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景泰七十年,大限将至:胡濙的秘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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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朱祁钰精力都在研究新理论上。

在他没有特别注意到的时候,身体已经急速苍老,有时候说话的时候,都是刚说完就忘了。

脑子混沌,他心思都在理论著作上,并没有意识到。

可经常和他在一起的朱见漭发现了。

有些话,老爷子反反复复重复,都当第一次在说,而问题的核心他却说不上来,说明脑子退化了。

且过完年之后,经常有病。

朱祁钰心情非常好,他所有心思都在理论上,大脑完全放空,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被摒除掉。

所以他并没注意到自己在急速苍老之中。

其他人都感受到了,老皇帝真的油尽灯枯了。

到了四月。

朱祁钰病倒了,他大脑还处于极致兴奋状态,并没意识到自己病了,每天都在勾勾画画。

最近,他脑海中蹦出很多想法,真的想写一本厚黑学。

可身体撑不住了。

他从去年能撑着六个小时,到了今年也就能撑四个小时,中间还会有一个小时糊涂。

最近,他就能撑两个小时了。

脑子里全是想法,却都说不出来了。

他写不了一本厚黑学了。

病中,朱祁钰仍在坚持完善理论,他感受到死神的降临,想在死亡前的一刻,将所有政治智慧拿出来。

他人虽不行了,但大脑却还处于兴奋状态。

很多思想,反而碰撞出火花。

他迫切地想将一切书写出来,传承后世。

“朕近来反思,发现朕的政治智慧差得远。”

“老四,你可能忘记了胡濙。”

“那个老头的政治智慧登峰造极。”

“王恕、杨廷和、杨一清在他面前,差太远了。”

“他死了这么多年,朕都快把他给忘了。”

“近来思索理论,朕想起很多当年的事情,这才意识到,今日的朕,朕的政治智慧也达到不了胡濙的地步。”

“若由他写一本厚黑学,必能写得登峰造极。”

“朕仔细思索这一生,远不如他啊。”

朱见漭在旁听着,老爷子就这几天老得不成样子,太医也说了,油尽灯枯了,老爷子怕是熬不下去了。

不过,他的余生过得并不痛苦,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写出一套成圣的理论。

他想用这套体系,做万世皇帝。

甚至他自己都没觉得自己衰老,这也是一种幸福。

在朱见漭眼里,他爹做什么总那么有信心,对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希望,总是那么努力勤奋,总是不会轻言放弃。

这就是朱祁钰。

强大的求生欲之下,促成了他这般极端的性格。

坚韧不拔、勤奋努力、充满信心、对世界充满希望、爱大明胜于爱一切。

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却是一个好皇帝。

他的心里,总装着天下万民。

他的心里,装着大明的一切。

纵然他有私心,可谁没有私心呢?

在他印象中,从来没见过他爹弯下腰,更没见过他爹对任何一件事屈服过。

今天,他明明已经油尽灯枯了,大脑还处于极致的兴奋状态,还在完善自己的理论。

他跑赢了时间,跑赢了命运。

“您的政治智慧,已经登峰造极了。”朱见漭道。

“差得远啊。”

朱祁钰声音低弱:“胡濙那老货,才是真的登峰造极。”

“他明明位极人臣,却还能在朝堂上隐身。”

“他明明可以再进一步,他却选择明哲保身。”

“朕现在回想起来,景泰朝所有文官,他当属第一。”

“景泰朝出类拔萃的文官太多了,胡濙、李贤、年富、耿九畴、朱英、白圭、商辂、彭时、王复、王福、萧维祯、何文渊、叶盛、王竑、马瑾、寇深、原杰、刘广衡、轩輗、李侃、项忠、韩雍、涂谦、白昂、马文升、余子俊、王恕、廖庄、夏埙、高明、刘健、谢迁、李东阳、杨一清、杨廷和等等。”

“数不胜数,实在太多了。”

“可朕看,最厉害的就是胡濙。”

“朕这一辈子,都没看透他。”

这话引得朱见漭吃惊:“您看不透他?”

“你可知,胡濙是如何崛起的吗?”

这个朱见漭是知道的,是得了太宗皇帝的青睐,据说是四处寻找建文帝,从而成为宣德朝重要的文官。

经过正统朝,到了景泰朝,就成为了中流砥柱。

历经六朝风雨,屹立不倒。

朱见漭一直想知道,建文帝到底是什么情况?

