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Fight On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帕特里克-亚当斯！”\n\n顺着韩易所指的方向望去，徐忆如的眼眸倏然亮了起来。她扯扯男伴的衣袖，语气有些兴奋。\n\n“我好喜欢他，《金装律师》有看过吗？”\n\n“我也喜欢他啊，这部剧还是我给你推荐的呢……等等，不对，我说的不是他。”韩易轻轻拍了一下徐忆如的手背，“两点钟方向，看到那个老头子了没？”\n\n韩易说的，是一位中等身高，略显富态的慈祥老者。发际线已经退化到头顶，面部的毛发也寥寥无几，就连眉毛都淡得让人在远处看不分明。体态微显佝偻，但却并不影响从容镇定的气场。此时的他正端着一杯起泡酒，在庭院与一楼迎宾大厅之间的走廊上与人低声交谈。\n\n“尼基亚斯校长？”\n\n徐忆如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每年开学典礼和毕业典礼都会身披黑色博士学位服出现，平时在校园中也频繁露面的南加大校长，克里索斯托莫斯-洛伊佐斯-麦克斯-尼基亚斯博士。\n\n这位希腊-塞浦路斯裔学者于1952年出生在北塞浦路斯的科米-凯比尔，年轻时赴伯罗奔尼撒半岛求学，拿到雅典国立技术大学的学士学位，随后来到美国，在纽约州立大学水牛城分校获得电气工程的硕士和博士学位。\n\n1991年开始，尼基亚斯博士在南加州大学维特比工程学院担任电气工程专业的教授，并于2010年击败一众竞选者，出任南加大第11任校长。在他担任校长期间，USC经历了显著的增长和扩张，包括建造沃利斯-安纳伯格教学楼和大学村在内的教学建筑与生活设施，并推出了几个备受关注的学术倡议和合作伙伴关系。\n\n为了提升学校的美国新闻排名，尼基亚斯博士不仅主导南加大开始逐渐降低录取率，从2010年的24%到2016年的17%，三年后甚至准备降到11%左右，向常春藤盟校看齐。\n\n不仅如此，南加大还花费重金提升学校在研究方面的学术实力，不计其数的精英教授在优渥报酬的吸引下来到洛杉矶市中心。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操作，莫过于2013年从UCLA挖走两位神经科学大师，直接把竞争对手的整个实验室搬空，让后者在这一领域的学术水平倒退五年不止。\n\n而支撑南加大最近几年大洒支票的，正是尼基亚斯博士强大的募资能力，事实上，他在坊间的昵称，正是“筹款校长”。\n\n过去六年时间里，USC筹集到了60亿美元的发展资金，比过去六十年的总额还要多。其中，光是特洛伊校友网络的捐赠就达到22亿美元。\n\n虽然比起加州大学系统管理的，总价值170亿美元的捐赠基金还有不小的差距，但是作为单校存在的私立大学，南加州大学的成绩已经足够辉煌。事实上，从募款额度来看，全美国这几年也只有哈佛能勉强压住南加大一头。\n\n南加州大学，从七十年代的洛杉矶富家子销金窟，成长为现在全球精英学子趋之若鹜的世界级名校，尼基亚斯校长可以说是居功至伟。如果不是2018年校医丑闻的爆发让他引咎辞职，深受校董会信赖的他应该会再继续把持校长之位很长一段时间。\n\n当然，现在是2016年的3月27日，麦克斯-尼基亚斯依然享受着他权力王座的巅峰时期。\n\n而他，也是韩易的其中一个目标。\n\n“尼基亚斯校长。”\n\n韩易带着徐忆如走下阶梯，穿越人群来到麦克斯-尼基亚斯身前，站在一旁礼貌安静地等待后者完成与他人的寒暄后，才开口打了声招呼。\n\n“Fighton。”\n\n“Fighton。”\n\n继续战斗，是南加州大学除了UCLASucks之外，最经典的加油方式，也是校友之间互亮名牌的简洁手段。一声fighton，就足以让特洛伊人之间迅速建立情感链接。\n\n“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又一位特洛伊人。”