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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庙。
此处实在幽寂,虽是正月里,却是冷清万分。
归其缘由,此处尽是废弃的宅子,无人居住,又处于开封城角,平素亦无人通行。
月老庙虽然陈旧,却齐整无比,似乎有人常来。
小豪疑问道:“这月老庙有何玄机?”
无争无奈地摇摇头,自己里里外外看了好些遍,从外观上并没有发现什么。
他想了许久。
上回梅雪舞是进了月老塑像后才消失,于是他便转到月老像后,认真观察,不时地敲敲打打。
山虎疑问道:“宗主,你为什么不去逼问梅雪舞呢,自己在这儿费劲。”
无争无奈道:“我如果去逼问她,换来的,只会是一具死尸。”
“她一定宁死也不会告诉我们么?”小豪疑问道。
无争无奈道:“她要是告诉我们,她就会生不如死,她并没有对不住我们,何必置她于如此呢?”
滴血牡丹处置人手段,无争可是历历在目,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要让梅雪舞开口,就是要她的命。
※※※※
“原来如此。”
当敲到塑像脚下的石壁,无争一声低沉声音,顿时把山虎跟小豪吸引过来。
“怎么?”小豪疑问道。
无争道:“这下面是空的。”
山虎道:“空的,那找找机关在哪儿?”
无争并没有那份耐心,左手运功,挥掌一击。
一块方形的石板倒下,露出一个刚好够一个人进入的口子。
往里中探去,只有微弱光亮。
无争吩咐弟兄在洞口外守住,自己点了火折子与山虎跟小豪进入。
起初通道狭窄,慢慢地变得宽敞,足够他们三人并排而行。
小豪疑问道:“这个地道通向哪里啊?”
无争道:“城外,夜里城门关闭,这里又是城角,照我们走的方向,应该是出了城的。”
“嗯。”小豪似乎是明白了。
三人走了约有一刻钟,这才出了地道。
一片竹林。
这里的确是开封城外。
无争向四周扫视,却是荒芜人烟。
他想了许久才说道:“子枫见梅雪舞进月老庙一进一出大约一个时辰,忽略地道时间不算,一个时辰,她并不能走太远。”
小豪道:“再加上她要做事的时间,所以她到的地方,一定离这儿很近。”
无争点了点头,说道:“吩咐若芩,安排弟兄,以这儿为中心,仔细搜查,查找可以之处,但不能让人发现。”
“好。”山虎回道。
无争点点头,柔声道:“回去吧,等他们查清楚再说吧。”
“嗯。”
两人又默默跟随无争回到地道之中。
庙中。
小豪笑道:“哥,你这么急,把这通道口震开了,一被发现,不就打草惊蛇了。”
无争笑道:“有什么关系呢?你安排些人,埋伏在这边,倘若有人进来,便将他留住。”
他知道,这条地道,只能是梅雪舞一人的通道。
滴血牡丹中,都是由一人传递汇报消息,因为人多了,消息通道就容易暴露,所以梅雪舞在自己手上,这条通道就没用了。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做了安排。
如今,他能做的,便是等待,等待弟兄们查出什么。
无争并没有回府,而是独自一人出了城门,前往祁门营。
一个人,无拘无束,策马狂奔。
他喜欢这份自由,这份速度,风在耳边呼啸,将道路两旁的枯树远远地留在身后。
※※※※
天很好,无争的心情也不差,但却总能碰上糟心的乱摊子。
树林下。
无争无奈地勒紧缰绳。
前方的道路上,有着厮杀的两伙人。
似乎是押镖的碰上劫镖的。
因为被劫的车队上,赫然竖着一幡旗帜,旗帜上锈有“天风镖局”四字。
而劫道的是一伙蒙面匪徒。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无争怎么能忍,本想策马迎战,却身无长物。
无奈之下,从马背上纵身跃起,身影一闪,身影如魅般穿入混战之中,黑衣人一见无争,无不应声而倒。
谁也没有看清,十几个黑衣人就这般死在无争手下。
他从来不留情,除了将领头的黑衣人制住,其他黑衣人都已然没了声息。
“你还是那么狠啊。”
一个柔美而又熟悉的声音从无争的身后响起。
元晓慧。
她一身狼狈,却又满脸微笑地站在无争的身后。
无争回头微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真是有缘啊。”
元晓慧道:“是啊,没想到我们在这儿见面。”
无争点点头,笑道:“你怎么押起镖来了?”
