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它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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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污污污\n\n火车的汽笛声响起,提醒着月台上的人们赶紧出站。\n\n一名老者拎起手提箱,缓缓朝外走去。\n\n老者穿着简朴,一身黑色风衣,留着络腮胡,一直垂到风衣前襟的开口处,神奇的是,他的胡子是白色的,头发反而是灰色和黑色,显得有几分奇怪。\n\n因为手提箱很重,所以他看起来一瘸一拐,\n\n一名乘务员靠过来,\n\n“先生,需要帮助吗?”\n\n老者抬起头,\n\n“啊,不用不用。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有发电报的地方吗?”\n\n乘务员一脸懵,\n\n“您……额……您说什么?”\n\n他能听得出对方说的是法语,但口音实在是太重了,大舌音极重,让人很难理解。\n\n老者不由得尴尬,降低了语速,重复道:“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有发电报的地方吗?”\n\n乘务员这次听了个大概,\n\n“电报?去电报局……额,去邮局。”\n\n在世博会后,巴黎取缔了专门的电报运营机构,改与邮局合并。\n\n老者点头,\n\n他打开随身的箱子,在里面翻了好一阵,从中掏出一幅巴黎城区地图,递给对方。\n\n这次,连语言交流都不用,乘务员就能会意。\n\n他在地图上寻找邮局的位置,却没想到怎么都找不到,这才看向地图的左下角,发现地图竟然是1878年版本,还是当年那一届巴黎世界博览会的纪念版。\n\n乘务员不由得无语,\n\n“这……”\n\n老者询问:“怎么了?”\n\n乘务员叹口气,循着记忆在火车站旁边画了一个圈,说道:“老先生,这就是邮局所在了。但我必须提醒您,这幅地图已经过时了,您在邮局最好再买一份。”\n\n老者点点头,\n\n“谢谢。”\n\n他郑重地道过谢后,双手拎着箱子缓步离开火车站。\n\n刚一出站,巴黎的活泼与生机便扑面而来。\n\n站前广场上满是行色匆匆的人群,亲友们忙着接站或者送站,送报夫在人群中穿梭,高喊着广告:“!凡尔纳先生倾情推荐的!”\n\n老者不由得犹豫,\n\n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大量购买书籍,所以书店和大学图书馆是他最常去的地方,\n\n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n\n他强自按下好奇心,循着地图朝邮局的方向走。\n\n很快,一座异常繁忙的建筑出现在眼前。\n\n老者走进去,用(自以为)字正腔圆的法语对办事员说:“您好,我要发电报。请问该去哪里办理?”\n\n办事员上下打量他一阵,\n\n“先生,是长电文?还是短电文?”\n\n老者诧异,\n\n“有什么不同吗?”\n\n办事员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回答:“老先生,法国境内,短电文收费是固定的,一则电文只要七法郎。只有长电文才按字数收费。”\n\n七法郎并不是一个多小的数字,\n\n但相比起以前按字数收费的电报,这个价位肯定是很便宜了。\n\n办事员补了一句:\n\n“全球,只要法国是这样。”\n\n老者好奇,\n\n“为什么如此?”\n\n办事员笑嘻嘻地解释:“因为去年的世博会,政府花了很大力气在民生改革。”\n\n老者听了,心下微微黯然,\n\n俄国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就好了。\n\n他整理好心情,说:“我要发的是长电文。”\n\n办事员惊讶,又打量老者一番,随后道:“先生,长电文按字收费,价格非常高昂。所以,您尽量还是言简意赅吧。”\n\n老者笑着摇摇头,\n\n“无妨,我付钱就是了。退一步讲,就算我发短电文,你们也得按字收费。因为我要发往斯德哥尔摩。”\n\n这次,办事员没办法再劝了。\n\n在20世纪初,电报运营是相对原始且简陋的,\n\n收发双方都有密码本,密码本上以阿拉伯数字代替横竖,横竖交叉处的字母就是密文。\n\n尽管民用电报用的是明码传输,但因为或政治诉求、或经济需要、或语言不同的各种原因,各地区的明码密码本仍然存在极大差异,导致跨国电报需要多次中转,\n\n所以,即使法国的短电文收费少,瑞典那边还是按字收费,电报费就不会低。