“朕其实也一直想知道。”

朱祁钰笑道:“在他病重之时,朕和他进行过一次密谈。”

“他告诉了朕的真相。”

“您知道?”朱见漭吃了一惊,不过想想也是,以老皇帝的性格,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朱祁钰点点头,他让侍奉的人都出去,不许偷听。

“朕犹然记得,胡濙病重时。”

“朕亲自去他府中看他,朕问了他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您走了谁来扶着朕负重前行?”

朱祁钰陷入回忆之中:“可知,他是如何回答的吗?”

“他告诉朕,说朕羽翼已丰,因他在而朕尚无察觉,所以处处仰仗他,等他去了之后,朕便会发现,朕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说到这里,朱祁钰看向朱见漭:“这个问题,朕同样送给你,伱早就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了,不用朕再给你遮风挡雨了。”

朱见漭心头一跳,他爹也感受到大限将至了?

“第二个问题。”

朱祁钰转过头,眼睛看向床幔:“朕问他,朝中谁可为相?于谦由谁来制衡?”

“他提议李贤,他告诉朕,把于谦恩养起来,每年都给他加官进爵,他加无可加,就给他族人加!让于氏一族,成为景泰朝最显贵的那个!让天下人眼红他!”

“放权给李贤和王竑。”

“让李贤和王竑合二为一,制衡于谦。”

朱祁钰声音很低:“你那师父,其实是朕的心腹大患啊。”

“可知,朕多少个夜里因为他睡不着觉啊。”

“朕继位的前十二年,一直在防备他。”

“一直都在防备他!”

朱祁钰慢慢转过头:“老四,你生下来就由朕全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不懂那种恐惧和孤独之感。”

“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所以不想让朕的儿子,再走一遍。”

“你长大后,看到的于谦,不过是个人畜无害的老头。”

“却不知道,朕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啊。”

“很久很久,朕都不曾抬起头。”

“朕御极之初,大明恰逢土木堡之变,正统帝被俘,大明威望急转直下,莫说漠北了,整个天下都不听朕的呀。”

“也先押着正统帝,正统帝叫开了边关的大门。”

“瓦剌铁骑长驱直入,漫漫雄关毁于一旦,几百万军民被屠,北方一片狼藉,残象你连想都不敢想。”

“也先率铁骑,包围北京城!大明帝都,差一点就毁于一旦!”

“就是那场北京保卫战。”

朱祁钰声音还带着几分恐惧:“朕这藩王,是正统帝封的,你该知道,朕不是庶子,而是偷生子,连庶子都不如。”

“郕王封号,是朕的兄长封给朕的。”

“先帝驾崩时,朕才八岁呀。”

“朕怎么可能记得先帝长什么样子呢。”

“是张太皇太后,可怜我们,才将我们母子接入宫中,可朕哪里有哥哥得宠啊,他可以随便出入仁寿宫,朕不能。”

“他能接受最好的教育,朕连旁听的权力都没有;整个皇宫的人都仰视他,却无人这样看过朕。”

“但兄长对朕不薄,他不曾欺辱过朕,对朕还算友爱。”

“可你知道吗?”

“那种区别对待的感觉,朕很讨厌;那种一直仰视他的感觉,让朕厌恶!”

“可他是皇帝,又是兄长,朕能说什么?敢说什么呢?”

“朕不过是偷生子,庶子都不如的东西,能得个皇子的身份,已经是皇天开恩了。”

“只能在后宫中苦熬,你不懂那种苦熬的感觉。”

“若先帝还在,朕不至于被如此薄待。”

“可先帝走了,朕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猫,在路边可怜兮兮的叫唤着。”

“被接入皇宫后,张太皇太后看不上朕的身份,更瞧不上朕的母妃,自然而然的,在后宫之中就处处被欺辱,那些奴婢都不曾正眼瞧过朕的。”

“朕就盼望着,快些长大,出去继藩。”

“在宫中,也得小心伺候着兄长,若得幸被太皇太后诏见,便想着法的逗她老人家开心。”

“哪怕受了薄待,也要把眼泪吞进肚子里。”

“不敢说,不能说。”

