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情敌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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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咏清也不想和她卖关子, 笑着摊牌:“这个离奇的案子你定然也听说过吧, 我目前在帮着大理寺卿尽可能的搜索有关信息, 大理寺卿李彬是我的门生。 ”
郑长宁的惊讶又深了一些:“公子是……刑部尚书楼咏清楼大人?”
“正是在下。”
“失敬。”郑长宁训练有素的起身、行万福礼, 脸上的表情迅速恢复为一塘静水。
楼咏清含笑摇摇头,用眼角瞟向坐席,示意她坐下说话。待她入座了, 才继续说:“帝京有史以来就没有发生过这样诡奇的案件,那些街坊传言也越发的离奇,说这件事不是人做的,而是鬼做的,长宁姑娘以为呢?”
郑长宁道:“我只做官妓的分内事,不关心这些。”
“好, 那就算是我这个尚书亲自来请你配合刑部的询问,你看如何?”楼咏清温言笑问。
郑长宁仍是神色淡淡:“那三位大人已有数月不曾找我, 我所知的有限, 不一定能帮得上刑部。”
“没关系, 有什么就说什么,对我来说,只言片语有时候也有意想不到的价值。”
郑长宁这便又为两人斟满茶水, 将自己所知道的, 关于那三位大人的事, 和盘托出。
楼咏清之所以来询问她, 便是因为那三人都曾在她这里快活过,而有句难听的话叫作“妻不如妾妾不如妓”,有些事那三人的家眷都未必知道,却是他们在外面的相好还知道的多些。
果不其然,从郑长宁的描述里,楼咏清听到了一些此前不曾听过的事。
“那三位大人虽然性格各异,但是遇事都比较激进,是狠心的人,尤以裴将军最为铁血无情。当年家父叛乱,裴将军负责镇压京畿之外的叛军,曾日日将营中俘虏的肉割下煮汤,每日割一块,最终俘虏因血肉缺失而亡。此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楼咏清也听得心里一惊:“此事我略有耳闻,只当是风言风语。”
“这是裴将军亲口告诉的我。”她喝了口茶,说:“在床上。”
楼咏清讪讪,再问:“那关于另外两位大人呢?”
“他们也差不多,虽然是文官,但若能披挂上阵,以他们的激进作风,必是草菅人命。就像十几年前大燕攻打蓬莱古国那般,那时裴将军还是先帝的爱将,身先士卒,在蓬莱境内烧杀抢掠,屠戮皇城帝宫,另外两位大人当时也都是主战派的代表,深得先帝器重,飞扬跋扈。只可惜,先帝被废后,英宗忌惮他们,刘大人亲口对我说,他每天都害怕自己会被英宗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每个早晨醒来,都要先庆幸一番自己的脑袋尚还长在脖子上。”
这样直白的议论当今天子,十分不妥,但这里只有他们俩,楼咏清也就默许了郑长宁的态度,且还随着她说下去:“所以,你认为他们的死和英宗有关?”
“长宁不知道。”她拎着手中已经倒不出茶水的瓷壶,起身对楼咏清说:“这季节太燥了,一壶茶水已不够喝,我去倒水。”
就着郑长宁离开的这一小会儿,楼咏清把他的羊皮小本拿出来,想将今晚与郑长宁的谈话做个记录。手在衣襟里掏笔,却发现把笔落在家里了。正巧见郑长宁回来,只好笑着问:“你这里可有笔墨?”
“楼大人稍等,我去取来。”郑长宁刚坐下,就又站起身去找笔墨。
找来了笔墨,她左手挽袖,露出右手洁白的皓腕,为楼咏清磨墨。楼咏清瞟了眼她清冷如水的容颜,柔声说:“不必,这点小事我自己做就行了,早些写完了也好早些离开,免得扰你休息。”
郑长宁动作停顿了下,说道:“楼大人不能离去。”
“为什么?”
“楼大人是我今夜的客人,如果离去,便是我伺候不周,会按照教坊司的规矩受罚。”
这什么烂规矩,万一客人就是不想留呢?楼咏清想说这句话,但再一想,大概也只有他会这么不走寻常路,其余男子但凡是进这屋里来的,哪个不是为了嫖?
