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公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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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臂上多了个暗红色的原点,这就是守宫砂,看着看着,挠了挠,又抠了抠,还是没掉。
“咕咕。”肚子又叫了,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点完守宫砂便被扔回远香堂,连口热乎地都没吃上。
壶里的水已经喝完了,更饿,她瞅了瞅屋外的水池,舔了舔嘴唇,下了决心,趴到池边,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饱了饱了!”拍着自己的肚子,自我催眠道。
“哦,饱了?那这馒头我扔了。”
“别别。”
伸手去接,才发现是玉淳熙回来了。
馒头悬在半空,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眼中不大不小的埋怨,自是逃不过玉淳熙的眼睛。
轻蔑一笑,随手一扔。
“别…”
噗,一个小水花,馒头沉进了小池里。
水龙吟盯着水面,咽了咽口水,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提水来,我要沐浴。”
“我也要沐浴。”一个妖娆的女声自屋里响起,转头,只见一个女子画着浓妆,挽了一个简单弯月髻,一轡长发遮了半面脸,身上着一件薄衫。
她款步而来,水龙吟清楚看见她肚兜上绣的大牡丹。
一指戳在玉淳熙的心口上,嘟着小嘴嗲道:“好没良心,都不来看人家。”
捉住她的手,一把搂紧怀里,道:“今日才到,各方都看着,不方便。”
“不依不依,你说了到了京城便来见我,说话不算话。”
“我不来,你不是也会来吗?”
“哼,”美人一跺脚,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去,又舍不得,片刻便扑将过来,道:“冤家,你真是我的克星。”
“咕咕咕。”水龙吟连忙按住肚子。
“什么声音?”美人疑惑着,低头一看,好像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人,他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婢女?
心中不悦,娇嗔道:“哟,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只是这女人也忒丑了点。”
玉淳熙在她嘴上亲了一下,道:“她的醋你也吃?”
“呸!谁吃醋了。”
玉淳熙笑的更开怀,打横将她抱起,吩咐道:“备好热水,在外面候着。”
旋风一样的动作,啪的一声,门关上,烛火也吹熄了。
水龙吟又冷又饿,看着在水底吐着气泡的馒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火房在别院另一边,下人们要用热水都是到那里去提。
提的早了,怕凉,姑且等等。
怀里抱着两个木桶,顶着肚子,坐在火房外,靠着外廊发呆。
头上一疼,掉下一颗核桃,连忙捡起来,剥开外壳,掏出果仁,塞进嘴里。
又一疼,又掉下一颗,又一颗又一颗…
吃得不亦乐乎。
何一看着这只顾着吃的人,不由皱了皱眉。
“喂,喂。”
“恩?”水龙吟将黏在唇边的碎屑抹进嘴里,循声望去,只见何一坐在回廊的栏杆上,一只腿翘着。
本想教训她几句,见她望过来,嘴里的话又不见了。
她的脸肿了,肿得高高的,又红又肿,指痕重叠,像两边各长了一个熟得快烂掉的大红石榴。
今天的事他都听说了,公子给了一巴掌,剩下的定是那些嬷嬷干的,趁着点守宫砂的空隙,四下无人,正是报仇的时候。
自怀里掏出一物,扔给她,接到手里,原来是那两枚银果子。
“这……”
“公子认了你,以后就是自家人了,自家人办事不收钱。”将头枕在脑后,舒服地靠在廊柱上,故作轻松道。
水龙吟捏着,道:“以后我有钱就还你,十倍百倍地还。”
“好,我等着。”
水龙吟小心翼翼的将银果子藏进怀里,何一直起身来,正色道:“方才那位姑奶奶你可千万不能惹。”
“她是公主,我哪敢惹。”苦笑道。
何一摇摇头,指着远香堂的方向,道:“不是这位姑奶奶,是那位。”
那位?她心里一阵酸涩。
“她对公子很重要,惹了她就不是挨巴掌这么简单了。”郑重其事道。
“恩。”乖乖点头。
“要记得。我走了,保重。”
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公子给你赐名没有?”
摇摇头,道:“我有名。”
“入了繁星楼,就要斩断过往,何况你是已经死了的人,以前的名字自然不能用了。”
“不姓周,我姓水,叫水龙吟。”
“咔咔,”水龙吟听见他僵住的声音,半晌,才松懈下来,道:“水龙吟,水龙吟。”
“怎么了?”
“为什么是水龙吟?”
心念一动,难道他知道什么?
“好听。”
一怔,道:“念奴娇、菩萨蛮、清平乐、如梦令都很好听,怎么偏偏是水龙吟?”
换她被问住了。
何一笑起来,大步离开,道:“水好,上善若水,百柔胜刚。只是姓水的,命都不好。”
还想再问,人已消失在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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