\n\n办事员轻咳,\n\n“老先生,长电文字数限制为140字,费用为每字一法郎。您带钱够吗?”\n\n老者说:“没问题。”\n\n这么一大笔钱说掏就掏,办事员不由得更加好奇对方的身份,\n\n“那您说吧。”\n\n他拿起了纸笔,准备记录。\n\n老者说道:“电文如下,‘尊敬的诺委会、瑞典文学院各位同仁,我……’”\n\n办事员:???\n\n懵了!\n\n诺委会是什么东西,他没有概念,\n\n可瑞典文学院他还是知道的。\n\n因为过于震惊,所以手上记录的笔停了下来,后面的话没听清。\n\n老者也注意到了对方发呆,轻咳一声,问:“那个……是我的口音太重了,你听不懂吗?”\n\n办事员“呼~”得长出一口气,\n\n“原来是口音重。”\n\n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听错了,\n\n对方一定没说什么“瑞典文学院”,也没说什么“诺委会”。\n\n办事员将纸笔递过去,\n\n“您能写吗?您的法语书写没问题吧?”\n\n老者的第一语言是俄语,却也擅长法语、德语、英语,只是口语不行,听、读、写都没问题。\n\n他接过纸笔,刷刷几下就写完了电文,递给对方。\n\n因为电报的收费模式,所以必须要统计字数,不存在私密性的说法,\n\n办事员开始阅读。\n\n\n\n尊敬的诺委会、瑞典文学院各位同仁,\n\n感谢你们将我提名为第一届诺贝尔文学奖的候选人,万分感谢。\n\n但是,请容许我拒绝此次提名。\n\n正如我之前说过的,欧洲文坛有才之士众多,而我的那些作品不过是“老爷式的游戏”,实无可取之处。\n\n请将这宝贵的机会留给他人。\n\n您忠实的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n\n\n\n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n\n办事员:???\n\n感觉自己喝多了,大白天的怎么发起癫来了。\n\n诡异的安静横亘在两人之间,\n\n“……”\n\n“……”\n\n“……”\n\n终于,托尔斯泰开口了,问道:“朋友,字数计算完了?我应该支付多少法郎?”\n\n“咕……”\n\n办事员咽了口唾沫,艰难地抬起头,\n\n“托尔斯泰先生,您要不要……额……去俄国领事馆?或者去瑞典领事馆?那里有专门的发报机,不用几经周转,效率比邮局高得多。而起,也不用花钱。”\n\n托尔斯泰叹气,\n\n他心想,如果俄国领事馆的人有那么好说话就好了,\n\n因为《复活》的事儿,沙皇可是扬言要把托尔斯泰流放到西伯利亚的。\n\n当然,这种事肯定不能明说。\n\n托尔斯泰摆摆手,\n\n“这是我私人的事情,就不占用国家资源了。”\n\n私人的事……\n\n办事员无法理解,只能暗赞一句高风亮节,随后才说:“字数卡得刚刚好,共计135法郎。”\n\n托尔斯泰笑着点出现金,递给对方,\n\n同时,他问:“这附近有书店吗?”\n\n办事员给托尔斯泰指指路,\n\n“从这边过去两条街,拐角处就有一个很大的书店,跟邮局有电报业务的合作,许多业务繁忙的商人每天定时去书店,看自己有没有新电报。”\n\n托尔斯泰赶紧道谢。\n\n这一路舟车劳顿,随身带的书都已经读完了,需要赶紧“补货”。\n\n他拎着箱子,按办事员的指示前往书店。\n\n结果,他刚一进门就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这是到了某个生意很好的餐厅,拥挤异常。\n\n只见最靠外的书架前杵着几十个人,里三层、外三层,将书架团团围住,\n\n外层的人全都踮着脚,朝里层看。\n\n时不时地,有议论声传来,\n\n“尼玛!好特么牛X!”\n\n“真有那么厉害的武器,能够一炮把太阳干碎吗?”\n\n“问我,我问谁?”\n\n“这人写得实在是太好了。哈哈哈!”\n\n……\n\n托尔斯泰从未想过一间书店会如此嘈杂。\n\n他走向老板,\n\n“先生,最近有什么好看的新书吗?”\n\n问的同时,视线停留在那堆人的身上。\n\n老板哪儿还不懂,笑呵呵地回道:“是一位中国作家的科幻,名叫《乡村教师》。”\n\n中国作家,\n\n科幻,\n\n《乡村教师》,\n\n这三个词拿出来,处处透着一种不协调的感觉。\n\n托尔斯泰却是灵光一闪,\n\n“伦敦政经的陆教授?陆时陆教授?”\n\n老板摸摸下巴,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在的扉页上,有一篇作者简介,说是中国派去伦敦的留学生,但因为《枪炮、病菌与钢铁》名声大噪,成为客座教授。”\n\n托尔斯泰点点头,\n\n“果然如此。”