朱祁钰声音低沉:“可朕的母妃,你皇祖母,还是个不安分的,她非要和孙太后争个高低,导致朕更不受宠了。”

“小小的人呀,就会巴结自己的哥哥。”

“只有他开心,朕才能开心。”

“更会巴结老太太,她开心朕撒泼打滚都行,就博她一乐。”

“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终于长大了,盼着盼着,能够开府了。”

“大婚之时,朕就在想啊,快点飞出在牢笼吧,去封地快活。”

“可哥哥对朕好啊,舍不得朕出去受苦。”

“他越疼朕,朕越心惊胆战。”

“藩王到了年纪,不尽快出京继藩,是大罪,他却留着朕,是何想法啊?”

“朕后来问过他,他只说是爱朕。”

“唉,就当他是爱朕吧。”

朱祁钰其实对朱祁镇的感情很复杂,恨他做过的事情,却也要感谢他做的这些事。

若无土木堡之变,他怎么会登基呢?

“恰恰,正因为他爱朕,把朕强留在京师之中。”

“土木堡之变后,群臣才会推举朕来坐皇位。”

“你并不知道,就算正统帝被俘,该坐上皇位的,绝不是朕,因为朕是庶子啊。”

“该坐上这皇位的,是襄王!”

“他是嫡子,又是有名的贤王,仁宗皇帝驾崩时,他在京监国,当时汉王虎视眈眈,群臣就建议过,由襄王继位。”

“张太皇太后动心了的。”

“就在朝中犹豫的时候,宣宗皇帝及时返回京师。”

“这也是民间有人怀疑宣宗皇帝弑父的原因,因为当时宣宗皇帝去南京巡视,仁宗皇帝驾崩之时,他应该在南京,可宣宗皇帝仿佛提前知道消息一般,已经提前返回京师了,所以才在仁宗皇帝驾崩第三天,抵达京师,顺利继位。”

朱见漭其实也怀疑过这一点。

不知道老爷子知道不知道真相。

“这是襄王第一次有机会继承皇位。”

“第二次,是宣宗皇帝驾崩时,因为正统帝年幼,又有朝臣提出来,由年长的襄王继位,兄终弟及。”

“民间皆传闻,襄王拒绝了皇位。”

“可是,正统帝的皇位,是有宣宗皇帝传位诏书的,他襄王有什么资格践临帝位?”

“张太皇太后,私心甚重。”

“她很想让自己的儿子继位,却不想让孙儿继承皇位!真是可笑!我大明何时沦落到一个女人的手里了!”

“可大明没有馆陶,没有杀死梁王。”

“不过朕帮她杀了!让他去下面伺候他的母亲,张太皇太后!”

朱祁钰面露凶狠:“幸好,朝中还算有忠良,没让帝位转移去襄王那一支去。”

“土木堡之变时。”

“有资格坐帝位的,第一人选是襄王,第二个人选才是朕。”

“而当时,朝野之间,都认为该迎立襄王的,朕的呼声是最小的,因为朕没有政治势力。”

“朕也没想过,会幸运的选到朕。”

“可知原因?”

朱祁钰倏地诡笑:“朕得谢谢也先,也先朝北京城而来,襄王在湖北,传位诏书送过去,襄王再入京继位,来不及了。”

“而且,确实传诏过去了,襄王因为胆小又拒绝了,而那时,朕已经登上了帝位。”

“朕是被匆匆忙忙拥上帝位的。”

“朕的传位诏书,是孙太后草拟的,漏洞百出,全是陷阱。”

“拥立朕的朝臣,看都没看,直接就让朕登基。”

“可知为何?”

“因为他们想南迁,又不能自己跑,得找个领头的。”

“襄王是个成熟的政客,又有强大的藩王府邸班底,若由他继位,不会好控制的。”

“而朕,一个年仅二十二岁,未继藩的藩王,没有潜邸之臣,没有班底,甚至朕的出身更差,种种弱点,成为了最适合继承皇位的那个人。”

“所以,朝臣集体选择了朕。”

“让朕带着他们,逃去南京,放弃北方。”

“著名的南迁之议,就发生在那个时候。”

朱祁钰吐出一口浊气:“朕虽然22岁了,其实还是个孩子,朕没受过帝王教育,而且是被家里惯着长大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你并不知道,藩王府里都有大量密探,朕都是后来才知道的,朕所信任的人里面,很多人都参与了夺门之变,他们都是一早埋下来的暗探。”

