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陆时一离开房间，两名女官以及多位医生、护士便涌了进去。\n\n同时，一众皇室成员围拢上来。\n\n他们紧盯陆时，\n\n先是沉默，随后，不知是谁问了一句：“怎么样？陛下说了什么没有？”\n\n女王交代的那些事，陆时不可能对外公开，\n\n他严肃摇头，没有搭腔。\n\n一众皇室成员的表情都不好看，\n\n显然，他们觉得陆时这个中国来的留学生不配在他们面前摆谱。\n\n威尔士亲王上前一步，\n\n“陆教授，请你务必相信，我们没有恶意。”\n\n陆时看着这位未来的大英皇帝，无奈道：“殿下，万分抱歉。女王陛下跟我说的事情，我确实无法告诉诸位，恐怕就连你也不行。这是我与女王私下的约定。”\n\n威尔士亲王不由得眉头大皱。\n\n玛格丽塔上前，\n\n“殿下，你先别急，说不定是类似里德爵士的工作。”\n\n公主指的是女王的心腹\n\n詹姆斯里德。\n\n根据资料记载，维多利亚去世之前曾口述遗书，向里德表达了她棺内要带的所有东西，\n\n其秘密指示长达12页。\n\n这一点着实为难，\n\n因为按照规矩，旧王去世，自然有新的国王登基掌理丧事，想要跳过国王而独自为已故皇帝操持葬礼，明显不合规矩。\n\n不过，作为儿子，威尔士亲王十分大度，满足了维多利亚的大部分遗愿，甚至在超大型的石棺底层铺满厚厚的木炭，然后再铺上女王丈夫阿尔伯特亲王的睡袍。\n\n除此之外，还有维多利亚钟情的各种小物件：\n\n披肩、手绢、戒指、书籍、照片、首饰盒、手镯……\n\n不敢想象棺椁里面会乱成什么样子。\n\n这也足见威尔士是个谦和的人。\n\n他想到里德，表情缓和，绅士地对陆时鞠躬，\n\n“抱歉，我也是担心大英皇室之威仪受损所以才会有些……”\n\n话音未落，\n\n吱呀\n\n伴随一道轻响，房门被打开，女官探出头来，\n\n“殿下，陛下叫您。”\n\n威尔士亲王对陆时再次行礼，\n\n“陆教授请便。”\n\n随后，他便走了进去。\n\n陆时凑近玛格丽塔，低声道谢对方帮自己解围，接着就说起了正事：“殿下，我现在就要回伦敦，能不能请动女王卫队，抽调几个卫兵，帮我带口信到伦敦政经跟舰队街。”\n\n玛格丽塔很想亲自帮陆时，\n\n但女王这样子，明显是要不成了，子孙辈不宜离开。\n\n她点点头，\n\n“我递个纸条给斯蒂芬森爵士……不，你直接去找爵士吧，他不会多问的。”\n\n陆时好奇道：“为什么？”\n\n玛格丽塔指了指女王的卧房，说道：“你能被单独传召，这是近臣待遇，斯蒂芬森爵士不至于这点儿眼力见都没有。”\n\n正说着，房门打开，\n\n威尔士亲王缓步走出，\n\n他看向陆时，目光中透着丝丝的不可置信，嘴唇抖动，看口型能辨认出几个单词，诸如“竟然”、“封爵”、“中国人”之类的。\n\n陆时尴尬，\n\n说实话，自己对封爵的事也觉得有些难以理解。\n\n他谨慎地踱步上前，\n\n“殿下，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开。”\n\n威尔士亲王“嗯”了声，\n\n“陆教授，为女王尽心竭力办差便是了。”\n\n两人会意地点头，\n\n尽在不言中。\n\n陆时跟斯蒂芬森交代几句，让他派士兵去伦敦政经、舰队街分别叫人，随后便乘船回了南安普顿，之后快马加鞭赶回伦敦。\n\n到布莱雅路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n\n空气中袭来伦敦特有的灰色的、带着淡淡臭气的薄雾，\n\n酒吧里传来水手们粗野的笑，\n\n过不多久，酒吧大门洞开，两个彪形大汉扛着一个醉汉出来，押到就近的墙根处，很快便传来剧烈的呕吐声，\n\n然后就是嫌弃的责骂：\n\n“Fxxk！