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道别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干坐一夜。 第二天清晨，顶着两只黑眼圈，照例来到后院，准备喝今日的药，却被告知何一出去了。 大喜。 扯了个幌子，瞒过看门，逃出门外。 一溜烟的小跑，她也说不清这是哪儿，是金乌城的什么地方，只一路的跑，往人多的地方跑。 穿过几个弄堂，只看到各府各院出来采买的家丁，几折几拐，好容易绕出高高的红墙，终于见着寻常人家的瓦房，她已是大汗淋漓。 再往前走，只见各家各户的人都出来了，互相招呼着朝街上涌去。 越往前走，人越多，她也不由自主的被挤到了人群中，这人挤人，脚踩脚，东家吆喝西家叫骂，她实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大爷、大爷，您别挤别挤，今儿怎么了？大家伙儿这是干嘛？哪家大善人发米了不成？” “发什么米，今天是玄国和亲公主进京，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 对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旁边一中年人被挤了过来，恰好听到，插道：“这次可是大大地长脸，咱鲁国和玄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看看现在怎么样？不是照样把公主送过来求和。” 后面的人也兴奋极了，道：“我说，都是孟将军的功劳。这公主就该嫁给孟将军，天天给他洗脚。” 一位老婆婆的头被挤过来，抵在她的脸上，水龙吟的嘴都歪了，婆婆却毫不自知，情绪激动，哭喊道：“儿啊，你死的好惨。你看鲁国终于胜了，他们把公主都给你送过来了，你看看，看看。” 又一波人声把老婆婆的话淹没掉，耳边各种声音，或高或低或激动或喧闹，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 不知谁喊了一句，“人来了！” 顿时人潮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自动拨开，退出一条通道。 先是闻得一阵马跑，只见六人三排，并马先行，又闻得一阵乐声，正主慢慢现身，水龙吟伸长脖子，也想看看，却被挤着挤着就排出了人群。 一个没站稳，摔了个大屁股蹲，前面的人堵了至少有五六层，各个垫脚仰头，她再想看也没法子。 摸摸摔疼的屁股，想起此行的目的，时间也来不及了，得快去快回。 余光一扫，正好旁边有一个不知谁扔下的大头弥勒的面具，心念一动，捡了起来，罩在脸上，回去后就不怕被认出了。 到了这里，她便识得路了。 卖羊肉汤的店家在最东头，穿过去，有一家专门卖绿豆凉粉的小摊，背后再过一个牛肉面馆，再过两个街口，就能看到一个卖酸辣粉甜水面的档口，便离家不远了。 认定了路，脚下便加快了速度，身后骑着高头大马的玄国使节和坐在八抬大轿里面的玄国公主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可她还是被人发现了。 一双冰冷的眼睛追着她的背影，火冒三丈。 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水龙吟直觉身上冒出阵阵寒意，这都入春了，日头暖了几天又消失，冷的浸骨。 到了明阳巷，突然安静了许多。 不过一条街道，将这里与外面的热闹割成了两个世界。 水龙吟摸了摸脸上的大头弥勒，贴着墙，猫着腰，悄悄靠近自己家，到了家门口，只见门只关了半扇，偷偷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漆黑的灵牌，上面刻着“周家三妹”。 灵牌摆的高高的，下方隔着一个火盆，里面满满的纸灰，纸灰上还有没燃尽的纸钱，一双素手拿过新的纸钱慢慢地放了进去。 “小妹，在下面多花点，没了跟姐姐说。想吃啥也跟姐姐说。”话未完泪先流。 另一双手也添上了些纸钱，周灵秀抬起泪目，看了周昭景一眼，嗔怪道：“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快去躺着。” “不碍了，我也想陪陪小妹。”烧了几张，又问道：“姐，今日的鱼腥草你喝了吗？” “喝了。” “再喝几次就好了。” 两人再次相顾无话，外面锣鼓喜乐喧天，到了这里，却只有泪水打在纸钱上的声音。 “小妹也该饿了，我去给她盛碗肉汤。”周灵秀将手上的纸钱塞到周昭景手里，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处，却突然蹲了下来，掩面痛哭，“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没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周昭景没有去扶她，只默默的一边烧着一边垂泪，这从天而降的妹妹来了周家三年，救了一条命赔了一条命，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自己这一家子是亏她的。 水龙吟觉得脸上凉凉的，一抹，才发现自己哭了。 似心有感应，周灵秀抬起头来，只望见一个大头弥勒一闪而过，追了出来，却再不见人影。 水龙吟躲在暗处，咬着牙憋着声，低低垂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