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回城之旅（三）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引力翻腾，冲击着墙壁。钢铁震颤，表面出现了许多类似于燃烧般的赤红痕迹。重力被撕扯，肉体在盔甲的包裹之下安稳地停留然后，撞击。\n\n剧烈的撞击。\n\n地面颤抖，蒸汽从登舰鱼雷外侧一早预留好的散热孔内喷涌而出，高温逸散，伴随着如同燃烧般的空气，卡里尔从中缓缓走出。\n\n这是他第一次和夜刃们一同进行跳帮，说实在的，倒也没什么值得纪念的。这种日子以后有得是，卡里尔几乎都能看见他未来的生活了。\n\n批改公文和杀戮这两件事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无非都只是重复劳作和对人的摧残罢了。他安稳地步入走廊，斗篷的下摆在燃烧的地面上拖行而过。\n\n人类的鲜血被它贪婪地舔舐了个干净，兽人的则动都没动。卡里尔瞥了它一眼，略作警告后，也就不再管了。\n\n这具盔甲的本质已经被他影响到了，一些不太适合被人类认知到的改变也在它身上缓慢地显露了出来。他穿过走过狭窄且遍布弹孔的走廊，抵达了第一连的登舰鱼雷命中的地方。\n\n一片燃烧着的甲板。\n\n在这里，血腥的战斗已经开始了。\n\n范克里夫并不在，为首的人是他的副官莫莱茨。西亚尼也在，只是你很难看见他到底在哪。徒手搏斗冠军在一片绿油油的兽人堆中挥舞着动力爪大肆杀戮着。\n\n卡里尔悄无声息地站在门边，凝视着这一切，并不打算插手其中。\n\n他扫视着战场，在心中默默地评价着这片战场中夜刃们的表现。有些人冲得太前了，有些人则战斗起来像个动物似的野蛮。\n\n那人会挥剑砍开伤口，再用手指硬生生地将伤口扯烂。这种战斗的方式显而易见的不实用，对待人类敌人或许效果拔群，但他们正在面对的敌人是兽人。\n\n而且，还不是一群简单的兽人。\n\n卡里尔眯起眼睛，骸骨之面空荡的眼眶毫无变化，细节却已尽收眼底。\n\n他发现，这群兽人虽然装备粗劣，护甲看上去也就是简单焊接后的钢板，却有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诡异战斗素养。\n\n夜刃们的战术是将它们围在中间，一点点地绞杀，而这群兽人居然在战术开始执行的第三分钟就开始背靠背，彼此掩护了起来。\n\n战圈简陋，打法甚至也更接近于一种天生的野蛮但就是很有效果。\n\n而且它们并不吵，说真的，它们一点也不吵。没有大吼大叫，没有同伴倒下后不安的嘶鸣而这和夜幕号上资料中所提到的‘愚蠢与野蛮’根本不搭边。\n\n最关键的一点在于.\n\n卡里尔微微歪头，躲开了一连串朝他射来的子弹。一只兽人在战阵中怒视着他，丑陋且獠牙密布的嘴大张着，正在冲他狞笑。\n\n好吧。还很敏锐。\n\n骷髅低下头，似乎叹息了一声。他背后的斗篷人立而起，影子兴奋地飞速射出，一把抓住了那只兽人的右手与左腿。它甚至还没来得及变化表情，便在下一秒被斗篷硬生生地扯成了两半，并甩向了空中。\n\n血雨从天而降，不知是愤怒还是震惊的呼嚎声立刻响起。如雨点般密集的枪火立刻朝着卡里尔原先所在的地方灌注，但他已经不在那里了。\n\n副官莫莱茨则开始怒吼，夜刃们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爆弹枪化作火雨，狠狠地惩罚了它们这片刻的分神。战圈被撕碎，身穿午夜色盔甲的残忍者们立刻鱼贯而入。\n\n两分钟后，战斗结束。\n\n“一片甲板就有两百多只.”卡里尔靠在墙边，低声开口。“还真是惊人的数量。”\n\n“教官。”莫莱茨走近他，盔甲上满是臭烘烘的鲜血。“这些兽人和我们过去遇到的不太一样。”\n\n“是吗？”\n\n“是的。它们过去绝对不会拥有这样的冷静和敏锐，这群异形一向是莽撞的疯子，不分任何场合都是这样。它们总是乱作一团，有不少甚至还没接敌就会被它们自己踩死它们的战术只有一条，就是冲锋，集群式的冲锋。”\n\n“我对兽人没什么了解，仅有的那些只言片语则全都来自于书籍。就目前看来，书籍恐怕没什么用所以，你有什么好建议，莫莱茨？”\n\n“我认为我们最好还是先和连长汇合。”第一连的副官沉稳地回答。“这艘征服级巡洋舰已经有半边都被兽人掌握了，连长他们想必正在陷入苦战。”\n\n“看来分散进攻果然还是太冒险了.”卡里尔摇摇头。“就按你说的做吧，另外，欧格斯中士，别再用左手扯兽人的喉咙了，你不如直接将它们斩首。”