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秦子著西游,细说红尘事(8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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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秦川讲道太极。

三天三夜过后,某一刻,秦川心中一动。

元神中正在演化太极图的太极符印,自泥丸宫飞出,腾空而起。太极符印不断旋即,好似长鲸吸水一样,鲸吞天地间的无形气机。

霎时间,无穷天地气机、人道意念、天地山川草木虫鱼的灵机无穷无尽地涌入旋转的太极符印。

轰!

一道恐怖至极的轰鸣声,贯穿天地。

连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建木,青藤般的根须剧烈颤动,似要震荡到那扎根诸天万界的母体当中。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这一刻,整个陵州府都天地陷入纯粹的黑暗中,更无任何声音出现。

仿佛一瞬,仿佛亘古。

黑白之气流转虚空。

所有人抬眸看过去,有峰峦似的水墨在虚空作画,染出一张巨大无比太极图卷,涵盖天地。

“秦子之道,居然化出一张太极图。”

无数人仰观苍穹,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撼神情。

“声势如此浩大,难道是得了那件先天至宝的灵韵。不……不可能……”伪天庭的伪天帝虚影发出不可置信的语气。

太极图出现,震撼大梁九州生灵,四海水族齐齐震动。

不知过了多久,太极图化为流光,到了秦川身边,化成一袭太极法衣,穿在秦川身上。

据传上古有如来袈裟,为本方世界法衣之首。

而这太极法衣,刚一出世,怕是就能与上古传闻的如来袈裟一较高低。





秦川身着太极法衣,回到八卦炉前。

炉火烈烈,秦川心中寂然。

凭太极演绎太易之道,秦川看穿未来。他现在的修行,居然还是不能渡过那场致命的天劫。

八九玄功的变,可以帮他避开天劫。

但是避劫不是他想要的方法。

看似他有许多办法,可以对付天劫。

实际上渡劫的办法,只有一个。

化!

唯有千变万化的化,才能帮助他渡劫。

渡劫,亦是化劫。

秦川很清楚,他的元神和肉身,到了这个阶段,除非渡天劫,否则很难有质的蜕变。

而天劫的时间,只有百年了。

天劫的临近,如同一场注定难以渡过的死劫靠近。

秦川越是强大,越是能体会即将靠近天劫的凶险。

他之所以还没有渡过天劫的把握,原因在他的道还不够完善。

他在秦圣世界掌握了先天圣德大道的神髓。

他的道却不只是圣德。

还有杀戮。

以圣德心,掌杀戮剑。

内圣外王。

内圣足够了,还差外王。

他用太易经卜卦。

连续多次,都只得了一句提示。

“上清劫灭,灵山不存,佛铃断绝。”

太易经推演自身未来,得到这一句话,几乎便是遁去的一。

“上清劫灭,灵山不存,佛铃断绝。”秦川反复咀嚼这十二个字,想要参透真意。

如果按封神演义的说法,上清灵宝天尊便是通天教主。在封神故事里,本来承继上清道统的多宝道人,被渡化去西方教,成为灵山世尊。

这是一段天大的因果。

灵山不存,佛铃断绝。

难道这就是他要做的事,他的渡劫的关键?

可是此世无灵山,真是传说中的灵山,他现在也对付不了。

哪怕跟本方世界的伪天庭一样,他只需要对付一个伪灵山,那也不是轻易能对付的。

灵山何处寻?

这个问题秦川有了一点眉目。

先暂时搁下灵山的事。

“上清劫灭。”

这是卦辞的开头。

秦川脑海里泛起《上清宝诰》关于上清的记载,

“居上清境,号灵宝君。祖劫化生,九万九千余梵。赤书焕发,六百六十八真文。因混沌赤文而开九霄。纪元洞玉历而分五劫。天经地纬,巍乎造化之宗。枢阴机阳,卓尔雷霆之祖。大悲大愿,大圣大慈。玉宸道君,灵宝天尊。”

上清修劫灭之道,亦能开天。

封神故事里,最后通天教主要重炼地火水风,再开世界,便是应了此意。

他得玉清元始符诏,太清太极符印,可以说得了玉清、太清的烙印,唯独没有上清烙印。

“难道……”秦川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明悟。

他得玉清、太清缘法,难道便是为了应上清劫灭这段因果?

