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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影剑名不虚传,方山目中透出几许杀意,温去病脚下的影子就略微变形,虽只是短短一瞬,但已落在葛长歌眼中,他连忙使个眼色,制止同僚的冲动。
……说气谁不气?但在两大天阶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开什么玩笑?
……无形剑气纵然奥妙,不着痕迹,但在天阶强人眼中,恐怕什么也瞒不过去,若真的杀了温去病,自己两人还想活着走出这门口吗?
方山被葛长歌一示意,也冷静下来,收了秘术,却听温去病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地开口,“……不过,两位大人身分尊贵,拜菩萨立誓这种事,好像于身价有损,不如……我们请弥勒活佛出来做见证?”
听到温去病果然抬出这尊大神来,葛长歌、方山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温佛友唤老衲出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慈和的话声,近距离响起,没有特别运功,可听在耳内,却如暮鼓晨钟敲击,给予人神魂震荡的感受,密侦司两大统领心头剧震,急急一回身,只见身穿褐色僧袍的弥勒大师,手拿蒲扇,笑眯眯地站在面前,刹时,心神撼动的两人,差点就要喊出来。
……去你妈的!天阶人物,居然可以这么随便叫出来?
……我们不过就是来传句话,设个局而已,这才多大点事,至不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啊?
身成天阶后,初步与天地法则结合,也就是与道相合,弥勒大师站在那里,脸上一团和气,没有任何气势,平凡人看了,只觉得是个普通和尚,还不如两大统领那样,各具不凡气派,一看就知是高手。
但像方山、葛长歌这样的杰出地阶,感觉就全然不同,这个胖和尚像是操控着整个世界,自己就踏在他的领域中,仿佛只要他动根指头,就能直接要了自己的命……如果不是因为自身精神修练从没落下,在地阶水平中算得上强手,现在已经直接跪在地上叩头了。
方山、葛长歌额上冷汗涔涔而下,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陷阱,被前后夹击,而温去病则一副没事人样,回身道:“两位大人有话要说,本来想请大师做个见证,但想想又觉不妥,大师请回吧。”
“呵呵,凡事自在,佛友不用客气,两位大人请了。”
弥勒大师一笑,如水融海,瞬间身影消失,回归舍利塔的建造处,继续监看,一来一去,全然无迹可寻,更让两大统领倒抽一口凉气。
……他娘的,堂堂天阶人物,姓温的召之即来,呼之即去?
……金刚寺是藉此表示支持温家的决心?还是温去病真有如此重的份量?那怕是当今天子,也没法如此驾驭一名天阶!
至此,两名密侦司统领心惊胆颤,再不敢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想尽快把事情办完,而温去病也忽然变得和善,表示说发誓什么的太伤感情,纯属脑子找抽,就请两位大人随便说说就成。
这个态度上的突然逆转,差没将葛长歌气得断气过去,一下喊证据,一下又喊尊重,你那猛犯傻的脑子怎么这时又忽然正常了?
“其实……向我们密告温老板的是……”葛长歌低声道:“沧溟龙家的大人物!”
“哦?”
入耳的一瞬,温去病不无讶异,至少,脸上要露出惊讶的表情,但真正让自己感到怪异的,还是源自于弥勒大师传来的那道确认。
虽然离场,但弥勒大师的神识仍笼罩此处,而葛长歌当着地藏像说话,转修地藏法门的弥勒大师自有因果感应,所得到的确认结论,就是葛长歌没有说谎。
……背后捅自己一道的,是沧溟龙家的大人物?
……情理上,倒是说得过去,若有沧溟龙家的大人物,向密侦司检举,不管事实如何,密侦司都乐于相助,合力作出一场大案,各取所需。
……但自己与龙家,一在南,一居北,这些年来并无接触,龙家为什么针对自己?是因为龙云儿的事?或者他们手上真有什么自己与碎星团的证据?
温去病斜眼瞥向身旁,只见龙云儿小口微张,已被这消息给打击到,可能还认为事情与她有关,这结论也下得太早了。
“竟、竟有此事?”温去病七情上面,紧张道:“大人,龙家与港市相隔何止万里?就算我真作了什么,也轮不到他们先晓得啊?这……这是汙衊,血口喷人,请两位大人作主啊!”