\n\n麦克斯-尼基亚斯露出他标志性的亲切笑容，向二人伸出手。\n\n“年轻有为的校友，多么美妙的组合，你们俩都来自USC吗？”\n\n他的口音很重，即使在美国生活了三十余年，依然是浓重的东欧腔调。\n\n“是的。”徐忆如的回答十分巧妙，“事实上，我们在校的时间里，都是您担任校长。”\n\n她的用词很含糊，连时态都没有添加进来，听者不同，脑海里生成的结论也会有所不同。如果不刻意解释，尼基亚斯校长肯定认为两人是最近几年刚刚毕业的优秀校友。小如相信，这就是韩易想要达到的效果。\n\n在校就读的学生，与已经离校事业有成的校友，两者之间存在巨大的身份鸿沟，而这一差距也会影响到接下来与尼基亚斯对话的展开与结果。\n\n韩易看了一眼徐忆如，眼神里有一丝惊讶，也有几分理所应当的肯定。\n\n这么冰雪聪明的伙伴，不需要提前沟通就能达成默契合意，也是应该的。\n\n“噢，那我很荣幸，希望我向左拨穗的动作没有太迟缓。”麦克斯-尼基亚斯笑着拍拍韩易的肩膀，“看看我，我还没问你们的名字呢。”\n\n“我叫易-韩。”\n\n“格蕾丝-韩。”\n\n迎着韩易隐蔽投来的询问眼神，徐忆如俏皮地撅撅嘴。\n\n今晚就陪你演下去。\n\n“TheHans，很高兴认识你们……你们毕业于哪所学院？”\n\n尼基亚斯开始试探这对年轻‘夫妇’的底细。\n\n“我们都是安纳伯格传播学院的毕业生。”徐忆如想了想，补充道，“韩先生还在桑顿修了双学位。”\n\n“哇噢，非常惊人。”尼基亚斯配合地抬起眉毛，一副赞许与讶然交织的到位反应，“我想那一定很困难……同时获得两个学位。”\n\n“还好，您也知道的，传播学与音乐产业都是更重视论文的专业。”韩易不疾不徐地微笑作答。\n\n“很高兴你能应付……刚才应该有机会跟沃尔特和雪莉他们打招呼吧？多么可爱的一对，不是吗？”\n\n“当然，这还是王叔叔邀请我们参加的第一个活动，希望今晚不会让他丢脸。”\n\n韩易没有一丝犹疑，流利顺畅地应承下来。这句话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是虚假的，但表达的意思和真实情况却大相径庭。\n\nUncleWang，可以是很熟悉的亲人，也可以是刚见面的长辈。\n\n看对方如何阐释了。不管尼基亚斯在心中如何描绘他与王文祥的关系，韩易都有进一步闪转腾挪的空间。\n\n对聪明人来说，九分真一分假都能一眼辨认得出，只有十分真里藏着的十分假，才足够有迷惑性。\n\n“如果我知道您今天会在现场，尼基亚斯校长，从台北回来的时候我就多带一份礼物了。王叔叔和王阿姨喜欢的，相信您也会喜欢。”\n\n韩易在心里给徐忆如竖了个大拇指，神队友送来的神助攻。\n\n“说到礼物，其实我们还准备了一份，不是吗？”\n\n韩易将手虚搭在徐忆如的腰间，侧过脸，一副充满爱意的温柔神情。\n\n“没错。”徐忆如同样展现出精湛的演技，看向韩易的眼神与刚嫁作人妻的新妇哪有什么分别。\n\n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韩易未触碰到的那一片肌肤，已经完全紧绷起来了。\n\n“我们非常感谢母校对我们的栽培，沃尔特和雪莉的慈善之举也深深启发着我们。”\n\n韩易放慢语速，似乎是想让尼基亚斯听得更清楚。\n\n“我们希望以个人名义，向USC捐赠一笔款项……准确的说，我们想与学校共同创立一个基金会。”\n\n听到韩易的话，小如猛然转头看向他，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惊异。数秒后，她才有所好转，将目光柔和下来，变成在旁人看来充满鼓励意味的微笑。\n\n这个世界上最紧密的关系是什么？\n\n君子五伦已经给出了答案，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n\n而父父子子的概念，绝不限于血缘关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授业恩情，不仅在中华传统文化中展现得淋漓尽致，欧美社会也是极为重视。