上清和灵山的因果在何处?

不,不是灵山,而是西方教,是佛门。

封神故事里,佛门广大,度化红尘三千客,其中多少是上清门下。而且多宝道人,论地位可是上清正经的嫡传,承道之人,便如此上了灵山。

这是何等因果?

玉清、太清……这些算是他被动得到的缘法,没有多少主观意识在内,而上清缘法,须得亲手去争,去取。

上清截道,何尝不是充满争竞之意。

他须得主动入局。

局在何处?

在灵山。

灵山在何处?

这世间本无灵山。

“不,灵山是有的。”

秦川心中那点眉目,逐渐慢慢扩大,心海里缓缓现出三个字。

“西游记。”

他写过大圣传的开篇,正是西游记的开篇。

西游记前面故事的主题是大闹天宫,后面故事的主题则是西天取经。

一个是齐天大圣,一个是斗战胜佛。

西游尽头便是灵山。

九九八十一难的尽头便是灵山。

他写大圣传,进的是灵台方寸山的近乎真实的幻境。

若见灵山,未必要续写大圣传。

当从五百年后说起。

秦川心里生出想法来。

他取出春秋笔,以自身人仙之血为墨,开始落笔。

轰!

刚落下第一笔,世间最上等的宣纸,化为灰烬,半点不存。

“根本无法落笔。”

比上次写大圣传的开头还要可怕。

不是笔的问题,不是墨的问题。

问题在纸。

春秋笔、人仙血,究竟什么纸,才能配得上这两样事物落笔?

“总不能是人仙之皮?”秦川想到这,又摇了摇头。

太过邪异。

妖仙的皮毛?

大概也是如此。

秦川脑海里,闪过种种灵物、异物……

梳理过一遍后,一件事物在秦川脑海里成形。

“天书!”

不错,正是天书。

唯有众圣殿的天书,才能承载秦川的春秋笔、人仙血。

既然想到,秦川便事不宜迟。

筋斗云。

一纵八千里。





神都,众圣书院。

刚刚领悟天命境的王夫子,忽地心中一动。率着顾亭林等,以及一众书院学生到书院大门口迎接。

“秦子,不在陵州布道,何以有空来书院?”王夫子迎了上去,满面笑容。

秦川先施了一礼。

王夫子连忙避开。

如今的秦子,他是半礼都不敢受。

他又不是太清老子化身,怎么敢受当世大圣一礼。

太易经、太极道一出,秦子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大圣大贤,与诸子等同其一。

昔天汉年间,有扬子著《太玄经》一部,深奥难测,人称西道孔子。今秦子开心学、著太易经、讲太极道,胜扬子多矣。

“今来桃山之下,有一事相求。”

“秦子客气了,有话请尽管吩咐。”

王夫子心想,只要不是斩梁帝狗头,其他事都应允了便是。唯独弑君这事,他是万万不肯答应的。

不过秦川要是想斩梁帝狗头,也不会到书院来。

光是召唤那两条火龙,往皇城万寿宫一闯,都够梁帝喝一壶了。

“欲借天书一用。”秦川提出要求。

众人一阵哗然。

秦川见状,笑了笑,“不带走,只在众圣殿使用。”

众人松了一口气。

自古以来,无人可以带走天书。

但是秦川怕得例外。

旁人要想从众圣殿带走天书,跟找死是差不多的。若是秦川,天书估计就自愿跟着走了。

天书跟着秦子走,如当年河洛图书出世,追随圣王一样,理所当然。

以秦子如今的威望,直接带走天书,怕是书院众人,还得客客气气送走秦川。

不说一句恭送秦子,气氛都会差了点。

王夫子自也不问为什么,径自带秦川去众圣殿。

“天书在此。”

“多谢王夫子了。我欲在天书上写书,实在有些……”秦川难得有些惭愧之色。

王夫子却是一喜,“秦子可是要再著一书?”

