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驿馆埋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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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瑾俏脸绯红,银牙险咬出血来,怒视着典常智。
“世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苦为难我兄妹二人?”
见他出面,典常智双目爆出精光,一声狞笑,伸手一指,命令道:“来得正好,来人啦,给我将玄国三皇子玉淳熙拿下,等候发落。”
玉淳熙将玉瑾护在身后,问道:“我所犯何罪?”
“奸淫掳掠。”
面色下沉,道:“有何凭证?”
“凭证?”哼哼两声,拍一拍手,身后出来数人,抬着三具尸体。
火光摇晃中,裹尸布被揭开,一阵恶臭喷涌而出。
玉淳熙运足眼力,,依稀可辨是三名女子。
只见这三人,面容皆被毁,指甲断裂,身形枯瘦,衣衫破损,未被遮住的肌肤上多有伤痕。
看得出,身前定是受了不少折磨。
典常智将三具尸体整整齐齐排在他面前,一只手肘支着马背,得意道:“人是在远香堂挖的,你还有何话说?”
远香堂?
心中顿明,看来这一场人赃俱获是跑不了了。
玉淳熙低下了眉,将包袱放回玉瑾手中,怯怯道:“不是我。”
典常智扬眉,还未说话,玉瑾突然甩掉手中的包袱,跑到典常智的马前,死命拽住缰绳,哭喊道:“三哥哥,你快走,快走啊!”
掌中勒出来血来,一滴一滴,顺着白玉般的手臂,扎入眼中,玉淳熙的心颤了一下。
翌日,玄国驿馆发现失踪少女尸骸一事传遍全京城,这本是官家秘事,谁知一传十十传百,添肉加骨,竟变成有鼻子有眼的章回小说。
传言,这玄国三皇子便是那采花大盗君礼行。
京中丢失女子皆为其所掠,摧残后残忍杀之。
茶馆里的茶壶再添一壶水,众人磕着瓜子,闲话间,有人说道,这失踪女子的尸骸都已找到,却独独少了简大人家的简秀芝。这爱女如命的老父已在皇宫外跪了三天三夜,只求皇帝一道圣旨,杀了这贼人为女偿命。
此时,京兆衙门后门,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蹲在墙角。
突然,她身后跳出一个人来,拍了拍她的肩,回身便是一拳,拳落入掌中,何一拧眉道:“看清楚了再打。”
水龙吟干巴着嘴,悻悻收回了手。
何一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拳分明软弱无力,哪里是会武的样子?可空知寻还在临风山庄实实在在躺着。
人醒了,事忘了,武功也忘了。
水龙吟不知他在想什么,只问道:“查到了吗?”
“什么都没查到。”
拍了拍额头,眉头揪在了一起,苦恼道:“远香堂就那么大一点儿地方,除了我和公子便没别人,这三具尸体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何一敲了敲她的脑袋,道:“你仔细想想,昨夜出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水龙吟靠着墙坐下,回忆起昨夜的事。
当她醒来时,玉淳熙人已不再了。
她只觉浑身大汗,口干舌燥,脑袋却终于清醒了。努力回想,却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就连那沉浮了一天一夜的梦,也渐渐了无痕迹。
起来想倒杯水,刚一下床,只听得外面有人大声呵斥,用力敲门。
心中惊异,这毕竟是玉淳熙的别院,就算他再不得势,底下的人也不敢如此放肆。
敲门声不绝于耳,竖着耳朵,细细分辨,来者绝不下十人。
见门内没人应,砸门的声音渐响,门闩被挤成弧形,又反弹回来,三番五次,渐渐裂出中间原木的颜色。
到底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甚是嚣张,道:“玉三皇子,你别躲了,本世子得到线报,京城中失踪的三名女子便是在你院中。你再不开门,让我们查个清楚,本世子可就撞进去了!”
典常智?
心中惊异变成疑惑。
什么女子?什么线报?
水龙吟来不及多思,便听外间,道:“哼哼,还躲?小的们,本世子今日便给你们开开眼,让你们瞧瞧咱们鲁国大军当日是怎么破了这玄国的大门!”
一阵欢呼,好像真是置身在战场之中。
“一!二!撞!”
“嘭”一声巨响,门闩弯成了一个极限的弧形。
“好啊!再来!听本世子的!一!二!撞!”
