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以直报怨，送敌去死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刘家中堂内，晨光明媚。\n\n李绚和刘瑾瑜跪在大堂中央，对坐着的刘元朗和夫人周氏，恭敬的奉茶。\n\n中堂里外，满当的都是刘家人，不少人都在在随大群看热闹。\n\n看着这一对新人举案齐眉、和睦相处的样子，刘元朗夫妻俩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轻轻抿了一口茶，便拉着李绚和刘瑾瑜站了起来。\n\n刘瑾瑜被岳母周氏拉到了一旁询问，还没开口，她的脸上就满是红晕。\n\n李绚则被刘元朗带到了后院正堂，此刻刘仁轨就坐在正堂上首，手里握着一本书在阅读，但此时在正堂当中，却有一人正双膝跪倒在地上。\n\n李绚一眼就从背影看出，此人赫然正是刘元朗的三兄刘元清。\n\n李绚的岳翁刘仁轨有四个儿子，刘元神，刘元气，刘元清，刘元朗。\n\n也不知道，刘元清究竟犯了什么罪过，竟然被罚直接跪在了地上。\n\n李绚目光从刘元清身上一扫而过，脸色没有丝毫变化。\n\n他脚步不停，肃然走进了中堂之前，对着刘仁轨便直接跪拜了下来：「孙婿拜见岳翁！」\n\n「贤婿请起。」刘仁轨放下手里的《春秋》，抬了抬手，李绚微微拱手：「多谢岳翁。」\n\n看到李绚站了起来，刘仁轨冷森的目光从儿子刘元清身上扫过，然后才又看向李绚。\n\n此时，刘仁轨脸上已经是一脸温和的赞许：「近日之事，贤婿做的不错，一场可能绵延极广的北境之战被贤婿消弭，中枢诸相知晓后都连声赞叹，宗室后继有人啊。」\n\n「岳翁过誉了，诸相过誉了。」李绚赶紧拱手，一脸惭愧，这话随意可不能接。\n\n「哪有过誉，有些事情，外人不知情，我们几个老家伙还能不知情吗。」刘仁轨直接摆摆手，轻声冷哼道：「当日贤婿追捕阿史那伽那，只差一步，阿史那伽那便可与阿史那伏吾汇合，到时，百余突厥骑兵，攻伐州县或许做不到，但在我大唐境内来去自如，却视之等闲。」\n\n百人的突厥骑兵，走大路，或许会遇到重重阻碍，可他们若是走偏僻山道，普通的州县就算是遇到了，也会被他们杀个血流成河。\n\n「一旦被其回归草原，到时，突厥崛起，坐看我朝与吐蕃两败俱伤，然后择机南下，我朝腹背受敌，国运日艰啊。」刘仁轨简单一句话就勾勒出为未来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突厥走向。\n\n突厥汗国重建之后，轻易不会和大唐开战，只会坐看大唐和吐蕃开战。\n\n这期间，突厥集聚战力，纵横漠北，最后形成可以同时和大唐以及吐蕃抗衡的突厥汗国。\n\n三足鼎立。\n\n一旦大唐和吐蕃打的两败俱伤，突厥人必定会趁势南下。\n\n被人重新打到渭水之畔也并非不可能。\n\n「岳翁所言极是。」李绚轻叹一声，大唐有聪明人，突厥同样也有。\n\n刘仁轨叹声道：「所幸二贼被贤婿捕回，我朝才能避免被西北夹击的困境，但是，回到朝中，有些隐患依旧要剔除，就比如那夜，整个长安城十几处同时起火，蹊跷之处甚大……若非贤婿提前告知，这起火之处，恐怕还要包括你我两家，而这一切，都源自这个逆子。」\n\n李绚侧身看向一旁的三伯父刘元清，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淡漠。\n\n刘仁轨恨恨的瞪了儿子一眼，这才低声感慨道：「贤婿有所不知，那夜若是你我两家也一起起火，阿史那泥熟匐和阿史那伽那早就趁乱从城门逃了，根本就不会用什么替身。