唉,只有他最倒霉,花的钱是别人的好几倍,明明是来办公的,却把自己一年的俸禄都折进去了。
但对着郑长宁,他发不出脾气,也不想抱怨,便低声劝道:“行,我不走,今夜就在你这里办公吧,你睡你的,不用理我。”见郑长宁有些诧异的盯着他看,说道:“去休息吧,你这一天天又唱又跳也怪累的,去吧。”
被楼咏清好言催了一会儿,郑长宁才肯去就寝,轻声去铺好被子,要脱衣裳时,见楼咏清正认真的书写分析,并未注意到她,也就不再管楼咏清,脱衣入寝了。
只是,灯火还亮着,躺在床上还能看到男人挑灯夜战的侧影,郑长宁心里生了些疑惑和忐忑,没有办法平静的入睡。
听见她连着翻身的声音,楼咏清意识到什么,起身去将门口的屏风搬来,挪到她床头,将两人视线分开,又去熄了室内灯烛,只将一支蜡烛放在小桌上,照亮他的纸笔。
如此,郑长宁才找到安心的感觉,渐渐睡去。
次日清晨,当郑长宁幽幽醒转,看见床头的屏风时,眼底有诧然的神色划过,这才想到昨晚那个与寻常男子不同的人。
一夜过去,也不知他是不是趁夜离去了,她披着衣服走出屏风,却因看见的画面而顿住在那里,轻轻倒吸一口气。
他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这样睡着了吗?
郑长宁有些失神的瞅着楼咏清,立在原处半晌,心中讷讷的忖道: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
距离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越来越近了,教坊司在全力准备那日表演的节目。
夏舞雩和应长安也几乎每晚都来到教坊司,夏舞雩耐心观摩郑长宁的每个动作风格,数日下来,已很是谙熟,被应长安夸作是天衣无缝。
随后,应长安就下手了,郑长宁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毒,瘫软在榻上,无法再起舞。而此时距离八月十五不过三日的时间,郑长宁在这时候出意外,无疑让教坊使感到天快要塌下来。
教坊使怕乱了军心,没在教坊司内宣布此事,暗地里却绞尽脑汁想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一时之间请郎中、抓药方,花去了大笔大笔的钱。
而应长安的毒,却不是这些郎中可以对付的了的,他们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病症。
教坊使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正想着要不要去和钟鼓司的宦官们说实话,就听见大厅里有客人在高谈阔论。
“怎么昨晚上没瞧见长宁姑娘登台跳舞啊?哥可是花了钱的啊。”
有人回答他说:“长宁姑娘要准备中秋佳节去宫里的舞蹈,这最后几天,多半是不出来了。”
“不出来了?切,那没意思,哥还是去软红阁吧,那儿的头牌织艳姑娘没准更有看头呢!反正哥觉得,单论舞技,织艳姑娘没准还在长宁姑娘之上呢!”
对方不信的问:“兄台何出此言?”
他抱臂努努嘴:“难道不是吗?织艳姑娘不仅跳舞跳得好,还擅长模仿,随便拽个人在她面前跳一支,她就能模仿得和那人七八分像!能做到这一点,全帝京找不出第二个人!”
这句话被教坊使听到了,灵机一动,心中产生了一道念头,起初还稍有犹豫,但过了没一会儿这念头就坚定下来。
离中秋入宫不到三天了,她别无他法,只能用这一手“李代桃僵”。
不多时,夏舞雩就收到了一份装裱了金屑的拜帖。
教坊使亲自到软红阁,和夏舞雩说明了事情的经过,愿意出高价请夏舞雩顶替郑长宁进宫。
夏舞雩假意捏着裙子,有些为难的推脱:“教坊使大人,这样做可是欺君之罪啊,民女哪里有这个胆子。”
教坊使说:“只要你答应下来,多少钱都好说的。再说了这也不是欺君之罪,原本圣上就没有钦点由长宁主舞,换成别人也是可以的。”
“可是……长宁姑娘舞技超群,我……”
“哎哟你就别可是了!”教坊使恨不得自己真长有三寸不烂之舌,“自从你在花街柳巷的斗舞中一举夺魁,光芒早就盖过我们教坊司了,那些来教坊司的客人都说,随便拽个人在你面前跳一支,你就能模仿的和这人七八分像!织艳姑娘,此事非你不可,舍你其谁!只要你答应下来,什么都好说,实在不行,我给你磕头成不?”
冀祥更是抹着额角的冷汗,埋怨道:“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大家伙可都在等你啊!”
夏舞雩不好意思的说:“我迷路了。”
“你怎么这样都能跟丢,唉,算了算了,没事就好。咱家就送你们到这儿,快些回去吧,今天都辛苦了!”
“多谢冀少监。”夏舞雩跟着官妓们一起给冀祥行礼,随后依次上了马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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