\n\n被点到名字的夜刃沉默地点了点头，半响之后才予以回答：“以前留下的习惯很难改。”\n\n“视情况而用吧.”\n\n卡里尔留下这句话，便再度当着他们的面沉入黑暗之中。十几秒后，西亚尼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内响了起来：“你们觉不觉得教官最近越来越随意了？”\n\n“你指什么？”副官严肃地问。“把嘴闭上，西亚尼。”\n\n“副官很了不起吗？”\n\n“如果你想将三个月的禁令变成四个月的话，那么，我不介意你接着说下去。”\n\n频道内重归寂静。\n\n\n\n范克里夫沉稳地用双手按住了一个兽人的头，他做起这件事来很小心，但也显得很得心应手。\n\n那东西冲他吼叫着，口水喷涌而出，挂在一连长的目镜上黏糊糊地流了下来，而范克里夫居然没有动怒。\n\n他动作迅速地将大拇指插入了兽人的眼眶之内，两三下便挖出了眼睛，然后，他握紧拳头，开始痛殴这只异形的眼眶。\n\n拳头很快就将骨头打碎了，范克里夫毫不费力地在这之后伸手进入，掏出了兽人的脑袋。\n\n软腻的触感被金属阻隔，但热气与重量没有。它们正顺着他手指的缝隙从下滑落。范克里夫终于表现出了一点嫌恶，他甩甩手，将脑组织扔下了。它摔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轻响。\n\n战斗结束，但他并没有迎来休息。他弯下腰，捡起自己此前掉落在地的爆弹枪，转过身，开始对走廊那头连连开火。\n\n他打的很准，那几个试图偷袭他的杂碎立刻被打碎了脑袋，或命中了躯干。\n\n腥臭的血液飞溅而出，洒落满地。顺着粗糙的金属表面向缝隙之中渗透而去。范克里夫不知道它们会去哪，但他也不在乎。\n\n自‘醒来’后，他的心绪就越来越容易进入这种高速运转之中，万事万物都放慢了脚步，只等他伸手去触摸，去感触。这是好事吗？一连长不知道，但是，还是那句话。\n\n他不怎么在乎。\n\n几个连结符文在他的视网膜上闪烁着这艘征服级巡洋舰由第一大连负责，而他们并未选择全都在一处进行战斗。\n\n一方在船尾，一方在船头，范克里夫则带着另外一部分精锐从中延展，向两方而去。他们分散着，干起了老本行。\n\n黑暗中的单独狩猎是每一个午夜之刃近乎本能般的技艺，他们还没改名的时候就已经习惯这种战术了，现在自然只会更加精进。只是，范克里夫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如此得心应手。\n\n他不禁开始思考。过去，在改造手术完成的时候，他基因中的恐惧就被剔除了。这种生理反应不再能够影响到他，而现在，他在战斗中甚至连最基本的兴奋都不会有。\n\n肾上腺素虽然依旧在燃烧，但却变成了一种近似于主动注射的药剂般的东西，他可以自如地控制它.\n\n换句话说，他可以控制自己，让自己的力量在某些需要的时刻爆发出来。\n\n一连长微微叹息了一声，不由得开始思考自己现在到底还算不算血统纯正，并顺手将爆弹枪挂回了腰间的武装带上。他的听力很好，走廊那头传来的尸体落地声对他而言非常清晰。\n\n若是以往，他会过去确认它们是否真的全都死了，但现在不必。猎杀战术讲究的是效率，杀死与重伤相比，后者有时反倒更有用一些。\n\n他朝前奔跑，再度进入黑暗，链锯剑已经握在了手中。小拇指率先合拢，依次而上，最后才是食指。\n\n它名为‘暗夜’，高哥特语在护手上闪闪发光，尚未染血。依照着目镜上显示的连结符文，范克里夫很快便在没有照明的走廊内找到了他的兄弟，以及他们的教官，卡里尔洛哈尔斯。\n\n“啊，你来了，范克里夫。”骷髅对他轻轻颔首。“我还在想你会杀到什么时候。”\n\n“您在观看我的战斗吗？”\n\n“我基本上把每个人的战斗都看了一遍。”骷髅说。“你知道的，在黑暗中行走很方便。”\n\n“.您不觉得有些太方便了吗？”范克里夫收回链锯剑，声音变得有些古怪。“好歹您过去还会做一些表面功夫。”\n\n“现在不必了。”骷髅愉快地笑了起来，声音被扭曲，近似冷笑。“有这个闲工夫，我不如多批改几张公文莫莱茨和你通讯过了吗？”\n\n“他说过了。”范克里夫点点头。“汇合，我明白。”\n\n“那么”骷髅转过头，看向了走廊黑暗的另一端。“我就先去找一找这艘船的船长吧。”\n\n还有一更。\n\n一句话，别买星空。\n\n(本章完)\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