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夜色中的禁卫军营房,就像是一座座无主的孤坟,时不时出现的一点灯光,则像是一团高高悬浮的鬼火,偶尔传来的马嘶声和巡逻士卒的脚步声,给这寂静更增添了一丝恐怖。
赵奂的中军帐:
一根蜡烛已经燃烧大半。
赵奂的腿已经好了大半,可以拄着拐棍在地上行走了。
此时,他就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桌子上放着他的那一对短把紫金鞭。
在台阶的下面,两名武士各自拿着武器,面色严峻。
“唐吕布那厮侥幸逃过此劫,据说已经被太妃娘娘特赦无罪了,赵将军当提防此人前来报复。”一名武士提醒道。
“此人勇猛无敌,赵将军果然要小心一些。”另一个武士也说道。
赵奂想起被吕布踢断腿的情景,还觉得浑身发冷。
“想我弟兄哪一个不是为了大宋出生入死,护送太妃和皇上也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却不想这样一个武夫,却能够被太妃娘娘这般关照?”
“赵将军坐上这禁军都统领的位置,实在也是承蒙祖辈福荫,切不要因为这样一个市井小人而断送了大好前程。”
赵奂忽然觉得这话有些刺耳,于是摆了摆手。
“你二人休再多说,先下去休息吧,本将军也要回府休息。”
“是。”两名武士答道。
“要不要派两个弟兄护送赵将军回府?”其中一个武士问道。
“本将军的府邸距此不远,无需惊动他人。”赵奂说道。
话虽然这样说,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将桌子上的紫金鞭拿在手里,当做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大帐。
早有马车停在外面,等候他。
车夫戴着黑色的扎巾,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衣,抱着鞭子坐在车子前面,似乎已经昏昏欲睡。
两名武士把赵奂扶上车子。
赵奂的家住在内城,距离军营果然不远。
赵奂坐在车子里,闭着眼睛想着心事。
上次于途中暗害吕布不成,结果被他打断了一条腿,此番如果被他知道自己伙同董淳诬陷他,差点就要让他掉了脑袋的话,估计连自己的命都要拿走了。
很久之后,赵奂忽然睁开眼睛。
按照时间计算,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到达自己的家了,可是,车子却还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车夫和赵奂很熟悉,也算是他的一个亲信。
赵奂掀开帘子向外面看去,发现车子正在通过一片荒地,很显然,这时已经出了内城很远。
“老秦,你小子是不是喝多了,这是要把本将军带到哪里去?”赵奂吆喝一声。
车夫没有回答,却把车子向路边靠了靠,停下来。
赵奂一惊。
车夫的背影有些眼熟,但是,他敢断言,这绝不是老秦。
回身将一对紫金鞭拿在手里,赵奂打算先跳下车子,却被车夫伸出一只手挡住了。
“赵奂将军,可还认得本侯?”
“唐、唐将军?”赵奂的一颗头瞬间暴涨起来。
吕布冷笑。
“小人知道你每天晚上都要回府休息,本来打算去府中找你,却又不想连累无辜,还好,这军营的弟兄们未加拦阻,老秦也知我冤枉,愿意将身上衣服借我一用。”吕布说道。
“你、你欲做何为?”赵奂明知故问道。
吕布跳下车子,冷冷地看着赵奂,忽然探出手去,抓住赵奂手里的一对紫金鞭,用力一拉。
赵奂的身子向前一倾,险些从车子里掉落下来,无奈之下只好松开双手。
吕布端详了一下手里的短鞭。
“只是可惜了这一对尚好武器,居然落到你这小人手里。”说着,双手抡起,将短鞭在空中用力一碰。
紫金鞭在空中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发出金属撞击时清脆的爆响。
这一对赵奂赖以成名的武器,竟然被齐刷刷折断。
赵奂被惊得双眼发直。
吕布从腰间抽出短戟,却递到了赵奂的面前,淡淡的说道,“若赵奂将军能将此戟损坏分毫,本侯今日就还你一条腿来。”
赵奂却不敢去接。
他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人,而是来自天宇或地狱的煞星。
吕布收回短戟。
“本侯不想再伤你,只要你愿意随本侯去刑部作证,说出陷害本侯者的名字,本侯绝不为难于你。”
赵奂的脸变成了白纸。
不过,他心里清楚的很,自己只要说出董淳的名字,背锅的人定然是自己,皇帝和刘太妃绝不可能将董淳交给刑部,最坏也只能是交到大理寺,判上一个杖刑,而自己则要为严希政等人的死买单了。
吕布一直盯着赵奂的脸。
“谅你这厮也不肯这般说出实话。”话音未落,劈手将赵奂揪下车子,一只手抓住赵奂那条伤腿轻轻一扭。
刚刚愈合的腿骨瞬间再次被折断,剧痛叫赵奂哀嚎一声,当即昏死过去。
等到他清醒过来,发现已经被带到了刑部衙门的大堂上。两侧的衙役手里拿着行刑的木棍怒目而视,而沈普则坐在桌子后面,目光很冷的看着他。
对于吕布忽然将赵奂擒来,起初的时候沈普很不高兴。
皇帝明明告知自己,在没有确实证据之前不得轻易抓捕董淳和赵奂,这其实已经很明确,就是想要此案不了了之。
换句话说,皇帝不想因为一个唐吕布而失去自己的皇妹丈和这位颇有功劳的禁军都统领。
绝尘的嘴巴很严,这已经足够叫他感到头疼,现在,如果不能撬开赵奂的嘴巴,自己这违背圣意,甚至可以说是藐视皇帝的罪责怕是要坐实了。
吕布则不这样想。
赵奂不是董淳,也不是绝尘,吕布知道这家伙远没有那么硬的骨头。
只要赵奂供出董淳,即便是皇帝想要怪罪,也已经没有借口。
见赵奂醒来,沈普站了起来。
“赵将军需知本官带你来此的用意,念你为官多年,本官就破例免去你这一百杖刑,只要说出因何要陷害唐壮士,本官定会在万岁面前替你求情,定要放你一条生路,如何?”沈普故意不提幕后主使,说道。
见这刑部尚书只不过是一个面色有些晦暗的年轻人,而且说话也很随和,明显带着病态,底气不足的样子,赵奂瞬间有了精神。
“既然知道本将军是禁军统领,又因何这般无礼?岂不知禁军只听从万岁一人调遣,你一个小小的刑部官员,莫非意图谋反不成?”
“啪”的一声,沈普将堂木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本官既然敢于将你带到此处,就已经掌握了你诸多罪证,若不如实招来,休怪本官对你动用大刑。”
沈普也是急了,他知道,今晚如果不能给这赵奂定罪,明天被治罪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