\n\n老板又道:“看你挺熟悉作者的?”\n\n托尔斯泰轻笑,\n\n“算是神交已久了。”\n\n老板说:“那你应该买一本《乡村教师》,唉……那帮人也真是的,只知道占便宜。”\n\n托尔斯泰好奇,\n\n“这‘占便宜’该作何解释?”\n\n老板摊手,\n\n“你去买书就知道了。”\n\n托尔斯泰点点头,挤过人群,伸手去拿书架上的《乡村教师》。\n\n结果,他旁边的人立即说:“老先生,这部就是一个短篇,你没必要买啊!在书店里读一读就算了。”\n\n托尔斯泰:“……”\n\n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人家这是明目张胆地白嫖呢~\n\n但因为打开书封的书只有几本,所以这些白嫖怪需要排好队阅读,所以才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n\n托尔斯泰想到了这些,不由得愈加好奇,\n\n一部短篇单行本敢这么卖?\n\n陆时对自己的一定很有信心。\n\n正这么想着,\n\n“啪”\n\n伴随着合上书的声音,人群中一人刚刚读完了。\n\n后面立即有人道:“换我!该我了!”\n\n没想到,那个读完了书的人一脸失神的表情,就像是没有听到。\n\n外层的人大喊:“喂!”\n\n那人这才回过神来,\n\n“呼~”\n\n他长出了一口气,默默地将手中已经拆封了的《乡村教师》递出去,随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崭新的,缓步挤过人群,到书店老板那里结账。\n\n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n\n接着,又是议论声四起,\n\n“他这是准备买?不是都已经读完了吗?还准备买什么?”\n\n“唉……不知道啊。这两天,有这种症状的人很多,十个里面得有八个,读完了还要买回家去。明明是平头老百姓,还要学议员老爷附庸风雅搞收藏吗?”\n\n“难道这本书有什么魔力?”\n\n“能有什么魔力?!我也看了只言片语,不得不承认,写得确实好。但这本书在法国出版,却用了英、法双语,那些英语的内容不就是纯纯用来凑字数的吗?”\n\n“这样看,凑字数是为了页数多,确实不值得买啊。”\n\n……\n\n很显然,其他人都不能理解那个人买书的行为。\n\n买书的人回过头,\n\n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辩解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一声叹息,随后说道:“你们啊,读过之后就能明白了。这本《乡村教师》,真的是很不一样。”\n\n说完,掏钱结账,随后揣着书离开了。\n\n留下众人面面相觑。\n\n托尔斯泰也不由得好奇,\n\n他拿起书,捏了捏书的边缘,发现确实薄得可怜,是短篇没错。\n\n这种书都能卖得出去,可见陆时的功力确实非同一般。\n\n既如此,那就不得不买了。\n\n托尔斯泰将书收好,随后继续在书架之间游荡,\n\n既然来了法国,就应该多买一些。\n\n他仔细挑拣,拿了凡尔纳的《迎着三色旗》,\n\n在后人的眼光中,这本书并非经典,因为作为科幻,里面的东西实在是不怎么过关,\n\n但在20世纪初那些人文主义、和平主义的作家眼中,这本书甚至比《地心游记》、《神秘岛》都要牛X。\n\n塑造了一个名叫托马斯罗什的名扬四海的法国化学家,\n\n他发明的一种名叫“罗什闪电”的攻击导弹,但因为要价太高而在欧洲四处受阻。\n\n结果,他被海盗收买,让海盗得到了“罗什闪电”,\n\n当各国军舰来围剿海盗时,海盗发出导弹,将军舰炸得粉碎,\n\n最后,一艘法国军舰升起三色旗时,托马斯罗什的灵魂突然受到震撼,意识到了自己的罪行,炸毁了海盗岛。\n\n这本书算是典中典了,\n\n但托尔斯泰就是很喜欢。\n\n他将书收好,继续再书架中寻找,\n\n就在这时,书店门口附近传来了争吵声。\n\n有人大声呵斥:“你买书就买吧,干嘛把这本已经拆封了的拿走?反正都是一样的价格,你为什么不买新书?逞心不让我们读是吗?”\n\n被呵斥的人大声反驳:“没错!就是不让你们读!这本书,就该老老实实地掏钱买!它值得!”\n\n托尔斯泰:???\n\n他从书架之间走出,朝吵架的源头看了过去。\n\n只见要买书的人以一对多,却全然不惧,反而怒目而视。\n\n托尔斯泰看看手中的《乡村教师》,\n\n这本书,到底又怎样的魔力?\n\n(本章完)\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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