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丁持夫妇已经失踪三年以上,又有交子铺暗杀的传闻,吏员非常痛快地给他们办了死亡手续。
腊月初七,丁壮和丁钊在丁家祖坟给丁持和唐氏立了衣冠冢。
丁家族人都来参加了“葬礼”。
丁利来披麻戴孝给坟头磕头。
他哭得很伤心,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爹说我娘大旺,他们不会死的。”
丁壮骂道,“放屁,你爹会看屁的相。他把这一家子害苦了,也把他自己和他媳妇作死了。再混说,看我不大耳巴子抽你。”
唐氏的弟弟唐园也来了。
他们一家也都认为丁持和唐氏已经死了。虽然没找到尸骨,但建个衣冠冢让他们入土为安是好事。
丁利来难过犯拧,只有丁香哄得了他。
晚上又把罗汉床抬来丁香的小屋。
小少年睡在罗汉床上哼哼叽叽,在丁香的安慰下才睡着。
初十上午,大雪纷飞。
丁壮请了二祖祖等几个丁家族人,丁力、丁山两兄弟,夏里正、蒋豆腐、夏二来家里。
唐园是昨天让人给他送的信,他也来了。
唐园沉着脸,非常不高兴。丁家请他来,只说有事让他当见证。虽然没明说什么,他和父母也猜到是分家的事。
唐父气得大骂丁壮和丁钊薄情寡义,欺负弱小。还交待唐园,该如何应对,如何打那一对父子的丑脸,如何多为丁利来争取利益。
唐母都哭了,“利来翻了年也才九岁,小小年纪没了爹娘,多可怜哪。我不相信丁老亲家那么无情……”
丁立春、丁利来都列席了会议。
丁利来眼睛红肿,昨天夜里又难过了一夜。
尽管爷爷、大伯、大伯娘、妹妹都跟他保证,分家跟没分一样,他和爷爷依然会跟大伯一起生活,他还是难过不已,就是想哭。
丁壮站起身,冲众人拱了拱拳说道,“持子虽然死了,好在他还有后,我想让利来顶起二房门户,把家分了。”
众人脸色都变了,看了丁钊一眼。
这是不愿意养活弟弟的遗孤了?
唐园第一个跳起来,怒道,“丁老掌柜,利来也是你孙子,小小年纪就死了爹娘,可怜啊。你应该多疼惜疼惜他才是,怎么忍心把他分出去?你家不穷,为何做这丧良心的事。”
又指着丁钊大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爱财如命的牲畜……”
他还没骂完,丁壮就冲他吼道,“住嘴,我话还没说完,你嚷嚷什么。你们老唐家是什么好东西,除了亲家母,都他娘的狼心狗肺,爱财如命。当初利来在你家受了多少委屈……”
丁壮鼓着眼睛像要打人的架式,唐园不敢再顶撞,忿忿坐下。
丁钊没搭理唐园,说对丁壮说道,“爹,说正事。”
丁壮坐下,又缓下口气说道,“我提出分家,正是为利来着想。想趁我还活着,把该给利来的分出来。”
众人才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有太多孤儿寡妇被伯父叔叔欺负。虽然觉得丁钊不是这种人,丁壮的做法没有错。
唐园也觉得自己刚才冲动了,没有言语。
丁壮把只剩拇指和小指的左手伸出来,继续说道,“大家伙都知道,持子借了高利贷,让这个家背负了一千二百多两银子的巨额债务。
“我和钊子把整个家底拿出来,欠了一屁股债,我又赔上三根手指头,才把那些钱还上。按理说,持子这房分不到一文钱,还欠钊子良多。”
这话唐园不得不接了,沉脸问道,“老亲家的意思是让利来净身出户,所有财物都归那一房?老亲家,利来才刚刚八岁,你让他一个孩子怎么活?”
丁壮骂道,“你他娘的少放屁。老子话还没说完,又来招骂。”
丁钊又劝道,“爹,说正事。”
丁壮继续说道,“好在立春有福,捡到一朵千年灵芝,卖了一半,还清了外债,又把这个院子和铺子赎回来。我和钊子都喜欢利来,这孩子忠厚仁义,不忍他受苦。
“我们商议决定,这座院子给他,我去江南卖铜摆件挣的钱,会拿出一部分置二十亩地,也给利来。铁铺给钊子这一房,当初还剩一半灵芝卖给了南方商人,那笔钱本就是立春挣的,分给钊子一房。
“还剩一百六十两银子,是我的私房,没用完的将来给香香当嫁妆。我不忍利来孤单一人,我跟他过。”
丁钊又补充道,“即使分了家,我们也会跟我爹和利来一起生活,他们的日常开销都由我负担,田地产出给利来存着。利来是孤儿,我这个大伯不会亏待他,将来我给立仁分多少家产,就赠予他多少。”
最后一条让众人肃然起敬,自认自己做不到这一步。
都纷纷称赞丁钊仁义。
只有丁壮和丁钊知道,这个协议既保证了丁利来的利益,“孤儿”和“赠予”又保证了丁钊一房的利益。
若丁持真的死了,丁利来是狐儿,丁钊愿意赠他家产。若丁持没有死,丁利来不是孤儿,便没有了“赠予”这一说。
哪怕丁持回来败家,也只能败这座旧院子和那二十亩地。
唐园喜极,觉得自己和父亲之前小看丁壮和丁钊了,丁钊跟眼高手低的丁持不一样。
他起身给丁壮和丁钊作了个揖,亲自执笔,写了分家文书,把协议内容一字不落地都写了进去。
丁钊和丁利来签字按手印,丁壮和其他证人也按了手印。
丁利来又哭了起来。
唐园哄道,“傻孩子,你爷这么做是为你好。快谢谢你大伯,你跟着他生活我们都放心。”
丁利来挂着眼泪给丁钊作了个揖。
众人在丁家吃了晌饭才离开。
丁利来又哭着来到丁香的屋里。
丁香拉着他的手劝道,“三哥,别难过了。”
丁利来抽泣着说,“文书上,我跟你们已经是两家人了,你是我的堂妹,而不是亲妹妹,我能不难过吗?”
小正太是个理工男,执着,认死理,不容易做通思想工作。
现在,他除了对丁香,对这个家的所有人都有排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