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安昌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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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抛下自己的名字。“宁王重复着她的话,嘴角是一抹苦笑,问道:“你可知道我的名讳?”
“直呼王爷名讳是大不敬。”谢含辞垂目看着眼前的瓦片,宁王一摆手,“本王恕你无罪。”
谢含辞仍是避讳道:“王爷单名一个尘字。”
宁王点头道:“景尘。尘土的尘、灰尘的尘。”
谢含辞抬眼看着他,她也曾疑惑,一个皇子,为何会取这样的名字。
“名字是父皇取的,原本是星辰的辰。”
他提着酒壶又饮了一口,眺望着远方。
”那是一个深秋,母妃宫门外的芙蓉花谢了一地,我走进去,寝殿里到处都是腐败的甜腻和中药的苦涩味混在一起,压得人透不过气。母妃躺在榻上,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拉住我,说她要去找父皇了,以后没人护着我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谢含辞望向他,只见他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他看着不远处的浅湖,眼眸倒映着湖水,清澈又波光粼粼。
“第二天,母妃走了,谥号恭淑,追封为贵妃。她见过我之后,拖着病体去太后宫里求了道懿旨,说我们母子福薄,承不住皇恩,她已经病入膏肓,绝无转圜的余地了,还请太后替先帝收回赐给我的名字。”
谢含辞咽了口吐沫,这都是她从未听过的皇家秘事,“太后答应了?”
“太后应下了,当场赐名景尘,我也变成了脚底的灰尘,人人都可欺辱、人人都能踩在脚下。但却保住了这一条命。”
谢含辞有些不解,问道:“太后娘娘为何如此在意你的名字?”
宁王重重将酒壶搁下,酒壶碰撞瓦片发出清脆的脆响,他将酒咽下,苦涩却在舌尖蔓延。
“太后产下当今圣上时,父皇刚即位,便请国师卜了一卦,卦象为艮,艮有坚固之意,寓意着大奉江山稳固,父皇大喜,索性以艮赐名。太后也一直对这个名字很满意,直到父皇在花甲之年得了我,取名为辰。”
辰者,众星也。
艮虽有坚固的意思,却也有大地、山川之意。
星星,自然是在山的上面,被人仰视。
一阵北风吹过,谢含辞打了个冷战,在这不足两丈的屋顶上,她竟然有高处不胜寒之感。
“太后有没有难为你和娘娘?”谢含辞怕他明日误了正事,伸手拿走了他旁边的酒壶。
景尘也没有阻止,只是冷哼一声。
“为难?我依稀记得,若是父皇不在,母妃便会立在书桌旁,点着一盏小灯,一遍遍抄写《郑伯克段于鄢》,请安时能装上满满一匣子,再回来时匣子又空了,周而复始。她是父皇晚年最宠爱的妃子,可握笔的手指却生了厚厚的茧子,连宫里的洒扫宫女都不如。“
谢含辞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抄写《郑伯克段于鄢》,这是在告诫她,不要让自己的儿子做那共叔段,撺掇皇帝废长立幼,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在太后看来,儿子的名字已然和江山稳固、国运昌隆攀扯上关系,自己贵为中宫,背后又是得力的母家,立储、继位,一切顺理成章而有名正言顺。偏这时候跳出来一个老来子,名字还暗暗压自己儿子一头,这对母子自然是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景尘看着眼前的女子,眉头紧锁,纤细的柳叶眉此刻像是打上了一个结。
“好了,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抛下自己原本的名字,虽是万般无奈,却也得到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你看我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谢含辞就着他的酒壶饮了一口,烈酒入喉,呛得她连连咳嗽。
“是,即便是换了名字,你们也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又该往何处去。而我,亲生父母就像是一团看不清的迷雾,雾里不知道裹着多少秘密。”谢含辞顿了顿,话锋一转:“王爷,我有一事想问,关于沈画师。”
景尘的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有些事看起来复杂,原因却十分简单。有些事简单,却弄巧成拙,成了件谜案。你亲生父母既有意瞒你,定是有这样做的道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又何必抓着过往不放。“
“王爷是不愿帮我?”谢含辞捏紧手中的酒壶,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景尘见她这样,弯腰伸出一只手轻轻托住酒壶的底,想要将酒壶从谢含辞手中抽出来,但她却依旧紧紧捏着壶把,没有松手,这一把绿釉小壶就这样被两只手拉扯着,横在二人中间。
僵持片刻,景尘长叹一口气说道:“好吧,这次回京,我将沈郎放在我这的东西都寻出来,待我回来,若你的想法没变,我就将我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你,你看这样可好?”
