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空凭吊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方元芷替他扯了扯衣襟，说道：“皇上不是说，早朝的时候会昌侯经常不来，倚老卖老。\n\n可不来早朝，会昌侯府的权柄就减弱了吗？\n\n会昌侯府，不只是单单他们家的势力，乃是他们的姻亲故旧，裙带关系组成在一起的庞大势力。\n\n皇上贸然与他们为敌，只怕受到的反噬极大。\n\n不如一步一步慢慢来。”\n\n朱见深翻身压到她身上，谑笑道：“是这样一步一步慢慢来吗？”\n\n方元芷捉了他不怀好意的手，娇嗔着白了他一眼：“今天不行……过两天……”\n\n朱见深垂头丧气地把脸埋在她脖颈间，抱怨道：“小日子来了不行，走了半个月也不行，朕这常常只能看不能吃，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啊……”\n\n方元芷嫌弃道：“你怎么天天都要？你不怕累，我这田都快被耕废了！”\n\n朱见深嗤嗤笑道：“让我看看，哪儿被耕废了？”\n\n方元芷左支右绌，最终还是被褪了衣衫。\n\n元芷害羞地捂住了脸。\n\n却听到喉头滚动的声音，有人咽了咽口水道：“你这里，怎么好像又大了些？”\n\n她把脸埋到枕头上，趴在床上，嘴里催促：“早点睡，明日你还要早起。”\n\n……\n\n第二天一大早，方元芷气恼地捶床。\n\n她只恨自己当初被他安静的外表欺骗了。\n\n只有她知道，彻底放飞自我的他有多放得开，什么新鲜点子都想尝试，还找了不少画得活灵活现的图画书来和她一起观摩、演练。\n\n她有次忍不住问道：“你和贵妃娘娘当年，也是这样一起观摩学习这些图画书的？”\n\n他这才落荒而逃。\n\n方元芷追问了多次，他不好意思地透露了些许：“贵妃年长许多，我当初莽撞，其实很有压力……不像元芷……”\n\n方元芷有些心软。她不该这么逼问。\n\n如果他非要问自己和徐淳之间如何相处，她又该怎样启齿？\n\n徐淳大她许多岁，成熟稳重，总是呵护她多一些。不像朱见深，如今胡闹的时候很多，压根不怕她恼了。\n\n两个年纪相差大些的情人之间，难免会是大的那个去多照顾小的。\n\n而随着朱见深年龄的增大，掌控力的增强，他更想掌握更多的主动权。\n\n元芷年纪虽小，可承受力却强，每每他胡闹，她虽又羞涩又抱怨，却总能投入地和他一同尽兴，又有心心相印的默契，个中美妙滋味，总是令他销魂蚀骨，只恨白白蹉跎了以前那些时光。\n\n对于那封针对会昌侯的奏折，朱见深还是按捺住性子，全然没有采纳。\n\n会昌侯反而上了奏折请求致仕。朱见深自然不许。\n\n八月，朱见深让南京礼部尚书邹干担任了北京礼部尚书，江南派在朝中势力无比稳固，占据了兵部、吏部、礼部三个重要部门。\n\n而徐家则遭受了重创。徐溥进入长期休假，很快则因为祖父去世丁忧。\n\n九月，朱见深命会昌侯长子孙瓒任锦衣卫指挥同知，并理本卫事。多名朝臣上疏反对，说孙继宗本就是外戚，又掌握重兵，如今又司亲军禁旅，内外之权归于一门，虽极尽宠爱，可非保全之道。\n\n就差点直说，孙家可以随时谋反了。\n\n朱见深便以大臣们所说的保全之道，深得治理，罢免了孙瓒的锦衣卫职务。\n\n孙瓒气得在家大发雷霆，砸碎了一屋子的东西！\n\n他本来实际掌控着锦衣卫，如今，反而看似皇上施恩，实则将他一撸到底！\n\n然而，朱见深也不是傻的，撸了孙瓒的职务，反而将会昌侯在锦衣卫里的亲信朱骥等人升了职，算是打了个巴掌给了个甜枣。\n\n而朱骥也算能干，京城多年以来盗贼不止，屡剿未遂，二月的时候朱骥等人被停了俸禄，九月的时候因缉盗有功被予以嘉奖。\n\n而朱骥虽与会昌侯府交好，却是与孙琏走得近。\n\n……\n\n方元芷知道徐过世的消息时，已经到了秋风萧瑟的九月初了。\n\n她特地跟朱见深打了招呼，一大早就出了宫。\n\n今日是徐尾七。\n\n方元芷一身素服男装，去了徐家。\n\n在徐家门口徘徊了许久，等再没有吊唁的宾客上门后，方元芷才进去祭拜。\n\n灵堂之上，灵柩停在正中，家属在侧面答谢。\n\n或许是因为猜测不会再有宾客上门了，家属那里只有徐淳一人跪着，披麻戴孝，胡须拉茬，形容憔悴，精神萎靡，双眼空洞。\n\n方元芷突然觉得鼻头酸涩难忍。\n\n她行礼敬完香，去徐淳手里接过黄表纸，一张张扯进火盆里烧了，才终于说道：“淳舅舅，还请节哀顺变。”\n\n声音有难以抑制的哽咽。\n\n徐淳只是抬起眼皮，从上至下缓缓看了她一眼，随后垂下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有劳了。”\n\n方元芷只觉得一阵揪心的痛。\n\n她见过徐淳的各种样子，可从未见过他如此颓废。\n\n方元芷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自己想要去抱着他，安抚他的冲动。\n\n安抚这件事，自有他的娇妻去做。\n\n出了灵堂，方元芷问引路的仆从：“可否带我去见见顾夫人？”\n\n顾夫人与她多有来往，骤然遭遇丧夫，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探望。\n\n顾夫人卧床不起，徐淳的妻子彭芸一身素服正在床前侍奉。\n\n方元芷给顾夫人把了把脉，又替她针灸了一番，方才笑道：“二舅祖母，节哀顺变，您得好好保重身体才是。等出了孝，三舅舅的孩子还得您来教导呢。”\n\n顾夫人眼中滚下热泪，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元芷，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彭芸。\n\n顾夫人沉沉睡去。\n\n方元芷随彭芸出了房门，说道：“我的济民医药堂汇聚了不少名医子弟，有人擅长胸痹之症，上门专门问诊也是可以的。二舅祖母这个病，就得悉心养着，一会儿我便遣人过来，三舅母还请费心。”\n\n彭芸眼眶薨了，定定看着她，凄然笑道：“这么一看，你倒更像他们家的正牌儿媳妇。我成什么了？”\n\n方元芷低头：“三舅母，您别误会。二舅祖母的病，元芷几年前就给她看过，比较清楚而已。若是嫌元芷多事，还请三舅母见谅。病情耽误不得啊！”\n\n彭芸垂泪，笑得戚戚然：“堂堂的江南徐家，我们江西彭家，找不到一个得力的大夫不成？要你来献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