元晓慧柔声道:“这都是拜你所赐啊,我爹败在你手里以后,便退出江湖,开了天风镖局。”
无争苦笑道:“听你这话,不知是要感谢我,还是…”
元晓慧道:“当然是感谢你啊,能让我们一家不再卷入武林争端,可惜我们一家都是习武出生,只能开镖局以谋生路,今天多亏你了。”
无争道:“什么样的贵重物品,能让这么些高手来劫道。”
“美人。”元晓慧道,“一个很美的女人。”
无争笑道:“美人,有你美么?”
“我当然比不上人家。”元晓慧笑道。
无争道:“这伙人似乎不是普通的劫匪啊,训练有素,似乎是专门来抢你的。”
元晓慧道:“你留下的那个活口,问问不就知道。”
无争点点头,走向捆绑结实的黑衣人领头那儿。
他死了,不知何时,已然死了。
无争一脸的愕然,他仔细地观察,却发现,这伙人所用朴刀跟当初袭击自己的那伙人一模一样。
“这…”元晓慧亦是惊讶之至,忙道:“你们怎么看的,死了都不知道。”
镖局弟兄道:“他没有动静,眼睛一直睁着,我们没看到他自尽啊。”
“那怎么死了。”元晓慧有些生气道。
无争道:“他口中本来就藏着毒,吞了自尽而已,你究竟押送的是什么人?”
元晓慧道:“扬州知州颜文琦的女儿,颜丹凝。”
无争满脸疑惑,问道:“她把自己当成镖,让你们押送她进京做什么?”
元晓慧道:“进京找包大人告状。”
无争满脸疑惑道:“她一个知州的女儿,怎么还需要找人告状?”
元晓慧道:“她父亲被诬告为通海匪,贪污受贿,全家连坐,她冒死逃出,拿着她爹的血书,求我爹送她进京告状啊。”
“所以你负责押送?”无争问道。
元晓慧回道:“是,我爹毕竟年纪大了,所以我想我来押送。”
无争道:“那倒是,那那女子呢?”
元晓慧指了指身后不远处一个镖师打扮的人道:“她就是了,我们两个互换身份,以保她周全。”
“你倒有心了。”无争称赞道。
正说着,颜丹凝缓步而来。
元晓慧忙道:“颜小姐,快谢过恩公,今天要不是他,说不定姐姐我呀,就就命送在这儿。”
颜丹凝连忙跪下施礼道:“多谢恩公搭救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无争连忙将她扶起。
只见她满脸尘土,她这年纪该有的纯真透亮的双眸却熬红了血丝。
虽然经历一场厮杀,却平静异常,丝毫不乱。
无争柔声道:“孩子,你是要找包大人为你父亲申冤?”
她看似有二八之龄,但无争习惯以长辈自居,如此一称呼,倒让元晓慧跟颜丹凝一怔。
但很快,颜丹凝道:“是,不过我还要找包大人,告一个人的状。”
“告谁?”无争疑问道。
颜丹凝道:“襄平王赵庆。”
“啊。”无争顿时一愣,虽然他并不知道赵庆是哪个府的,但听名号就知道应该是自己的堂兄弟无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元晓慧疑问道:“怎么了?无争。”
无争忙道:“没,没什么,只是这赵庆是个郡王,你们可有真凭实据,否则状告皇族子弟,可不是闹着玩的。”
颜丹凝道:“我爹给我一份材料,包括他写的血书,要我一并交给包大人。”
无争道:“我可以看看吗?”
颜丹凝顿时一阵犹豫,无奈地看着元晓慧。
无争见她为难,柔声道:“如果不方便,我就不看了吧。”
元晓慧道:“我相信你,堂堂无争公子,怎么会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呢,丹凝,给他看看吧,或许他能帮我们。”
“无争公子。”颜丹凝顿时一脸惊讶,忙道:“好,好。”
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一个包囊。
无争拿起细看。
顿时亦是万分惊讶,忙问道:“你爹还好么?”
“我爹和家人被他们害死了,我爹用性命换我逃生。”她一滴眼泪也没有。
无争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因为信中所写,如果是真的,实在令他难以承受。
信中说,赵庆私自开矿,铸造兵器羽箭,甚至收买兵马,有谋逆之举。
这是无争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兄弟相争,骨肉相残。
而今天这些黑衣人跟上回袭击自己的那些人,用的兵器如出一辙,让无争没法不去相信这其间没有问题。
思索良久。
他将书信递还给她,无奈道:“我送你们去开封府吧。”
元晓慧道:“真好啊,有你相伴,这一路,只会更加安全。”
无争只能无言地摇摇头,上马示意她们跟随。
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骨肉亲情,这一切,倘若自己都不顾一切去揭开,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