谢含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开了手,随着绿釉小壶在景尘的掌心一沉,她也将这件心事暂时存于心底。
送别谢渊、宁王一行人后,安昌郡王大摆宴席。
水榭风亭,金帘玉璧。
夏夜里,府邸的花园开满了一树树梨花,微风拂过,花瓣便飘飘扬扬落在了池塘上,几尾额头红浮到水面,发现并不是鱼食后又慢悠悠地沉入池底。
这里的规矩与蜀地不同,男女分席。
谢含辞坐在女席的末尾,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衣袖,最后的这一个月,她一路行一路吐,现在衣服都大了一圈,看起来活脱脱像是城外的饥民,在一众光鲜亮丽、珠光宝气的女眷堆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看着坐在席首的安昌郡王,他如今已经五十多了,夫人是续弦,三年前嫁进来为他添了一子。加上先夫人的一子三女,和几名庶出子女,人丁算得上兴旺。
可这老郡王依旧念着为子嗣计,隔三岔五就纳些年轻美貌的姬妾。
今日宴会上,郡王妃还端坐在女席的席首,安昌郡王毫无顾忌的搂着两个衣着清凉的美人笑的正欢。
“难道是新妾侍?”
谢含辞看着那两名跟自己差不了几岁的美人喃喃自语。
“妾侍?不过是两个野狐狸罢了,不过明日也可能就变成家养的了。”坐在她左手边的女子在接了话。
她身着一袭红色中衣,外面套了件掐金丝暗纹牡丹比甲,虽是家常的打扮,却处处透着富贵千金的气韵,看着谢含辞,大方地介绍着自己:“我叫李奕欢,喏,就是那个老色鬼的二女儿。”
谢含辞嘴角勾起一抹笑:“都说子不言父过,二小姐倒是直言不讳。”
李奕欢摇摇头:“不过是说了些实话罢了,现在整个大奉最缺说实话的人了。不然也不会弄得民不聊生,各地荒诞诡谲之事频发。谢小姐,京城不比蜀地,暂且再听点实话,说不好入京后会很怀念呐。”
谢含辞微微有些吃惊:“你知道我?”
李奕欢眨了眨眼睛:“我平时爱看些传奇故事,其中一册《蜀州奇案集》恰好记了些谢小姐在蜀地破的案子,我很喜欢。”
谢含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的发间仅仅攒了一支青木簪子,当时打包行李的时候,她只想着要给李景瑜当厨娘,平时别个草标就够用,也不用带什么华贵发钗,所以现在头上格外朴素。
李奕欢皱了皱眉,看出了她的窘迫:“谢小姐,我对你一见如故,不知可不可以跟你交换发簪。在我们这里,关系好的女孩子们常常这么做,以示亲密。”
谢含辞知道她是何意,却也乐得领了她这份心意,便大方地道谢,拔下了自己的青木簪子。
李奕欢本还担心自己是否有些唐突,毕竟二人初识,不了解对方的脾气秉性。见她爽快地道了谢,拔下了自己的木簪,李奕欢也欢喜地拔下头上的碧玉七宝玲珑簪递与谢含辞。
婢女走上前,为二人斟了半杯青梅酒,说道:“郡王妃瞧着两位小姐聊得很是投缘,今日破例让小姐吃些酒,谢小姐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尝尝,这是郡王妃今年新酿的梅酒。”
李奕欢和谢含辞对视一眼,双双端起酒杯,朝郡王妃敬了一杯。
谢含辞知道自己酒量不佳,只敢浅浅抿一口,却没想到这酒清洌甘甜,带着浓浓的梅子味。李奕欢则一口干了,婢女连忙又为她斟上。
“我这新母亲真是没话说,年纪轻轻嫁了我爹那个糟老头,还要关心我们几个跟她差不了几岁的继子女。”
谢含辞望向郡王妃,可能是怕威仪不足,压制不住下人,她穿了件淡紫绸衫,戴着西池献寿簪,看起来有些不符合年纪的老成沉稳。
李奕欢垂目,眼睛眨巴眨巴说道:“一开始我还有些担心,但她来了以后非但没有为难我们,还请京城里顶好的女先生来教我读书,只是我不争气,偏爱看些传奇故事。”
谢含辞点了点头:“我也一样,平时就爱看些杂文、怪谈、野史也行,就是那些《闺训》《女诫》,我是看了就头晕,读不上半个时辰就想睡觉。”
李奕欢听得两眼放光:“你还能读上半个时辰,我最多撑一刻钟。你在这里住多久,我房里的可都是孤本,奈何平日里没有知己与我共赏,你若有兴趣......”
她的话没说完,男席上传来阵阵大笑,引得众人瞩目。
安昌郡王喝醉了,将整个头都埋进了旁边美人的前胸里,那美人也没躲,反而笑着捧住了郡王那颗丑陋的大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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