心学传习录、太易经、太极道,哪个不是传世之作。

不过这些秦川都没用上天书。

秦子再著书,居然用上天书。

不知要书写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文字。

王夫子实在难以想象,还有什么内容,能胜过太易经、太极道……

秦川见王夫子神色,知道他是误会了,“王夫子莫要误会,此番是要著作一闲书。”

“闲书?”

王夫子大为不解,“闲书怎么需要天书来承载?”

秦川:“此事难以分说,我也是猜测,先试一试。”

王夫子沉吟道:“秦子自是有自己的用意,这天书终究是圣道意念的具象,秦子便是圣道的化身,你要对它做什么,老夫实是无权阻扰的。但老夫甚是好奇,可否在旁边一观?”

“理当如此。”秦川倒也没有阻止。

对王夫子他是放得下心。

何况这书开篇一成,他如果进入幻境,取上清缘法。王夫子也足以帮他护道,而且这里还是众圣殿,鬼神辟易。

天下间,于秦川而言,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他的圣德大道神髓,在众圣殿里,简直是如鱼得水,无比应和。

秦川甚至隐隐约约看见诸子牌位里,有一个空白牌位。

他如果修成有关圣道的一化,自当占据其中一个位置。

此化可为秦子。

道我、逝我、本我。

其当为道我之化。

秦川放下这一股明悟,将天书召唤下来。

天书无字。

却包揽森罗万象。

秦川取春秋笔,用青玄剑割破手指,放出人仙血。

王夫子主动取出一方圣人遗留的砚台,为秦川磨墨,当起秦川的书童来。以一个天命境的大儒为其研墨,即使不是空前,那也是绝后了。

秦川凝神下笔。

“骑牛远远过前村,短笛横吹隔陇闻。

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

王夫子看到开篇一首七绝,不禁触动。到底是秦子,开篇一首诗,便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洞察力,把世人追名逐利的丑陋的嘴脸,给予了狠狠的讽刺。

“此单表陕西大国长安城,乃历代帝王建都之地。自周、秦、汉以来,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华夷图上看,天下最为头,真是奇胜之方。今却是大唐太宗文皇帝登基,改元龙集贞观……”

秦川继续落笔。

王夫子知晓长安,乃是仙秦、天汉之故都……,大唐又是何地?他想起秦子第一本闲书,上错花轿嫁对郎里,提过大唐。

但他心里隐隐觉得,大唐非大唐,长安非长安。

其后秦川写了渔樵问答。

令王夫子想到秦子的一首词。

“卖鱼生怕近城门,况肯到红尘深处……”

而故事到这里,由渔夫引出一个奇人。

那渔夫道:“你是不晓得。这长安城里,西门街上,有一个卖卦的先生。我每日送他一尾金色鲤,他就与我袖传一课,依方位,百下百着。今日我又去买卦,他教我在泾河湾头东边下网,西岸抛钓,定获满载鱼虾而归。明日上城来,卖钱沽酒,再与老兄相叙。”

自古有鲤鱼跃龙门之说。

金色鲤,乃是龙种。

由此触怒了泾河龙王。

泾河龙王于是寻算命先生说理。

王夫子往后继续看。

才知那算命先生乃是大唐国师袁天罡的叔父袁守诚。接下来便是泾河龙王和袁守诚的赌局……

行文到泾河龙王赌局输了,被天庭问罪时,嘎然截止。

“下面呢?”

王夫子看到这里,心痒难耐。

他从没看闲书看得如此有劲。

那隐隐提过一句的大唐国师袁天罡,他也觉得是个关键人物。还有那贞观皇帝。

既然开篇提了“太宗文皇帝”,这自是贞观皇帝的谥号。太宗文皇帝,这可以说是非开国太祖,最顶级的谥号。

足见贞观皇帝乃是一代明君,甚至可称圣君。

三代以下,唯有天汉文帝可称圣君。这也是梁帝的偶像。

但是梁帝自诩天汉太宗文帝,却只学得文帝的权谋,不知文帝的襟怀。

史书有载:

夏,六月,己亥,帝崩于未央宫。遗诏曰:“朕闻之: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万物之自然,奚可甚哀……绝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德,谓天下何!朕获保宗庙,以眇眇之身托于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余年矣……惟年之久长,惧于不终。今乃幸以天年得复供养于高庙,其奚哀念之有!”