“所以,朕就是一个吉祥物,被放在皇位上。”

“当时极力反对南迁的,有两个人,兴安和于谦。”

“兴安你不知道,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宫中的代表,皇位空悬,他反而攫取了皇权,成为皇权的代表。”

“那场南迁之议的小丑,就是徐珵。”

“知道瓦剌打来的时候,整个京畿哀鸿遍野,朝廷也没有任何办法,是于谦,站了出来。”

“朕总说他伟大。”

“就在于他做了一件,所有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北京保卫战,就是他一个人的胜利!”

“初践帝位的朕,连登上北京城头的胆量都没有。”

“朕刚刚住进乾清宫,每晚吓得不敢睡觉,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那一刻,朕才知道,群臣为何要推荐朕来登基。”

“如果北京城陷落,朕要当刘禅的。”

“朕要托着二十四宝玺,跪在也先的马下求饶。”

“这是推举朕的原因。”

“所以,朕的传位诏书,简陋至极,登基大典,约等于没有,所以选择了朕。”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北京保卫战,一定会败。”

“连朕自己都知道,朕就是个被推举上来的可怜虫,不过是王朝的替死鬼罢了。”

“可是,北京保卫战打赢了。”

“赢了啊!”

“也有运气成分,因为天太热了,瓦剌军队受不了炎热,还有就是京畿百姓太富了,他们已经抢够了,所以该走了。”

朱祁钰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都赢了。”

“满朝公卿狂欢之时,却把朕忘了。”

“朕不该坐在皇位上的。”

“等狂欢过去后,就开始不停谏言,迎回正统帝了。”

“他的年号起的好啊,正统。”

“当年襄王要夺走他的帝位,礼部上的年号,就是在和张太皇太后的抗争。”

“正统,正统。”

“也成为朕挥之不去的噩梦。”

“景泰,朕的年号起于北京保卫战之前,所以礼部上了这个年号,希望天下承平,恢复太平。”

“朕没有班底,整个朝堂上,能相信的人实在太少了。”

“而于谦,北京保卫战之后,就被捧上神坛,朕怕他、恐惧他,也有文官的挑唆,让朕开始防范于谦,和于谦划清界限。”

“作为政治交换,朕同意把正统帝迎回来。”

“朕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老四,你不懂,那种初登帝位的狂喜和激动,朕根本不知道,这皇位之上,是群狼环伺,朕没受过帝王教育,所以不懂。”

“也先就不一样了,他知道如何给大明添乱,有意将正统帝放回来。”

“这就一拍即合了。”

朱祁钰呢喃道:“只有朕,傻乎乎的以为,帝位稳定了,朕就是皇帝。”

“呵,其实朕一直都不明白,朕只是个替代品。”

“当时就有人上疏,让朕把帝位归还,朕哪里肯同意呀,这宝座,坐上来就不想下来了。”

“权力的滋味,品尝到就永远都不想放下了。”

“作为妥协,朕只能奉他为太上皇。”

“朕不懂政治,总以为政治的本质是妥协,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

“登上帝位的朕,就想扫清最后一个障碍,将帝位彻底坐稳,也将皇位永远在朕这一脉传承下去。”

“心腹都没有,就开始筹备换太子了,多可笑呀。”

“当时朱见深是太子,朕想让朕的儿子朱见济做太子,结果你是知道,易储风波,害死了朱见济。”

“朕就没儿子了,之后的几年,一直在生儿子。”

“易储风波之后,朕就妥协了,朕就想着,只要将皇位在朕这一脉传下来就行,让朕不要皇权都行。”

“所以朕眼看着皇权被分割,朕却视而不见,朕就想有个儿子,把皇位传下去。”

“可朕又错了。”

“朕当初就是替代品,自始至终都是,因为朕的年号是景泰,他的年号是正统!”

“朕就永远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小时候是这样,当藩王的时候是这样,当了皇帝还这样!”

“朕能甘心吗?”

朱祁钰面容狰狞起来:“朕不甘心!朕坚决不让!”

“景泰八年,朕病了!”

“病得很重,和现在一样的感觉,朕知道朕要死了!”