\n\n正是因为贤婿谨慎，及时洞察阴谋，才让他们当夜无法趁乱而走，到了第二天被迫用后手计划从城中逃出，但傍晚便被贤婿抓捕回来了，庆幸啊。」\n\n如果彭王府和乐城县公府同时起火，两家虽然是受害者，但难免会有人质疑他们无能。\n\n甚至如果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所能掀起的风波，绝对大的可怕。\n\n李绚那天夜里不仅自己查出了刘府嫁妆中被人做的手脚，同时也将消息告诉了乐城县公府，刘府一番彻查，这才避免了两家同时起火。\n\n也正是因此间接导致阿史那泥熟匐和阿史那伽那原本的计划失败，只能另想他法。\n\n使用替身作为诱饵，误打误撞让明崇俨原本的计划破产。\n\n不过他们虽然巧计逃出长安，但终究没能逃回草原。\n\n一切都是有迹可循，一切都有注定的因果。..\n\n此中之事，虽然李绚在极短时间内轻描淡写的将人抓回，几乎没有造成任何风波，朝中看似也没有多少人在意，但实际上很多人都清楚，如果不是李绚有手段，此时后果不堪设想。\n\n但没人知道李绚究竟是用什么手段追上阿史那泥熟匐和阿史那伽那的。\n\n正是这样，才显得明崇俨多少有些无能，毕竟抓人，一开始是他的职责。\n\n「起火那些怪石，就是这个逆子采购的，放进了嫁妆里的，但实际上，那些东西都是黄家便宜处理给他的，家里的这些，都是黄家送来的贺礼。」\n\n刘仁轨指着刘元清的额头，咬着牙说道：「现在朝中要处置黄家，黄家又拿他的事情来威胁老夫，真真是气死老夫了。」\n\n那一夜，在长安城中，有多数此方起火，当时李绚忙于追捕阿史那家的人，所以并没有在关注此事，不过此事他虽然不管，朝中却有人在查。\n\n黄家在这个时候就显眼了出来。\n\n刘元清虽然同样是受害者，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但此事一旦捅出，他也一样要受到责罚。\n\n工具无罪论这一说，在大唐并不时行。\n\n李绚看了跪在地上的刘元清一眼，他知道，这是刘仁轨在给交代。\n\n李绚对刘元清倒没有多少意见，他实际上也是为了刘家，毕竟刘瑾瑜的嫁妆，几乎掏空了整个刘家，省一点是一点，只是有些糊涂的中了别人的算计。\n\n「岳翁，那黄家如何了，这件事黄家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灵州都督，那里可是西北作战中的重要之地啊？」李绚抬起头，看向刘仁轨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警觉。\n\n「黄家二郎的幼子，在出外赏玩的时候被人捕获，至今依旧下落不明，灵州都督黄河寿被人威胁，最后将那些东西送到了长安，之后送到了这个混蛋的手里。」刘仁轨压着火气，将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n\n黄家的事情，只和刘家和彭王府有关，两家守卫森严，无法从外着手，只能别走蹊径。\n\n所以，很早，就有人盯上了刘瑾瑜曾经的破家，江夏黄家。\n\n黄家这边和李绚同一天举办婚事，多少有些打脸的味道，但他们送来了贺礼，这让刘仁轨多少感觉有些对不住黄家，就将贺礼送到了府库深处，没成想，差点害了自家。\n\n更想不到，在此之前，黄家已经将这些东西挑出一些，卖给了刘元清，放进了嫁妆里。\n\n李绚想通了这一切，摇摇头，冷声道：「在朝政大局和个人家族之间，黄家人选择了自己家族。」\n\n人在遭遇危险之时，有的会选择牺牲自己成全大义；有的则会抛弃国家，选择自己。