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0e4：重返人间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伴随仿若海浪冲刷的声音，江舟从如死亡般沉静的睡眠中醒来。\n\n他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早就习惯了死而复生的感觉才是。\n\n但当他沿着弥漫着薄雾的路径一路上浮，从深渊暗网重返人间以后。他的第一感觉，是自己变成了一条干瘪的肺鱼被人给砌入了干燥土墙之中，只能张合嘴呼吸空气中湿润的水汽维生。\n\n“啊……”\n\n深潜子仓的“棺材滑盖”慢慢打开，江舟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了类似木乃伊重生般的干哑呼吸声。他试图抓住子仓的边缘爬出来，但结果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n\n万幸的是，自己并不像弗兰克斯坦的怪物那样，还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从坟墓里爬出来。\n\n就在江舟张开眼睛的瞬间，整个房间里便回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n\n伴随着房间安全门里由齿轮与传动轴驱动机关的一阵响动，几个肌肉宛若精钢般坚硬的壮汉，手握着能够打满一场小型战役的武器冲了进来。\n\n“A队确认情况，B队负责掩护，C队待命，随时准备支援！”\n\n没有人使用神经接入的情报同步系统，那帮全员兰博的猛男通过用喊的在分配着任务。而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如临大敌，倒不如说带着一些视死如归的情绪在里面了。\n\n他们紧握着手中大得夸张武器，小心翼翼交替掩护着来到了那座“棺材”周围，将枪口坚定地对准了里面的江舟就好像深潜子仓里躺着的不是一个如同干尸般的人类，而是重返人间的吸血鬼伯爵一样。\n\n虽然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干尸”这么谨慎显得有些好笑，但这支特遣部队的工作就是这样的充当人类世界与深渊暗网之间的物理防火墙，以经过生物强化过血肉之躯，直面那些从深渊暗网归来，很可能不再是人类的怪物。\n\n“劳驾……”\n\n江舟看着那一排黑洞洞的枪口，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n\n“还是叫医生过来吧。”\n\n这句话说完，他便再次昏了过去。\n\n仔细想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江舟进入到深潜模式的状态下，已经有足足三个多月之久了，期间一直都是深潜子仓在维持着自己的生理机能。\n\n通常来说，任何类“冬眠系统”的维生仓，都会定期利用电击刺激肌肉，以保证肌肉不会完全萎缩，但是深潜子仓却不是这样的。\n\n身处深潜模式下，任何对于身体的刺激都有一定可能会反应到大脑，致使在深渊暗网的替身程序发生混乱，造成不可预料的危险。\n\n因此，深潜子仓对于深渊漫游者的身体进行维护，并不会太过人性化，只要吊住神经系统能够正常活动就行了。而改造程度较低的人若是长时间处于深潜状态下，醒来以后身体肌肉坏死，内脏衰竭的概率相当之大。\n\n而三个多月，算得上是比较长的时间了对于江舟这个“忒修斯”路径的深度1调整人来说。\n\n如此，江舟在重返人间以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又一次昏迷了过去。\n\n而在大约两个小时以后（根据吉姆那边的计时），江舟再一次从昏睡中醒来。\n\n“你好啊，‘悖论’的另一匹骏马。”\n\n在江舟睁开眼睛的瞬间，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声音回响在了自己的身边。\n\n克里斯蒂女士换了一身跟她气质完全不搭的笔挺西装站在了那里那副类似高级酒店服务生的打扮，让她看起来像一位不得不对生活低头的乐队成员。