“有人给朕下毒!”

“是他的人!”

“朕的亲哥哥,被朕关了六年之后,给朕下毒了!”

“夺门之变,就此拉开序幕。”

“朕都没想到啊,自己身边竟然隐藏了这么多密探,这么多间谍呀。”

“甚至,朕的第一个皇后呀,都是张太皇太后埋下的间谍。”

“整个郕王府,朕所谓的心腹,有很多是间谍。”

“而朕登基之后,给了他们权力,本以为他们能忠于朕的,可朕错了,夺门之变中,他们的真面目都露出来了!”

“老四,你可知道,那场夺门之变,有多么惊险吗?”

“就差那么一丁点,朕就死了!”

“是王勤,挡在朕的身前,他被射死了,朕才活下来。”

“而于谦呢。”

“他迟迟没到啊!”

朱祁钰目光阴冷:“你说,朕八年来一直在防备他,防备的不对吗?”

“夺门之变,京中兵力调动,他是兵部尚书,他却不知道!”

“你信吗?”

“朕让他统率京营,他改组京营,京营都是他的嫡系!”

“那石亨,也是他的人。”

“可他为什么迟迟不来救驾啊!”

“当时的朕,就想好了,只要活下来,就不再浑浑噩噩了,要做一代大帝,要让世间所有背弃朕的人,付出代价!”

朱祁钰目光森然:“千钧一发之际,于谦来了。”

“他的到来,给朕的感觉是,朕在求他!”

“他不是护驾来的,是来施舍朕的。”

“从那一刻起,朕就知道,朕是天下官员的玩物,没人把朕当个玩意儿!”

“别说皇帝了,朕连他们养的一条狗都不如!”

“朕这些年的退让和隐忍,被他们当成了笑话!”

“他们天天都在笑话朕,笑话朕无能,笑话朕软弱,笑话朕没儿子!笑话朕是绝户!”

“他们虽然没说出来,但他们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朕!”

“所以!”

“朕变了!”

“朕要杀光他们!”

“朕不要当一个唯唯诺诺的无能之君了!”

“朕要做一个暴君!”

“朕要杀得满朝血流成河!”

“就在奉天殿外,朕杀了所有间谍,朕怀疑的就杀!不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朕怀疑,朕就亲手杀了他!”

“然后,烹了襄王!”

“他三次差点登基,有名的贤王,朕最大的竞争者!”

“他该死!”

“朕就烹了他!”

“处死他全家!”

“建文帝要处死他的所有叔叔,宣宗皇帝要杀死他的叔叔汉王,朕也要杀死自己的叔叔襄王!”

“朕还要杀死天下所有不臣之人!”

“朕做到了!”

朱祁钰面容坚毅:“朕杀得天下瑟瑟发抖,杀得那朝堂上一个个唯唯诺诺,跪在地上,舔朕的鞋,朕赐他生,他就生,朕让他死,他必死!”

“就连于谦的死活,也逐渐掌握在朕手里。”

“从那一刻开始,朕才是皇帝呀!”

“软弱可欺的不是皇帝,瞻前顾后的不是皇帝,思虑过甚的不是皇帝。”

“杀伐果断的才是皇帝!”

“朕防了于谦十二年,都不如朕要剥掉他的光环来得痛快,朕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他成为朕的忠犬。”

“可是!”

“于谦是不会老老实实臣服的,他给自己浇筑金身,想方设法的避开朕的算计,让朕处处遇阻。”

“你的师父是真厉害呀,他活多久就和朕斗多久,终究没有如朕的愿,成为朕的忠犬啊。”

“所以,胡濙临终前,朕才问他,如何制衡于谦?”

“胡濙的回答,中规中矩。”

“不过,于谦荣誉加身,荣誉恰恰就成为他的弱点,朕和他斗来斗去的,并没有杀他。”

“或者说,朕杀不死他。”

“唉,算朕给大明立下一个好榜样吧,朕是仁君,不杀功臣。”

“所以后来,开拓世界才会那么顺利,连于谦那般大功,朕都拼命赏他,赏他赏到他瑟瑟发抖。”

“这是胡濙出的毒计。”

“要不朕怎么说,朕的政治智慧远远不如胡濙呢。”

“朕问的第三个问题。”

“就是关于建文帝的秘密。”

