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议事殿内,叶寒雨的声音传出来。
“温师姐,我只问你三个问题。其一,白梦今已经入魔,正位魔尊,是也不是?”
温如锦顿了顿:“是。”
“其二,她杀了我派掌门,伤及各位同道,还有诸多仙门弟子为之而死,是也不是?”
温如锦暗暗叹了口气:“是。”
此番化神修士虽然只死了岑慕梁一人,但被迫元神遁逃的好几个。绝命崖那边,低阶弟子死伤不少,起因亦是魔尊出世。
“其三,已经彻底魔化之人,世间从无逆转之法,是也不是?”
温如锦无言以对:“……是。”
叶寒雨得到想要的回答,点了点头:“三个答案摆在面前,我们要求仙盟通缉白梦今,有什么不对?”
温如锦一时无话,正当此时,外头传来声音:“当然不对!”
众人转过头,看到凌步非大步而来。
他进了殿,向诸位仙君草草施过礼,说道:“叶长老,你的三个问题,我来重新回答你。”
“其一,梦今十四岁便入魔修之道,至今三十余载,哪来的入魔之说?”
“其二,纵观来龙去脉,整件事是无面人设下圈套,梦今被魔尊强夺躯壳,溟河之战亦是无面人掀起,罪魁祸首乃是魔宗。”
“其三,她不是魔化,而是被生夺了躯壳。我们要消灭的是魔尊,与她无关。”
说完,凌步非缓下语气,对殿内仙君们道:“各位前辈,我仙盟深受魔物之害,先前也有被寄生的凡人修士,从来都是尽力救助,几时把他们一并当成敌人?此番不过寄生的魔物实力更强,我们岂有不管之理?”
他说得条理分明,众人面色似有松动。
叶寒雨眉毛一竖,冷声问道:“照凌少宗主的意思,我派掌门就这么白白牺牲了?”
凌步非正色道:“怎么会是白白牺牲?岑掌门慷慨就义,拼死维护仙门道统,大家都记在心里。将来定会扫除魔宗,为他报仇!”
这段话完全没有问题,但正因为如此,叶寒雨更加愤怒:“你……”
“叶师叔。”角落里,响起熟悉的声音。
凌步非转过头,看到宁衍之从仙君们身后站起来。
他坐在后面一声不吭,是以之前没有注意到。
“凌少宗主,我来与你说吧!”宁衍之走上前,站到他面前。
在凌步非的记忆中,宁衍之虽然看着高冷,但内在是温和的,然而此时此刻,他的眼中漠然一片,站在他面前,隐隐有对峙之意。
“宁仙君,请指教。”
宁衍之淡淡道:“你无非想说白姑娘是无辜的,罪魁祸首是魔尊。那么我想问,白姑娘现在能和魔尊分开吗?能把他们当成两个人吗?”
凌步非耐下心:“虽然她被魔尊占了躯壳,但未必不能清醒。先前……”
宁衍之没听他说完,便转头面向众人:“诸位相信吗?”
仙君们面面相觑。
宁衍之目光落下去,点了一个人:“范掌门,你说呢?”
范掌门迟疑了一下,回道:“凌少宗主说的缘由,我自然是信的。但魔尊已经借白姑娘的躯壳出世,她的意识很可能已经被吞没了。”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另一位仙君站起来,面色沉沉,“凌少宗主,魔尊的实力我们都看到了,如此强大的法身,白姑娘与之融合,不可能再保有理智,要么被全部抹去,要么被吞没同化,不会有第三条路。”
其他人陆陆续续赞同,其中包括无极宗的下宗。
宁衍之收回目光,看向凌步非:“凌少宗主,你听到了吗?白姑娘再无辜,她已经和魔尊融合,不可能再分开了。从此以后,她是魔尊,魔尊就是她。如果我们不发下通缉令,叫弟子们心存侥幸,说不得要酿成灾祸。我知你看重白姑娘的名誉,可弟子们的性命亦很珍贵!”
凌步非气笑了:“宁仙君真是口舌如刀,你把梦今和弟子们的性命对立起来,可想过没有,梦今亦是仙门弟子!她被魔宗算计、寄生,难道我们就可以不管不顾?你们说她救不回来了,这都是推断,并无实据,黄泉之战,她分明还有意识!敢问诸位仙君,假如自己的弟子身陷危险之中,你们可以直接当她死了吗?”
仙君们沉默了。
如果自己的弟子遇到危险,就算希望渺茫,怎么也得救一救。但白梦今的情况有点复杂,那可是魔尊啊,卦象中将会掀起人间大劫的魔尊。
“我可以。”一个声音淡淡响起。
凌步非转回头,死死盯着宁衍之。
却听他道:“凌少宗主所言,我岂能不明白?白姑娘即便无错,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如之奈何?我丹霞宫在对抗魔道这件事上,从来站在第一线,决不退缩。就像这次,我师父明明重伤在身,仍然义无反顾奔赴前线,甚至弃了躯壳,赌上性命……”
他的表情一直很冷静,语气也很平稳,直到这时,才泄露出些许情绪,不免叫人生出同情。
是啊,岑掌门才刚刚陨落,还是以那种方式死的,说起来,在场所有人都欠了他。
宁衍之吐出一口气,接着说下去:“先师言传身教,我丹霞宫弟子无不奉为圭臬,必要的时候,宁可牺牲个人,也不能让整个仙门陷于危险。今次如果是我丹霞宫弟子,我已发下通缉令,何需在此提议?”
这番话说完,现场陷入了沉默。
有人想起了岑慕梁冒死相救之恩,也有人感动于丹霞宫的凛然大义,更有人想起此战中伤亡的自家弟子。
凌步非眉头跳了跳,知道大事不妙了,但他还是想说:“发个通缉令又能代表什么?魔尊如今是什么状况,我们还不知道,何必着急?”
宁衍之淡淡道:“魔尊之事,建木前辈言辞切切,关乎天下苍生,也关乎未来道统。白姑娘或许有那么一成机会还保有神智,但我们不能赌。便是愧对她,我也要说上一句,该断则断!”
立场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也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