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滴泪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公主，请节哀！”\n\n跟上来的赵侍将李令月从地上搀扶起来，宫儿从怀中掏出手绢，一边替她擦拭眼泪，一边安慰道：\n\n“公主，人死不能复生，您别难过了！”\n\n哭泣的郑氏听见来人竟是公主，不知怎的，她挣脱开王侍官的手，没有对李令月行礼，也没有说话，而是像变了一人似的，冷冷地注视着李令月，眼中充满着仇恨。\n\n浑然不觉的李令月，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郑氏跟前，悲伤地说道：\n\n“郑宫，我能进去见见她吗？”\n\n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郑氏愤然挥手，指着院门口对李令月怒斥道：“请你出去，出去！”\n\n“郑宫，你这是…公主可是专程……”\n\n不待王侍官说完，郑氏情绪愈发激动，推搡着王侍官，悲愤地吼道：\n\n“你们都出去，统统出去！”\n\n李令月牙关紧咬，不发一言，自己来的匆忙，并未换成宫女的服饰，如今公主的身份被郑氏知晓，作为仇人的女儿，对方又岂会给以好脸色。\n\n早在她出生的前一年，郑氏的公公，也就是当朝宰相上官仪，曾草拟废后诏书，结果事败，武后随即展开报复，命人诬陷上官家与陈王李忠密谋造反，李治最后以谋逆罪，将上官家一众男性全部处死。\n\n其中，就有郑氏的丈夫上官庭芝，以及儿子上官琨儿！\n\n也是那一年，尚在襁褓中的上官婉儿随郑氏配没掖庭，终生为奴！\n\n郑氏无礼的举动惹恼了赵侍，她怎会惯着一个掖庭宫的下等奴婢，于是上前一把将其推倒在地，大声呵斥道：\n\n“放肆，敢对公主不敬，你是不想活了吗？”\n\n郑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张了张嘴，终是悲愤的大哭不止！\n\n这时候，两个小太监抱着一卷草席进到院内，一见院子里站着很多人，顿时傻眼了，尖着嗓子喊道：\n\n“谁是郑宫？我等是来敛尸的，还不带路！！”\n\n这一嗓子喊出，对于悲痛中的李令月来说，无疑于万剑穿心，她捂着胸口，努力的不让自己倒下去。\n\n“啪！啪！”王侍官几步上前，照着两个小太监就甩了两记响亮的耳光！\n\n“不长眼的狗东西，给我滚出去！”\n\n两个小太监一见是掖庭宫的王管事，哪敢埋怨，连忙捂着脸退出院门。\n\n李令月压抑着内心的悲伤，不再理会悲泣的郑氏，径直走到婉儿的房门前，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推开了房门。\n\n“别碰我女儿！”\n\n郑氏悲嚎一声，从地上爬起，不顾一切的阻拦李令月。\n\n赵侍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拉住郑氏，冲院外唤道：\n\n“来人，将郑宫拿下！”\n\n守在院外的凤阳阁小太监得到命令，立刻冲了进来，将挣扎的赵侍牢牢制住。\n\n郑氏悲恨交加，再也无所顾忌，对武后和李令月娘俩进行疯狂的咒骂。\n\n此时的李令月，早已如行尸走肉一般，哪还听得进半点声音，她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进婉儿的房间。\n\n房间不大，里面有一张四方桌，桌子上空空如也，靠墙的一方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木床，婉儿静静地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n\n不到一月的时间，她整个人已经变了一副模样，原本清丽的脸颊颧骨凸出，皮肤凹陷，瘦得只剩一副皮包骨。\n\n在她枕边的一侧，放着一本《诗经》，这是长亭初遇时，李令月赠给她的第一本书。\n\n李令月蹒跚地来到床边，蹲下身子，眼泪划过她的脸颊，掉落在床榻上。\n\n婉儿如熟睡一般，闭着双眸，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双手环抱在胸前，手心里拽着一快冰凉的桂花糕。\n\n“婉儿姐！我……我回来了！”\n\n李令月哽咽地说出这句话，终是情难自抑，俯身痛哭。\n\n也不知哭了多久，宫儿捧着一方白布走进屋内，哭着劝慰道：\n\n“公主，请节哀，宫儿来为姐姐盖上苫布。”\n\n按照宫里的规矩，在确定宫人死后，会盖上苫布，用草席包裹，送到宫外安葬。\n\n“不许盖！”李令月悲痛欲绝，自始至终，她都无法接受婉儿的离世！\n\n“公主，宫儿知道你万分不舍，可人死不能复生，就送姐姐最后一程吧！”\n\n宫儿跪在李令月身后，将苫布交到她的手里。\n\n李令月泪如雨下，颤抖的手指拿着苫布，却怎么也盖不下去。\n\n就在她迟迟不肯决断的间隙，一滴清泪从婉儿的眼角缓缓流下……\n\n好巧不巧，宫儿抬头本想继续劝慰李令月，却正好恰见这一幕。\n\n“啊！”的一声尖叫。\n\n宫儿彷如魔怔一般，指着床上的婉儿，露出惊恐又激动的神色。\n\n“公主！你……你……你快看，姐姐哭了！”\n\n随着宫儿的惊呼，李令月直起身子，朝床头看去。\n\n果然，婉儿的眼角挂着泪水！\n\n这个发现让李令月全身汗毛炸裂，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将手探到婉儿的鼻息间。\n\n很快，微弱的呼吸传到手指上，这说明……婉儿尚有一丝气息。\n\n“啊！！！”\n\n这一次，尖叫声响彻整个屋子，发出声音的人，变成了李令月。\n\n守在屋外的赵侍和王侍官一听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两人连忙冲到屋内查看。\n\n刚一进屋，便瞧见李令月紧紧握住婉儿的手，明明脸上挂满泪痕，但表情却是又哭又笑！\n\n“公主，你这是……”\n\n满脸疑惑的赵侍正待开口，李令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急切地吩咐道：\n\n“赵侍，你立刻赶往太医署，把所有御医都给我带到这里来！快！”\n\n“王侍，你马上去找崔待诏，向我阿娘索要宫里最好的滋补品！”\n\n话落，两人愣在了当场，一时搞不懂公主是在说气话，还是病急乱投医。\n\n王侍官快速问出自己的疑问：“公主！难道婉儿她还有救？”\n\n一旁的宫儿抢先答道：“是的！娘，这个姐姐还活着！”\n\n赵侍和王侍官互看一眼，瞬间明白过来，随即退出屋内。\n\n李令月想到了什么，又转头对宫儿吩咐道！“宫儿！你回凤阳阁一趟，把我的寝具全搬过来！”\n\n“啊！公主，你是想夜宿在这里吗？”宫儿求证地问道。\n\n“当然！我要亲自照看婉儿姐！”李令月温柔地看向床上的婉儿，眼中的柔情一览无遗。\n\n“哦！奴婢这就去办！”宫儿起身就要去办。\n\n“等等！”李令月又唤住了她，想了想，说道：“你再去一趟光禄寺，把宫里最好的御厨也给我叫过来！”\n\n“哦！”宫儿心底一酸，朝房外退去！\n\n(本章完)\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