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十一月初二,万寿节,皇帝照旧是向百官免宴赐钞。
中午在清宁宫用膳,崇王悄悄问朱见深:“怎么不见元芷表姐过来?”
朱见深轻声咳嗽一下:“她不肯过来。”
上座的周太后微微叹气:“罢了,这是家宴。论名正言顺,该是皇后和柏贤妃过来。既然这些人哀家都没请,她一个宫女儿身份,哪里有那样大的脸?”
周太后对方元芷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不争不抢,也不为娘家图谋权势富贵。
尤其是听说她在皇庄的地界上建了一个偌大的制药作坊,受重用的实权勋贵多数都被拉拢到制药作坊当股东,心情更是畅快。
这皇庄选址若是在别处,倒还罢了。只要在皇庄的地界内,说到底还不是皇帝的?
想到这些,周太后脸上洋溢着笑容:“听说那制药作坊,投产不到一年,已经开始盈利了?”
皇帝答复:“那些药是提纯精炼而成,体积小、易存储易运输,药效又极好,九边都供不应求。如今才做了军中的生意都忙不过来,自然效益是极好的。”
周太后笑而不答,指了桌上的一道山药烩鹌鹑蛋,对一旁的太监夏时说道:“去,把这道菜送去空濛阁。”
空濛阁住着朱见深和方元芷两人,如今朱见深在桌子上坐着,很显然这道菜是赏给方元芷的。
朱见深脸上也有了隐隐的笑意。
宫中尊贵的皇后、各种嫔妃,是属于皇帝那个身份的。
只有那个无名无份跟自己鬼混的臭丫头元芷,才是属于他自己这个人的。
周太后此举,不是作为太后,而是作为一个母亲,认可了儿子的爱人。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重庆公主和崇王见到皇帝脸上真诚的笑意,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回空濛阁的路上,朱见深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不知道元芷那个臭丫头会给自己准备什么样的生辰礼物呢?
她会不会什么都没准备?
想到今年大年初一,他因对她有几分愧又有几分怨,准备好的生辰礼物也没有送出去。
她会不会以牙还牙,也不给自己送礼物了?
回了空濛阁,没见到元芷,反而听到了一片蛙鸣。
屋子里的炕桌上摆着一阁个琉璃房子,里面住着大大小小十来只青蛙。
朱见深喊了梁芳问明原因。
梁芳忐忑地说道:“皇上,当年从江南回来,您养的青蛙还一直活着……后来方姑娘说一只青蛙太孤单,就亲手抓了一只放进去一起养着……日子久了,就孕育出一窝子小青蛙……”
朱见深哭笑不得。
他当然有印象。前年他从江南回来后,从梁芳手里抢了青蛙来养着消遣。
只是元芷进宫后,这青蛙就被他忘到脑后了。
不曾料想今日还活着,找了伴,还生了一窝小崽子。
这难道就是元芷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
嗯,倒是有新意。
正想着,西次间有乐声响起。
朱见深信步而去。
刚进屋,就发现屋中有一男一女,见他进来,就开始翩翩起舞。
男舞者一身黑衣,女舞者衣着清凉大胆,只着了一袭轻纱红裙,修长雪白的大腿、匀称的胳膊、肩背都露在衣外。
明明是男女双方肢体接触不断的舞蹈,可让人生不出半分旖旎心思,只有无限的敬佩和感叹。
男舞者极有力量,女舞者在他手中轻盈得如同纸片,轻轻就托举、翻腾。
女舞者如同精灵、仙子,动作优雅、充满力量,胳膊和腿经常舒展伸直,呈现极其优美的线条和微微隆起的肌肉,把力量感和女性的柔美完美地糅合到了一起。
轻盈旋转,振臂高飞,身轻如燕,行云流水,飘逸灵动,美轮美奂。
举手投足之间的自信和无羁,更是令人向往。
尤其是男舞者一手托着女舞者后腰,一手抓着女舞者一只脚踝,女舞者四肢舒展、优雅地仰面朝天旋转,仿佛在献祭,又仿佛在感叹天地间的美好与精彩,令人叹为观止。
曲歇舞毕,余人皆退下,只留下了微微喘息的红衣舞女,正是方元芷。
她上前眼睛亮晶晶地问:“这个生辰礼物,喜欢吗?”
朱见深看着近在眼前的红衣精灵,喉头滚动,眼底却闪过阴鸷:“他都碰你哪儿了?”
方元芷:……
朱见深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方元芷不得不开口解释:“不是吧?他只是个内侍,你这也吃醋?”
“内侍也是男人。朕当然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方元芷见状,也不和他理论,娇笑道:“我又不是男人,哪里知道你们怎么想?”
说着,她笑着眨了眨眼睛,从门口闪了出去。
为了跳这个舞,她可戴了不少首饰。一一摘下,正要去浴室洗去身上的薄汗,却看到大醋坛子闪身进来了。
方元芷轻盈地跃进浴桶,憋气躲在水下。
胸腔中的气用完了,不得不露出水面的时候,她正对上一张略显严肃的英俊面孔,一双凤眸看似平静无波,其实眼底蕴藏着极浓的情绪。
方元芷瑟缩地往后退了退,水汪汪的大眼睛流露出几分怯怯。
朱见深再也绷不住。
……
接下来两天,皇帝都免了早朝。
方元芷这几天生活得真是水深火热,她作小服低,谄媚侍奉,对方反而不理不睬,愈发高冷,颐指气使。
她恼了,索性撂挑子不干了,他反而贱兮兮凑上来,一会儿问要不要加件衣裳,又问要不要吃果子。
还宝贝地拿出一架琴,非要教她弹琴。
方元芷瞪着他:“你教我一首曲子,我教你一套拳脚功夫,公平交易,成交否?”
他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教琴的时候,手却在琴尾不停指点。
方元芷终于发现了琴尾的字,惊诧问道:“御制?这琴谁制的?”
朱见深面色难看地清了清嗓子,一副“我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你眼瞎看不到吗”的表情。
方元芷瞠目结舌,打量了几眼琴,又看了看他,还把他白皙细嫩的手拉过来仔细瞧了瞧:“你还会制琴?我看你平日连路都不肯多走几步,居然还会制琴?”
不等他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想想也对,不爱动弹,做些手工活儿正适合你。”
朱见深:……
我哪有那么废物?我每天晚上那么勇猛,你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