这一下,门闩几乎断了一半。
水龙吟知道不能再等,提起裙摆,迅速窜到屋外,翻墙逃离。
“你就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何一问道。
水龙吟双手一摊,道:“还用发现?瞎子来了都能开眼。”
说着,用手指在地上画起来,道:“那三名女子,一个埋在铁树边,半截身子露在外面。一个埋在凉亭旁,埋得还算齐整,就是坑挖得太大,咱院里那点土都垒这儿来了。”
说到这儿,突然止住了话头,眼睛盯着手下,手指在地上快点出火来…
何一又敲了敲她脑袋,道:“什么毛病,说话说一半。还有一个人呢?”
水龙吟抬起眼,目光严肃,还带着点愤怒,道:“在水里。”
“水里?”何一奇道,太过吃惊声音显得有些怪异。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水龙吟点点头,道:“依我所见,这事分明就是有人作祟,现在公子就在里面,我们先去把人劫出来,再找他理论也不迟。”
说着,起身便要行动。
何一拉住她,道:“劫什么人?公子是以玄国三皇子的身份被抓。凭他的武功,若是想要逃,谁拦得住?还用得着咱们救吗?”
一跺脚,道:“那你要怎样?”
何一正要说话,身后传来声音——
“走开走开,别挡道。”
两人侧身,只见是睿王府的人,浩浩荡荡而来。
京兆府尹陈谷,早在门口等候,睿王自步辇上下来,典常智陪在他左右。
刚一现身,不知从何处涌出百十人,跪倒在地,当先一人满头白发,涕泪纵横,道:“王爷,您可得替我做主啊!”
睿王回身,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来到人前,微微俯身,道:“老丈,你是何人?有何冤屈?尽管讲来。”
老者膝行数步,连磕几个响头,道:“老头子便是那三名女子其中一位的父亲,我女儿乖巧懂事,年前已定下了亲事,过了正月便要出嫁,可恨那贼子不仅将人掠了去,还把她生生残害致死,她娘亲、她娘亲,思女过度,已经一病不起了!呜呜呜!”
睿王使了个眼色,典常智三步并作两步,将人扶起,那人忙着谢恩,睿王面色沉重,道:“出了此事,本王也很难过,老丈你要保重身体,待查清此事后,本王自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老人哆嗦着,又要跪下,典常智赶紧将他扶起,从袖中掏出两枚银锭放在他手上,道:“老人家,这钱你先收着,好好给尊夫人请个大夫。”
“谢世子,谢王爷。”
“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啊!”
“王爷千岁,王爷千岁!”
“我们有救了,呜呜呜,王爷真是英明啊!”
山呼海啸,一时,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这厢的呼喊声,初来咋到的人还以为是包青天转世。
睿王带着典常智心满意足地进了京兆府衙。
“陈谷,人呢?”
“回王爷话,在地牢里关着。”
“嗯,”睿王眯了眯眼,沉吟片刻,道:“他可说过什么?”
“并无,奴才晨间方才看过,好好的。”
典常智讥笑道:“这三皇子可是牢里的常客,不知道在他眼中是玄国住的舒服还是我鲁国更合他意?”
一路朝着地牢走着,睿王突然响起一事,叮嘱道:“智儿,那丫头还没找到?”
“父王,您放心,我已经派了人,一个毛丫头,废不了多大功夫。”
嗯了一声,道:“记得把头带回来,有一位贵人要看。”
“孩儿明白。”
进到牢里,睿王往正中的太师椅一坐,不一会儿,玉淳熙便被带了过来,他一挥手,屏退众人,只留了典常智一人。
“玉三皇子,别来无恙?”
玉淳熙眸子闪过一丝寒光,抬眼已换了一副面容,可怜巴巴哀求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王爷我是冤枉的啊!”
父子俩哈哈大笑起来,睿王把玩着扳指,道:“我知道,我们都知道。玉三皇子,可是如假包换的玄国皇族,怎么可能是淫贼君礼行?”
玉淳熙激动的全身颤抖不已,双目放光,道:“王爷英明。我、我可以走了吗?”
“不能。”
脚下一软,差点跌倒,颤颤问道:“王爷不是已经查明真相了吗?”
典常智很满意他的表情,走到跟前,细细打量起陷入困境的人,心中直叹,论相貌,果真比玉瑾还要美上几分,也是难怪了皇帝叔叔对他念念不忘。
玉淳熙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自觉向后退了退,典常智伸长头,道:“三皇子是个聪明人,自是明白我们为什么将你囚于此处?”
“我没杀人,没杀人……”
典常智冷哼了一声,道:“给你十个胆子也谅你不敢。但是在这儿,我们说你杀人了,你就是杀人了,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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