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夕不得不承认,奥默的说法非常合理。
虽说站在彼此合作的角度上,任何的加班环节都是值得抗拒抵触的,但眼下的合作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兴趣使然的创作。
一旦确认‘二创雇佣兵’的真实身份,夕便不会质疑对方的热情。
毕竟对方都是训练员了,而且还是中央的。
哪怕是外地如夕,也清楚在训练员这个本就门槛颇高的行当下,中央训练员的任职门槛尤为严苛。
再加之最近几日的的工作直播虽常断续,却也一样能管中窥豹出些许东西,夕倒也相信对方是和数码社长一样,对赛马娘群体有着非凡热爱的家伙。
这样的家伙,追求精益求精倒也没什么。
就像她自己虽还不愿承认特别欢喜那些物事,可若有机会做得更好,她也没理由拒绝。
经由夕大画家之手的作品,虽不是没有需要毁掉的废纸,但若一套端出来给他人看,那便定然得是佳作乃至名作才行!
于是这黑发女孩欲言又止,终归还是没有将最初的打算贯彻。
在她最初的打算里,本该好好刁难一番对方,不让对方好过来着,毕竟她在昨日生了一整天的闷气,水深火热到现在。
当然,换做旁人大抵就要问了,这和奥默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就大了。
毕竟这事儿打从一开始,就是她在发现了令姐那莫名其妙的反应后,在犹犹豫豫中选择压下的结果。
之后年的‘偷袭’,姐姐们的整蛊迫害,大哥慌张中的上纲上线……可以说一切的一切,所谓最初的一笔,就在于此。
明明这事儿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觉自己为初时的那点道德,付出了太多,夕便对奥默自有一份债主般的不快。
只想先为自己的不快讨点债来,但结果就像眼下——她本想站在同为乙方的立场对加班指指点点一方,但对方的理由却正当得让她说不出话来。
成田白仁的笔墨太少?
那确实,倒不如说从一开始大家就都吐槽过这一点。
既然要搞黄金三代时期的列传,就算是要把重心都倾斜给几位‘王’们,那曾同样登临王座,只是栽得格外快的成田白仁,又该怎么处理?
忽视?
一笔带过?
这……不太好吧?
赛马娘的竞争烈度是很高的,三代的黄金史——乍一听好似能绵延百年,但实际上大抵只有某些距离比较远的星系听到消息大概像是百年变迁。
在神圣泰拉联邦,都只是十年内的事,对记事比较早的年轻人而言,那从千明代表开始就是童年英雄,甚至可能是和父母一起追捧。
到之后异军突起,迅速成长为魔王一般统御赛场的鲁道夫象征,则更是中二病的初中生们竞相效仿的对象。
而迟暮英雄千明代表的三度挑战,以及勇者葛城王牌那击破魔王的一击,更是能给不少爱好王道向的年轻人留下一段难忘的记忆。
当然,不只是年轻人,其他年龄段也一样。
精神的共情向来都无关年岁,只是不同的年岁会给感触带来差异化的区分。
而这里之所以会提到年轻人,只是因为爱丽数码的社团成员,大多是年轻人。
对这些年轻人而言,黄金三代史不仅是经历过的世代变迁,更是印象鲜明到难以忘怀的,直接承载了青春本身的记忆。
于是他们便大多都能对每一位名马娘的事迹如数家珍,更对那些承载自身一部分青春的人物,有着爱屋及乌般的支持与维护。
成田白仁无疑也是其中之一。
不仅仅是知名的赛马娘,更是一度登临王座的赛马娘,但偏偏也是最受舆论抨击,也是在粉丝数上一度有过断崖式流失的赛马娘。
而在那个人云亦云的年纪,许多年轻人都曾有过‘曾无比支持着某人,却又因风向的转变、空气的变化而闭口不谈,甚至融入其中’的经历。
NaritaBrian/成田白仁这个名字,无疑是那段时光的实际承载。
是他们不愿正视,却又理所当然存在着的记忆。
而爱丽数码提出的这个企划本身,便也带着他们谁也无法忽视的名字出现,
时过境迁,有些人已经释然,有些人想要逃避,还也有些人,念念不忘地想要为其‘翻案’。
这也正是当初工作群里的吐槽点——在爱丽数码的社团里,本就有许多社员无法忽视成田白仁的这块历史。
但若说就此展开创作,却也各个都那么迟疑。
因为这不仅需要自认才华,更需要自认对成田白仁足够了解,而若是缺少其中之一,那就该拜托别人帮忙——可这要如何开口呢?
你怎么确定成田白仁在对方心里的形象不是负面呢?你又怎么确定对方有逆着大众风评去做这创作的觉悟呢?
这样给别人,给大家添麻烦的事,不论怎么想都会很麻烦的事,让大家只能吐槽,也只能做到吐槽这一步。
再深入,就会变成无法忽视的,或许会给大家心生嫌隙的话题。
这份属于极东人,亦或者说东亚圈都多多少少存在着的含蓄,让原本的企划出现了再明显不过的瑕疵。
就连葛城王牌都能出现且与千明、鲁道夫皆有相关篇幅的闪光系列赛名马娘列传,唯独在成田白仁那儿是打算一笔盖过,这份落差感任谁看来都会觉得微妙古怪,甚至引申出嘲笑。
这算什么待遇啊?
眼下这位被数码请来的二创雇佣兵竟然敢主动修缮这方面的问题,工作群里的人一开始还是试图劝阻,到后面对方提及大致的创作角度后,便都是一众支持了。
——还以为是想一出是一出才想着劝,既然都有大纲了,那你去吧。
——好好找画师啊!
眼下画师就在这儿。
本想要找个由头刁难,却见对方摸出个这样合情合理的说法来,一时间,夕的道德水平不允许她无视现实开口。
虽然也不是没有过任性的时候,但那要么都是在面对家人,又或是面对那些有求而来,打从一开始就位于劣势地位的受考验者。
于人前高傲冷冽的夕,其实是很会审时度势的人,就连在某些无法抗衡的事实面前选择逃避也是一样。
正因为那样的审时度势,才会在寻不到出路的未来面前干脆地选择逃避,更破罐子破摔似地以一副臭脾气来面对所有人。
而倘若一切当真有所转机,那她反而会成为第一个做出改变者,正如她成为碎片之中最早抵达这个世界的人,也正如此刻她面对奥默所作的克制。
让她叹了口气后,端起那服务员刚递来的柠檬苏打吮了两口:“真亏你能这么理直气壮啊。”
“既是真实,何来理亏呢?”
“算了,要跟你这种巧言善辩的家伙说这些,倒是我自找麻烦。”
“这倒也谈不上巧言善辩吧。”
奥默有些无言,只觉这些只是基础中基础,不如说是单靠脸皮厚就能达到的,但对方似乎急于给自己扣个帽子,虽让他有些疑惑,却也是无所谓的事。
巧言善辩虽是有些贬义,但以夕小姐的待人性子,大抵还算是比较客气的。
所以当对方投来皱眉的注视时,他还是微微抬起双手作投降状:“好的,那就让我们不谈这个话题,讲工作,讲工作如何?我在来时也赶好将目前这个段落作结,还请工笔入画老师先睹为快地看看方不方便作画?”
“你这人……”
“请说。”
“炎语还真挺好。”
“……?承蒙夸奖。”
虽然不太理解事到如今为什么感叹这个,但奥默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