\n\n她不适合这么严肃的穿着。\n\n这是江舟的第一反应。\n\n“作为一个死而复生的人，你的气色还算不错。”\n\n她朝着自己挥了挥手道。\n\n“我这是在哪里？还有……你是谁？”\n\n江舟立刻问道。\n\n这其实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因为此刻他正身处在一间白到令人压抑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周围有六袋鼓胀的等压盐水袋附着在金属挂杆上，正在重新滋润着江舟的身体。\n\n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电击接头纠缠在他的身上，它们正在以微弱的电流激活着那些早已干瘪的肌肉他先前正是被这种酥麻的刺激，给从昏迷之中唤醒的。\n\n但考虑到，自己还是第一次以“忒修斯”这个身份，见到卡罗尔克里斯蒂这位普路托深潜公司的准高层，自己或许还是以这样一个蠢问题作为开头，会更加谨慎。\n\n不过，克里斯蒂的回答却是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n\n“我的名字叫做卡罗尔克里斯蒂。”\n\n她没有任何保留的自我介绍道：\n\n“目前算是普路托深潜公司的债权人。但对于你而言，我的身份是来保住你性命的人。”\n\n“保住我性命？”\n\n江舟重复道。\n\n“你刚刚不是还在问我，这里是哪里吗？从理论上来说，这里应该是医疗室。但是基于你的立场，这里也可能是处刑室。”\n\n克里斯蒂说着指向了旁边的一条机械臂，在机械臂的末端是一只注射剂针管。\n\n“而刽子手就在那里整整一个单位的凋亡清道夫，据说不会令人觉得痛苦。假如我们之间的没有达成协议的话，它将会把清道夫全部给你注射进去。”\n\n那还挺人道啊，是不是得夸一下？\n\n江舟憋住了这句话，然后转过头重新看向克里斯蒂道：\n\n“所以说，我需要保证怎样的立场？”\n\n后者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n\n“首先肯定是需要你提供情报……不过有关于‘悖论’的事情，之后会有专人过来问你，所以现在还是先来说一些更基本的事情吧。\n\n“其实无论是按照《奥林匹斯协议》的规定，还是从公司的利益出发，你原本都应该是被宣判死刑的。那位来自超深渊层的AI，利用你的身体对基底现实造成破坏的可能性太大了，这令董事会感觉过分的不安。”\n\n克里斯蒂说着坐到了病床旁边的凳子上，然后翘起了二郎腿。\n\n“尤其是他们其中的一人，不久之前被你身后的存在给放逐到了海渊层根据计算，在不依靠外力帮助的情况下，他想要找到回来的路大概需要两百多年的时间。”\n\n倒霉的“埃阿科斯”，你说他没事去掺和诺德安置区的事情干什么。\n\n克里斯蒂有些幸灾乐祸的想。\n\n“实际上，原本我已经跟他们商议好了，要留你一条命的。但之前所发生的那些事情，令他们吓破了胆。”\n\n克里斯蒂说着，嘴角不由扬起了一丝嘲讽的冷笑。\n\n“总而言之，目前对于你的处置，虽然董事会的那帮家伙各执一词，但其中想把你给干掉的并不算少数派。”\n\n江舟点了点头这其实也算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了。之前诺德安置区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们反应过激一些也没有毛病。\n\n“所以说，对于我的最终处置究竟是怎么样的？”\n\n他开口问道。\n\n“我先前不是说了吗，这取决你的立场。需要明白的一个前提是，他们不可能放任你这么一个‘骏马’到处乱逛。因此，假如不想死的话，摆在你面前的一共只有三个选择。”\n\n克里斯蒂说着，伸出了第一根手指：\n\n“其一，你将继续被关进第四狱里。隔绝一切联网设备以确保你不会对公司财产造成威胁。而至于刑期的长短，我想想……大概要看你身后的那位存在什么时候再有动作吧。”\n\n说着，她笑了笑：\n\n“说不定会意外的短呢，我其实比较推荐你选这个。”\n\n选这个自己就彻底完蛋了……\n\n看着克里斯蒂的笑容，江舟心想。\n\n倘若自己被关在没法联网的地方，那那一位神秘而强大的超深渊层AI“悖论”就不可能会有啥动作……\n\n这个选择绝对要PASS。