\n\n每个顶尖名校，不管是哈佛、耶鲁这样的常春藤盟校，还是南加大这样异军突起的私立新星，都对学校与毕业生之间的情感链接，以及校友网络的搭建极为重视。\n\n如果上一代就读于这所学校，那么下一代几乎就已经是半只脚踏进了门槛。哈佛大学每年录取的新生中，有36%的人家族中有直系亲属曾就读于哈佛。考虑到哈佛的整体录取率只有3-4%，可以说这所世界第一名校向局外人开放的几率，仅在1%的区间，而这已经是绝大部分人望而生畏，根本不敢递交申请后残留的数字。\n\n如果你觉得哈佛的关系网已经织得很深，那么普林斯顿40.2%的legacystudents，即二代学生录取率，也许会改变你的想法。\n\n其他学校虽然没有哈佛和普林斯顿这么夸张，但是指标依然高企，斯坦福是16.2%，耶鲁是14%，而达特茅斯这种圈层非常封闭的新罕布什尔大学则是29.7%。\n\n近年来，为了加速发展，南加大刻意降低了二代学生的录取率，但现在的校园里，依然有20%左右的本科生直系亲属曾在USC就读。转学生中，也有三分之一的人群父母曾是特洛伊人。\n\n学校刻意引导校友保持社群荣誉感和彼此之间的联系，因为这样能够为未来的发展带来不可估量的资金与其他方面的助力。而毕业生们自然也非常愿意互相扶持，在变化莫测的商业世界里抱团前行。毕竟同一个校园同一种文化培育出的校友，价值观和行事方式必然有许多相近之处。\n\n时至今日，南加州大学的特洛伊人家族已经是全世界最大、最活跃的校友网络之一。437000名校友里较为普通的那些，每周都会全情参与到橄榄球赛事和其他校园活动中，从小培养后代对USC的归属感。而富裕的少部分人，则会慷慨解囊，大手笔捐赠，帮助学校进一步发展。\n\n1966年毕业的《星球大战》导演乔治-卢卡斯，光2006年就给南加大捐了1.75亿美元。7500万用来修建全新的电影学院教学楼，1亿美元放到学校的捐赠基金里钱生钱。2011年，钢铁大亨大卫-多恩赛夫与妻子一道捐赠2亿美元，拿下了整个文理学院的冠名权。就连曾经被电影学院无情拒绝，最后只能去加州州立大学长滩分校读书的斯蒂文-斯皮尔伯格，也捐赠上千万美元盖了栋教学楼，最后拿到了学校的荣誉博士学位，算是圆了当年的未竟之梦。\n\n为该地区声名卓著的大学捐款，并以此获得相应的荣誉身份与社会地位，一直以来都是异地富豪想要在欧美本土获得认可的最佳方案之一。而现在，韩易也想要加入到南加州大学慷慨的校友捐赠行列中。这不仅能让他在未来的事业发展中得到整个南加大体系的强力支持，更能让他叩响进入洛杉矶财富象牙塔顶层的大门。\n\n身为在大洋彼岸发展的华国人，他需要全力获得北美华人名流的认可。而身为南加大的校友，他可以争取这所百年机构的光环加持。两者之中的任意一个，也许都不能让他积攒足够的势能。但当两股力量合于一处，在他充足现金流的催化下，便能够产生撼动一个产业的化学反应。\n\n母校，不光是一个交学费学知识的地方。越是名校，越要终身深度绑定。\n\n起点各个年代的南加大校友前辈们，好好看，好好学，韩易只教你们这一次。\n\n“我们永远欢迎和感激为南加大未来发展助推的校友。”\n\n麦克斯-尼基亚斯换了个站姿，双手向两侧微微张开，让自己看起来更热情且容易亲近。\n\n“韩先生、韩女士，你们对学校的哪一个学术项目比较感兴趣，或者说你们想做一个非定向性捐赠？我可以稍晚些时候联系具体负责人，一起详细探讨一下。”\n\n每次谈及募资，尼基亚斯校长总是能迸发出惊人的工作热情，不管今天是不是星期日，也不管这里是不是正在举办一场慈善晚宴。\n\n毕竟特洛伊人都得继续战斗。\n\n“我们很欣赏艺术、科技和创新产业学院的办学理念。”\n\n“约文与杨学院？”\n\n“是的。”\n\n韩易颔首笑道。\n\n“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希望在这所学院成立专门帮助创新产业人士的基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