天汉文帝没有标榜自己的德行高尚,没有鼓吹自己的丰功伟绩,只有对死亡的从容坦然,对臣民的关爱体恤,并明确要求节俭,他认为自己是微小的,也不希望死后给国家和百姓造成麻烦,这才是真正能王天下的人啊。

其看透生死的襟怀,更是让人无比动容。

掌天下之权,而不恋栈。

其人不王,谁可王之?

秦川写到这里,有种其文当尽,其意深远……之感。

他便不再书写。

同时察知到有无穷悠远却令其他人难以察知的幽玄灵机正进入天书中。他等待的机缘,怕是快要来了。

当自取之。

当自取之!

在这段等待的时间,就和王夫子唠唠嗑吧。

“下面会自然演绎的。”

秦川指了指悬浮空中的春秋笔。

王夫子自然知道,这是圣道之宝,满载圣道气息,其笔尖苍冥之色浓郁,不知集聚过多少正气……

但是它居然还能自动写书?

可怕!

春秋笔若是能自己书写圣道文字,各种蕴藏大道的闲书,他们这些大儒还有什么用?

王夫子竟没来由感到一阵恐惧。

作为天命境的大儒,他还是害怕自己无用的。

庄子说无用之用,可以长寿。

王夫子却没法接受自己是无用的人。

秦川心想,“春秋笔啊,你已经是成熟的笔了,好好在众圣殿学习,往后书写圣道文字,岂不是还能帮我修炼先天圣德大道。”

不过大道不可假他人而成。

还是得自己来。

可春秋笔也不是人!

秦川心里腹诽暗笑不已。

王夫子注目春秋笔,看它一动不动。

“秦子多半跟我开玩笑。”顾亭林经常和他谈论秦川,王夫子心里也清楚,秦川私下是个随性、自然的人,亦有庄子的诙谐幽默,及超乎世外的洒脱,更有佛家看透世事的淡然。

行事杀伐,又偏于魔道。

当真难以琢磨。

但王夫子相信秦川是一个好人。

毕竟梁帝还活着。

自从太子殿下和梁帝有巫蛊之祸后,王夫子对大梁已经心灰意冷了。

天降太子,乃仁德之君。居然被梁帝逼到父子相残的地步。

谁会相信是太子的过错?

秦川笑了笑,继续对王夫子开口,“适才玩笑之语,不过咱们可以聊一聊别的。”

“秦子不如讲讲贞观皇帝的故事?”

秦川微微一笑,“先说一说袁天罡吧。”

“也行。”王夫子对袁天罡这大唐国师不是很感兴趣,因为会让他想到国师普渡慈航。要不是贞观皇帝的谥号是太宗文皇帝,王夫子都会以为秦川说的贞观皇帝在映射梁帝。

秦川于是说了大唐国师袁天罡的生平。

他说袁天罡,却取了一段动画的人设。这是灵光一闪,似乎当如此设定。

大唐国师袁天罡,不良人最高首领,第一代不良帅,道门绝顶人物,实力如地喙深渊,深不可测。只有大唐历代皇帝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是太宗年间的国师袁天罡。他凭借太清的丹药获得长生不老之身,一直活到了大唐灭亡后。在早期,太宗皇帝命国师袁天罡组建组织“不良人”并以袁天罡为首领,专供大唐君王驱使。最后为李唐皇室殉国。

秦川略说过袁天罡的生平。

王夫子感慨,“此亦是奇人。能以不死之身,为唐皇室殉国,足见贞观皇帝的魅力。真不知贞观皇帝何许人也。”

秦川笑了笑,“贞观皇帝,有玄武门之变,弑兄杀弟,囚慈父于太极宫。”

王夫子大是惊骇。

“此等人怎么能做太宗文皇帝,那满朝文武当真无耻。”王夫子气得怒发冲冠。谥号是身后事。自然和满朝文武有关系。

这等恶行,至少不该上太宗文皇帝的谥号才是啊。

秦川笑道:“王夫子莫气,史官记录了他这些事,可见他本人如何了。”

王夫子点头,“这等事能流传下来,即使史官直笔,也足见其磊落。其中缘由,还请秦子细细道来。”

“古人云汉书可以下酒,此时岂能无酒乎?”