\n\n“其二，你的升格路径是忒修斯对吧。而在董事会之中，有一位董事与你是相同的路径。而他也是唯一一位没有突破人智极限，但却进入了董事会的成员。”\n\n克里斯蒂缓缓伸出了第二根手指。\n\n“他的代号是‘米诺斯’，而他提出了一个方案，那便是将你改造成为他控制自己傀儡的节点。从今后往后，他将会获得你的感知权限，可以监视你的情绪变化，甚至还能在你失控的时候，暂时控制你的身体。”\n\n江舟皱了皱眉头。\n\n克里斯蒂耸了耸肩：\n\n“不过，倘若你选择了这个方案的话。你将可以破例免试获得普路托深潜公司的编制，成为公司员工。并且享受M5等级公司部门总监的待遇，在半年的考核期通过以后，会直接将一个公司实权部门交付给你。”\n\n绝对不能选择这个……\n\n江舟心想。\n\n且不说加入公司助纣为虐这种事情，自己能不能先过良心这一关。就自己先前从叶谦那里获得的情报显示，那个代号叫“米诺斯”的家伙，对于雅努斯的“遗愿”，绝对是有着相当程度了解的。\n\n只是基于某些原因，他并没有选择向其他的董事公开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而是暗中影响叶谦在动手，让他去开发诺德安置区地下的那个深潜接口好在这种谨慎的态度，同样也令叶谦没来得及将那些关键的情报给传回去，要不然江舟估计自己早就暴露了。\n\n但无论如何，自己绝对不能落到那个叫做“米诺斯”的家伙的手里。\n\n虽然他与“酒神局”同样都是忒修斯路径的深度7，但假如对方没有傻到直接吸收自己的话，像之前那样激活那个疑似“雅努斯”的存在，毁灭对方的方法，很可能没办法再次奏效。\n\n江舟不打算冒这个险。\n\n“那第三条呢？”\n\n他直接问道。\n\n一般来说，当人们把选择给摆出来的时候，最后一个往往才是真正希望对方选的。\n\n克里斯蒂闻言，叹了一口气：\n\n“关于第二条选择，我还得补充一点。唯有这一条确保了你得到控制的选项，是会允许你继续进行调整改造的除非你能够百分之百被董事会给控制。否则你的改造程度越低，当你作为骏马被乘骑时，能够造成的威胁就越小，你能够明白吧？”\n\n不能进行调整改造？\n\n“等一下，假如我没有升格至深度3的话……”\n\n江舟急忙道。\n\n那自己大脑的辐射损伤，想要根治的话，就只能是升格至深度3。\n\n克里斯蒂点了点头道：\n\n“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个选择了。”\n\n说着，她伸出了第三根手指。\n\n“你可以加入我的团队，新渊狱工作室，并且由我来指挥。当然，你将依旧不被允许进行调整改造，升级升格深度。不过你的病还是能够得到根治。\n\n“同样在我团队的，还有你的熟人珀尔瑟芬妮。当年她被挖过来的任务，就是破译生物蛋白芯片的技术。而目前她正在攻克的课题，就是深度3调整改造，脑部生物蛋白芯片‘飞马’的复现。假如她成功的话，你将能够植入量产版的飞马。”\n\n“假如她能成功的话？那假如她不能成功呢？”\n\n江舟察觉到了问题深度3的技术哪里是那么好破解的。\n\n“所以说，这就是你的任务了。”\n\n克里斯蒂点了点头，然后道：\n\n“有你的话，这项技术便能够很轻易破解了。”\n\n一时之间，江舟有种被逗笑的感觉。\n\n虽然自己确实是认知学专家，但这已经过了一百年了啊！\n\n这就像是让牛顿穿越到二十一世纪，研究最前沿的量子物理一样。\n\n但很快，他便发现是自己会错意了对方又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怎么可能说的是让自己去研究呢？\n\n“芬妮从阿波罗生物跳槽过来的时候，除了自己的技术之外，还带来了一个深渊暗网的坐标。而在其中，便有着破译‘飞马’技术的关键情报。”\n\n克里斯蒂如此道。\n\n“我知道，在你的身上有着赫卡忒的赐福，只要有坐标便能够找到去往那里的路径。因此，我希望你能帮我带领一支小队，去往深度3的位置，将那些关键情报给带回来。”\n\n心脏疼了好几天了，今天去医院看了下心内科，说是作息不规律导致的呼吸肌问题，嘱咐一定不能熬夜。\n\n未来不熬夜了，命要紧。\n\n(本章完)\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