\n\n灵州都督黄河寿就是如此，在最后时刻，他选择了算计左相和彭王府，走上了一条错路。\n\n「岳翁，对于黄家，朝廷打算如何处置？」\n\n「罢黜黄河寿灵州都督之职，右卫将军黄河单上职.」刘仁轨一句话说出了惨烈的事实。\n\n黄家即便是被人利用，但也终究触犯了多条律法，严格处置，是非常有必要的.\n\n家中两个三四品的***被罢职，惨烈可见一斑。\n\n「那黄家派人威胁，所求的，应该就是他们家族后裔了？」\n\n「贤婿聪慧，黄家想让老夫运作，不让黄家子侄辈的仕途受到影响。」刘仁轨微微的皱皱眉头。\n\n黄河寿和黄河上处置是中枢和帝后同时钦定的，就算是黄家用刘元清的命来逼迫，刘仁轨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所以他们将心思放在小儿辈的身上。\n\n「黄家人不会感恩的。」李绚突然开口，冷冷的说了一句。\n\n刘仁轨微微停顿，面色凝重的点点头。\n\n一旁的刘元朗和刘元清则是面色略微有些难堪。\n\n李绚紧跟着说道：「黄家只是说让岳翁运作，不让他家子侄辈仕途受到影响，但这又怎么可能，通敌两个字，早已经深深的刻在黄家身上，想要消除此事的影响，只有一法，那就是让他们自己前往西线……只有用吐蕃人的鲜血，才能洗清他家的通敌之名。」\n\n刘仁轨深深的看了李绚一眼，最后点点头，说道：「贤婿所言极是，便如此吧。」\n\n将黄家人送到西线战场，给他们一个合适的位置，让他们去战场拼杀。\n\n如果他们能够拼杀出来，之后，对刘家，表面上他们要感恩，如果拼杀不出来，那么这些人恐怕就会全死在战场上。\n\n而且这种可能极大，毕竟他们身上有通敌的嫌疑，未来升迁困难。\n\n「岳翁不妨坦率的将此事禀告天后和圣人，岳翁对黄家宽宏一些，天后和陛下，想必也会对三伯也宽宏一些。」李绚对着刘仁轨认真的拱手。\n\n刘仁轨略一思索，最后点头认同了下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消除背后的隐患。\n\n况且这点面子，在他坦承之下，帝后还是会给的，而且他也能借机看一看朝中的人心。」\n\n「岳翁，长安居大不易，要是没有其他特殊，诸位伯父还是返回河南老家最好。」李绚低声禀奏了一句，刘家诸子虽然在中枢无人任职，但在地方，却还都有些职位的。\n\n「贤婿说的不错，逆子，还不下去，赶紧收拾东西，不数日，贤婿就要返回婺州了，你们便和贤婿一起回河南老家吧。」刘仁轨直接摆手，将三儿子刘元清直接赶了出去。\n\n李绚的岳父刘元朗同样被赶了出去。\n\n到了这个时候，李绚的神色终于彻底肃然起来。\n\n他对着刘仁轨微微拱手，说道：「岳翁，今日之事，吐蕃和突厥都是障眼法，东海王要做的真正目的，就在隐太子妃身上，不知岳翁可有何等消息，这东海王，他的生母究竟何人？\n\n孙婿多番询问和调查，案卷中没有任何记载，也无人记得此事，就像一切被人剔除了一样。」\n\n玄武门之变的经过，其实很多人都有流传，可一到了时候处理隐太子和齐王家眷子嗣时，所有的一切就像是被人刻意切断了一样，一片空白。\n\n不过李绚相信，有些事情，很多人都不得与闻，但这里并不包括刘仁轨。\n\n刘仁轨轻叹一声，低声说道：「当年之事，的确隐秘，甚至当今圣上当年都还未出生，先帝和诸相又多做隐瞒，但只要调阅宫中秘档，便能知道，隐太子建成五女归德县主，生于玄武门之变次年。」\n\n「嗯？」李绚一愣，随即满目骇然的看向刘仁轨。\n\n因为归德县主的母亲，就是隐太子妃，郑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