顾亭林搬了桌子凳子进来。

众圣殿里,开茶酒会。

王夫子白他一眼。

但此时无酒,难以尽兴。

诸子最喜贤君圣道,肯定也想听。

王夫子先斟满两杯酒,一杯敬史书岁月,一杯敬诸子百圣。

秦川说起隋末的江山风雨,其时山河破碎,为一顶皇冠,引无数英雄折腰。

然后缓缓引出王夫子想了解的贞观皇帝李世民。

其人四岁时,家里来了一位自称会相面的书生,对其父李渊说:“您是贵人,而且您有贵子。”当见到李世民时,书生竟说:“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等到二十岁时,必能济世安民。”李渊便采“济世安民”之义为儿子取名为“世民”。

王夫子赞道:“好个济世安民。”

他见秦川开篇点题,心中愈发期待,这明明满手恶行的贞观皇帝,到底是如何济世安民。

其既然为太宗,那么李渊当是开国太祖了?

昔年天汉太祖起于微末,拨乱世反之正,平定天下,为汉太祖,功最高。

这唐太祖竟有何过人之处,能比得汉高?

莫非与本朝太祖一般,武功煊赫。

秦川又说到李世民十七岁时,隋炀帝在雁门被突厥包围,李世民响应招募去救援,隶属于屯卫将军云定兴。将要出发时,李世民对云定兴道:“一定要携带旗鼓来设置疑兵。再说始毕可汗全国的军队敢于包围天子,必定是认为国家仓猝之间无人救援。我们张大军容,让军旗连绵数十里,夜晚就让钲和鼓声互相呼应,胡虏必定认为救兵已大军云集,就会望军队扬起的尘土而逃遁了。不然的话,敌众我寡,他们全军来战,我们必不能应付。”云定兴采纳了李世民的建议,并将军队驻扎在崞县,突厥侦察骑兵飞马报告始毕可汗道:“隋朝大军已到。”由此突厥解围遁逃而去。

王夫子听到后,露出赞叹佩服之色。

顾亭林一口酒下肚,赞道:“此人年方十七,竟有韩白之奇策,天才也。”

他自己也是天才,秦川更是天才中的天才。

但李世民用兵之奇,实在让他叹服。

出奇策,并能一次功成,如何不让人佩服。

秦川继续说着故事,他说道李世民十九岁入关灭隋,二十岁统兵三万灭拥兵二十万的西秦。二十二岁率领八千人打败宋金刚

二十三岁岁凭借数千精骑,大破窦建德和王世充十万大军,虎牢关一战擒双王,统一北方。

其中秦川还说了一件小事:

“李世民曾带着四人靠近窦建德的大营刺探敌情,其中有一个是他的铁杆心腹尉迟敬德。

李世民对尉迟敬德说:‘我拿着弓箭,拿着长枪跟着我,就算他对面有百万之众,又能奈我何呢?’然后又说:‘对面看见我,马上逃,这才是上策。’”

顾亭林又浮一大白。

“如此年轻气盛,胆略惊天。有冠军侯之风采。”

秦川微微一笑,继续娓娓道来:“李世民主动暴露身份,抬手一箭射死对方大营的一个士兵。于是敌军派出几千骑兵追击。

李世民身边的士兵,除尉迟敬德外,皆脸色大变。李世民却从从容容说:‘你们先走,我和尉迟敬德断后。’”

王夫子不由道:“其以万金之躯,轻涉险地,可谓冒失。但为手下人断后,可谓大仁。”

有大仁的人,先人后己。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王天下者,连身边仆役之命也是爱惜的。

顾亭林补了一句:“命贵而犯险,非为己也,为天下也。”