朱见漭竖起耳朵来。

“建文四年,太宗皇帝攻入南京城。”

“他先入太庙,后入皇宫。”

“而这个期间,建文帝就外逃了。”

“真的逃了。”

“胡濙亲口说的,太宗皇帝冲进皇宫里,并没有找到建文帝本人,所以太宗皇帝伪造了一场大火,只说建文帝被烧死,便安葬了事。”

“永乐五年,胡濙受密令,遍布天下的寻找建文帝。”

“找了整整十四年。”

“他以寻访仙人为名,足迹遍布天下,寻找建文帝。”

“胡濙说,在永乐十七年时,他探访到了建文帝的踪迹,他还见过一面。”

“建文帝认出来他,所以又不翼而飞了。”

“从永乐十七年,到永乐二十一年,这个期间,胡濙一直沿着这一面之缘寻找,追击建文帝。”

“这期间,建文帝剃度出家,变成和尚,所以才在胡濙眼皮子底下消失。”

“终于在永乐二十一年,胡濙再次见到了建文帝。”

“建文帝经过整整二十一年的逃亡生涯,已经不堪重负,奄奄一息的时候,被胡濙找到了。”

“胡濙亲眼看见建文帝咽气的,这才禀报了永乐皇帝,带回来信物。”

这就是胡濙寻找建文帝的真相。

朱祁钰一直隐瞒了这么多年,从未对其他人提起过。

整个天下,知道此事的,只有他自己了。

“爹,您是说,建文帝是永乐二十一年才死的?”

朱见漭纳闷:“那建文帝为何要在临死前,见胡濙一面呢?为何不让太宗皇帝抱憾终身呢?”

正常来说会这样的,建文帝恨太宗皇帝夺走他的皇位,他就让太宗皇帝抱憾终身,很公平。

朱祁钰轻笑起来:“朕也是这样问胡濙的。”

“胡濙说,他有了家眷,担心自己一死,被胡濙查到后,被永绝后患,所以只能求胡濙,求太宗皇帝网开一面。”

朱见漭又道:“既然有了家眷,更应该藏好呀,他遗留在南京的家眷可都被太宗皇帝斩草除根了,爹,您说胡濙是不是在糊弄太宗皇帝?”

朱祁钰则摇摇头:“可知胡豅?”

猛地,朱见漭浑身一颤:“您、您是说那胡豅?是、是建文帝的儿子?”

“胡长宁和胡豅岁数相差那么多,你真当胡濙是神仙呀?六十岁了还能生儿子?”

“而且,胡豅的豅,可不是一般人能叫的。”

朱祁钰道:“此事乃太宗皇帝和建文帝的一场政治交易。”

“建文帝将正统,给了太宗皇帝,只求饶了这个孩子。”

“所以,胡濙恩宠不衰,和这个孩子关系很大。”

“而胡豅本不该出仕,胡濙也决不允许他出仕,是朕逼着他出仕的,当时朕也不知道胡豅,是建文帝的儿子。”

“而胡濙这个秘密,似乎没瞒住仁宗皇帝,仁宗皇帝在太宗皇帝驾崩后,就冷落胡濙,要对胡豅动手。”

“可仁宗皇帝忽然驾崩,也就让此事无疾而终。”

“宣宗皇帝并不知道此事,所以才让这个孩子,顺利长大,到了景泰朝,成为朕的臂助。”

朱祁钰缓缓道:“这些,是胡濙临终之前告诉朕的。”

“就算朕不问,他也要说。”

“他怕,胡豅的身份曝光,会给他带来灭门之灾,所以提前告诉朕,而时机掐算的很精妙,在他命悬一线要死亡的时候,才告诉朕。”

“那个时候,胡豅已经封爵位了,朕不能随便处死侯爵的。”

“所以呀,胡濙到死,都在算计朕呢。”

“那个老头子,见证了大明六十多年兴衰,他肚子里的秘密太多了!”

朱祁钰眯着眼,脸上露出追忆的笑容。

今天就这些了,应该不能补了,唉

因为不可抗力原因,这本书必须在本月内完结,跟作者没关系啊,所以很烦,烦了一天了,月底之前必须完结了,作者填坑,就准备结局了,唉

本来还有朱祁钰死后的故事,看来都没了,作者也很烦,没办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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