“这个当然,在心里,我们肯定是信任温老板的,但龙家势大,他们既然来告发,我们怎么也要来走个过场,惊扰到府上,非常过意不去。”
血口喷人,本就是密侦司的家常便饭,葛长歌对此面不改色,欣赏温去病的惊愕表情。
……今次密侦司出师不利,费了这许多周折,好不容易把该讲的话说了,要的就是你这疑神疑鬼,震惊不安的效果,接下来,就可以抽身而退,隔岸观火。
……虽然关于那名神秘天阶,没有刺探出情报来,可今天频频碰壁,再待下去显然不宜,还是尽早抽身为妙。
葛长歌拱手微笑道:“时候也不早了,总不好一直打扰温老板,不若我们就此……”
话还没说完,旁边就有一名温府家丁匆匆跑来,高声禀报,“家主,沧溟龙家龙六爷、龙九少,登门拜访。”
突如其来的意外,如同炸雷,场内两方人马,刹时都呆住了。
……说人人到,刚刚才背后捅了沧溟龙家一刀,龙家人就直接上门了,有没有这么碰巧、这么尴尬的事?
这场意外,绝对不在密侦司的预计之内,对于意外频出的今日,怎么都不是好事,葛长歌脸色一变,再次拱手,想要在龙家人进来之前,先行离去,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是正常人,就该理解这情况。
然而,温去病在听到龙家人上门,短短一怔后,跟着就满脸狂喜,像见了爹一样,压根无视想告辞的两名密侦司统领,急急下令开正门迎客。
众人此刻所在的位置,就是大门进来后的前院,一开正门迎客,龙家人马直接长驱而入,压根没有躲闪的空间,与密侦司的人打了个照面,双方碰头,表情都像是一口吞了大西瓜。
相较密侦司的前倨后恭,龙家两人的态度,几乎没有变化,甚是说得上堂堂正正……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认为,而龙六朝、龙初九望向先前短暂联手,又一起吃瘪的两名密侦司统领时,眼神是毫不掩饰的鄙夷,连伪装的尊重都省了。
“温家主!”
满面福态的龙六朝,向温去病拱手为礼,代表说话。
先前负责站在枱面的龙初九,虽是嫡系身分,但面对背后有两名天阶支持的温去病,龙初九的份量显然不太够,也嫌太年轻,龙六朝亲自站到前面来。
龙家诸事讲究,连对温去病的称呼,都事先有所商议,温去病虽是家主,但岭南温家这种商贾之门,平常根本不入龙家眼中,如果称呼其为家主,无疑是自贬身分,只能蔑称一句温老板,或是客气些就温先生,若是抬得过高了,回去后整个家族都会有意见。
可如今,小小的岭南温家,有天阶坐镇,更得到金刚寺全力支持,在形式上,已经具有和沧溟龙家叫板的资格,毕竟,碰到脑子不太对劲的天阶者,因为对方态度不够恭敬,就跑到人家领地上搞大屠杀示威,这种事历史上也是有的,龙家不想自找麻烦的话,只能多加慎重。
使用“家主”这个称呼,示意沧溟龙家将温去病视为平等的存在,给足面子,这就是沧溟龙家在紧急商议后,做出的判断,而在场的人都听出了这个讯息。
龙云儿微张着口,讶异自己家族的转折,方山、葛长歌对看一眼,都担忧温家势大难制,而温去病只是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一揖到地,却不言语,既不特别亲善,又维持了礼数。
龙六朝、龙初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看了不愉快,但换了自己家,有两名天阶压阵,就该有这样的底气,如果没有,那反而显得心虚了。
与温去病相互见过礼,龙六朝的目光瞥过一旁,斜睨向密侦司两统领,“至于这两位……因何在此啊?”
明显看不起人的态度,两大统领都感不快,之前双方合作,对方虽然高傲,还维持着起码的礼节,这回没有合作关系,就把蔑视态度整个摆出来,连“密侦司”三字都不愿出口,仿佛提了会弄脏嘴巴,这态度……真让人气炸了肺。
不过,当前最重要的问题,不是龙家的态度,而是温去病。
葛长歌眼望向温去病,嘴角的笑容变得僵硬,目光中带着询问的意味。
……我们又送钱,又报讯,专程来向你告密,你不会反过来出卖我们,背后捅刀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迎向这道目光,温去病高抬下巴,微笑中满溢着倨傲,眼神说明了心中的想法。
……那当然!我捅人刀子从不在背后!
目光中的讯息,葛长歌阵阵心惊,头皮发麻。
……干!他会!
不及拦阻,葛长歌听见温去病的大笑声响起。
“六爷,两位大人刚刚告诉我,就是你们龙家告发我,让他们上门抄家的,你们很不够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