秦川继续说了后面的事,原来李世民早就设下埋伏,一路走,一路射击对方追击的兵士,仿佛放风筝一样,将对方钓到埋伏圈里。

其以身为饵,伏击追击的数千骑兵,将其杀得大败,挫折敌军锐气。由此,为一战擒双王,埋下伏笔。

然后秦川一路述说李世民的军功。

直到其封为天策上将,封无可封。与太子和齐王,势若水火不容。

王夫子听到之后,怒道:“这天下竟是秦王打下来的,那李渊何其愚蠢。为何不让秦王做太子。”

虽然太子是嫡长子,可秦王谥号为太宗,名为守成,实则开拓之祖。

李渊虽为开国之祖,但一直都在后方,破长安后,平定天下,居然没有领兵过一次。

差汉高太远了。

他没想到,李渊能成开国之君,居然最大的原因是儿子能打。

当然王夫子不否认李渊前期起兵的作用,而且本身声望也确实为统一天下打下了基础。

但这作为开国之君的功业是远远不够的。

他上他也行。

顾亭林和王夫子都是见识深远的人,他补了一句:“太子之祸不在秦王,在李渊。李渊这是猜忌李世民,以太子做棋子,与其厮杀啊。帝王平衡之心,用在开国功业最高的人身上,李世民若退,则手下人亦是不肯,执意后退,至多有韩白之下场,难免一死。”

王夫子叹息道:“玄武门之变,着实不可避免。”

顾亭林摇头,“这一战的关键,绝不在玄武门。至少玄武门绝非政变的开头,只能是收尾。”

王夫子也反应过来,拍手道:“不错,当先擒李渊。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囚慈父于太极宫,原来如此。”

两位当世大儒,一叶落而知秋,窥一斑而知全豹。猜出了玄武门之变的始末。

当是李世民先入宫,控制了李渊,将那些护卫都换成自己人。

后面才有玄武门之变,弑兄杀弟。

果然秦川先讲起秦王夜入太极宫,李渊此前想让秦王去洛阳建立天子仪仗,做另一个太子。但李世民对李渊说出一句话,

“陛下,我决定了,今天只有一个太子。”

好一个“我决定了”。

人主之雄,跃然眼前。

再跟梁帝一对比。

王夫子和顾亭林相视一眼,摇了摇头。

后面自是玄武之变,尉迟敬德满身带血去见了李渊,说太子和齐王都死了。其中笔墨,不必多言。

皇家残酷血腥而已。

王夫子:“虽事出有因,终究是大恶事,其心不平。当以千秋功业,洗涮罪孽。”

秦川于是说了贞观之治。

王夫子来了兴趣,问大唐刚刚经历战乱,一统天下不久,贞观皇帝上位不过几年,如何能反击草原蛮族,追亡逐北。

要知道天汉一统,到反杀匈奴王庭,足足经历了六七十年岁月、几代人的积累。

秦川于是说了唐朝的制度。

唐朝打仗不是亏钱的买卖,反而是赚钱的行当。

其灭一国,极尽搜刮之能,而且会派兵驻扎镇压。边军强悍,远胜过中央军。

以战养战,虎狼也。

其对内修文,对外征服称霸,贞观皇帝才有天可汗之名。

王夫子:“既以此兴,当以此亡。”

“但对外扩张,行霸道之事,倒是好过对内镇压,维系太平。”顾亭林接着说道。

“确实如此。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能不那么苦,有上升之途径,已经很好了。”王夫子叹了一口气。

大同小康之事,三代之盛世,不过是儒家描绘的画饼。

哪里真正有过。

秦川看出他的心思,笑道:“好一点也是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其志未竟,其道未绝。”

“理当如此。”

“秦子,何时才有那盛世?”

秦川沉吟良久,

“当人人觉醒之时。”他顿了顿,补充一句,“方有可能。”

顾亭林感慨,“有这可能也是好的。”

两人大醉,秦川在众圣殿里坐定,天书飞入怀里,其光大盛,仿佛日月入怀。





大唐贞观元年,长安远郊。

一座倾塌的山门,一座废墟般的道观,一座年轻道人模样的神像,一把古剑,一盏灭了许久的青灯。

其神有名:

“玉宸道君”。

感谢科学家的岁月流淌着孤独的打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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