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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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郊外,乱葬岗。
黑暗中,苍茫间,似有一双眼旁观着这一切。
这慌乱的地方今日又添了一座新坟,主人是周捕快家的小妹,一个肥胖臃肿、肤黑似碳的女子。
有些孤魂野鬼,注定是连地府也不要的。
她并非周家人,三年前的一个夜晚,这黑胖女子如天外陨石砸进了周家,恰好落在周家老母房里,刚巧压死了半夜提刀前来寻仇的贼子。
周家人感恩戴德,老妇人逝世前将其认作干女儿,千叮咛万嘱咐周家姐弟,要好生照顾。周家都是厚道人,对这来历不明的痴傻丑儿,始终待如亲人。
可这天外飞仙,不仅形貌怪异,神智更是混沌,每日只知肚饿,不识其他。
鬼也是会做梦了。
梦里有一个男人,递给她一个包子,牛肉馅的。
好吃的东西,她哪里还有拒绝的力气。
男人是谁,她不知道,只记得这人脸上有一道疤。
她还记得,有无数双脚在她身边走动,哭喊的,叫喊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慢慢的,慢慢的,五官封闭,意识混沉。
她想叫,喉哝却像是塞了一麻袋的棉花,只发出了呃呃的声音。
“哥哥…”更加浑浊,嗓子像打了结。
“姐姐…”
姐姐?!
晴天一声霹雳,端端击中这浮沉的魂,迷蒙中有双手将她拉回了身体,双眼猛地睁开,胸膛剧烈起伏,贪婪的呼吸着。
姐姐?
她梦见,不对,是看见周家姐姐被抓走了,被那个长得像油条的男人抓走了。
她要救她。
水龙吟心中莫名一惊,身子猛地直起,“嘭”的一声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一时头晕眼花,满头繁星。
眼前稍定,动了动手指,摸了摸,好像是木板,敲了敲,声音很沉闷。眼睛看不见,她用手试了半天,发现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个相当狭小的空间里,小到只容得下她平躺着。
棺材?
地下?
被埋了?
死了?!
胡思乱想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阵阵凉意袭来,打了个哆嗦,这地下是真冷。
“嘿,听说这周家丑丫头死的时候,嘴里还叼着半个包子,啧啧。”
有人?
此人一句话,惹得旁边那人一身激灵,面色更是难看,“呸呸呸,说话也不看看地方,这是你乱放屁的地方?”
此番一阵呵斥后,这人尚心有余悸,双手合十,连连祷告,又摸了摸背着的香蜡纸钱,心里方才稳了稳。
同伴是没看见,才敢说笑,他可是亲眼看着周家人装棺的。这周家妹子死的太惨了太诡异了!
他从来没听过也没见过这死人还能出汗的。
可这人不仅冒着虚汗,这汗还是黑的,甚至身上那寿衣,不一会儿也像是用沥青裹了一层,本就黑胖的人不消半刻便如是九幽地下埋了千年的古蛹。
若非实在无法,他也不想半夜来挖这怪尸的墓。
“就是这儿了。”
水龙吟捂住自己被撞疼的地方,不敢乱动。
“呀呀”寒鸦然叫了几声,一人跳着脚道:“妈呀,鬼。”
“胡说,哪里来的什么鬼?”另一人呵斥道。
被呵斥的人怯怯地不敢还嘴,其实方才他也是怕极了,才想说两句玩笑话,可惜适得其反。
寒鸦继续呱噪着,生生添了几分虚伪诡异。
他壮了壮胆,吞了口唾沫说道:“大、大哥,老人家都说这冤死的人无常都不勾魂的,你、你说要是她就在附近看着咱们晚上来挖她的坟,会不会,会不会惹她生气?”
“呸!给老子滚,没胆儿的东西!”
哎哟一声,听起来挺疼。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胡说,我胡说…”又响起一阵扇耳光的声音,这声音之响亮,水龙吟龇了龇牙,都替他疼。
“行了,他妈的真是晦气!这周家妹子若不是被毒死,能被葬在这地儿吗?那周捕快好歹也是吃官家饭的,能把他家恩人随便埋了?咱若不快点下手,这棺材板子也轮不到一个囫囵的?”
“大哥说的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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