你特么吐我鞋上了！不行，我得尿你鞋上，不然亏死了。”\n\n接着便是淅淅沥沥的水声。\n\n都说伦敦、巴黎的各处老街的墙角有氨水味，应该就是这么来的。\n\n陆时听着这些吵闹，嘴角勾起，\n\n自己确实是回伦敦了。\n\n他敲响大门。\n\n里面传来夏目漱石提防的声音：“谁！？”\n\n陆时轻笑，\n\n“我。是我回来了。伦敦的治安还不至于这么不好，发生入室……”\n\n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拉开了。\n\n夏目漱石：“陆！”\n\n吾辈：“喵！”\n\n一人一猫都表现得甚是惊喜。\n\n陆时弯下腰来，摸摸吾辈的大脑壳，随后将之抱起进屋，随手关上了门。\n\n昏黄的瓦斯灯光中，布莱雅路还是一如既往的温馨。\n\n吾辈舔着陆时的手指，\n\n“喵~”\n\n夏目漱石似乎刚刚睡下，还没完全清醒，\n\n他揉着眼睛说：“小家伙可想你了。”\n\n陆时问：“怎么？”\n\n夏目漱石解释：“最近，菲利斯小姐每天过来送报纸，吾辈听到敲门声就跑过去，对着门坐着，尾巴一扫一扫的，等得心焦。结果，看到来人不是你，就又失望地回到床底下。”\n\n陆时轻笑，捏捏吾辈的下巴，\n\n“这么想我啊？”\n\n吾辈似乎是听懂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围着陆时的脚转悠了一圈，随后跑到床下，\n\n一双大眼睛像两个提灯，在黑暗中幽幽地盯着陆时。\n\n这家伙……\n\n陆时轻笑，从随身的行李中掏出一个玻璃罐子，拿出里面的法式烟熏鸡肉，\n\n“让你尝尝法鸡。”\n\n吾辈立即用爪子将鸡肉扒拉走了，“呜喵呜喵”地大快朵颐。\n\n陆时伸个懒腰，问夏目漱石：“你刚才说菲利斯每天送报纸啊？”\n\n夏目漱石点了点头，\n\n“嗯，她体验过了报童，现在正体验服务员的工作。不过，她说报童的叫卖可以练基本功，所以每天都会走街串巷。”\n\n小丫头倒是敬业。\n\n陆时挺满意，\n\n“不错。”\n\n夏目漱石摊手，\n\n“可惜啊，《罗马假日》实在是太火了。很多人都能认出她来，导致她的报纸特别好卖。”\n\n说完，两人不由得都笑出了声。\n\n夏目漱石又继续说：“人家在国外出名可比你早。她现在，已经受到米兰、罗马等多地的邀请，几天后就要出发去表演了。你呢，才写出《乡村教师》没多久，只风靡巴黎。”\n\n陆时白对方一眼，\n\n“(ˉ￣～)切~~，我是中国人，伦敦对我来说也是国外啊。”\n\n夏目漱石挠头，\n\n“倒也是。”\n\n他又将话题转到了《乡村教师》身上，问道：“陆，你在巴黎怎么想起写科幻了？神奇的是，你还写得那么好！”\n\n陆时便把这段时间的经历说了一遍。\n\n夏目漱石心生向往，\n\n“你见到了托翁？”\n\n凡是接触欧洲文学的人，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永远是绕不开的两个名字，\n\n后者已经过世，无法再见，\n\n能见到前者，是每一个作家的荣幸。\n\n夏目漱石好奇道：“既然见到了托翁，你们又有意筹办慈善基金，也准备在法国搞一个科幻文学奖，千头万绪，你为何要急着回来？”\n\n结果，陆时刚要讲，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n\n他过去开门。\n\n只见门口正站着两拨人，\n\n一拨是《曼彻斯特卫报》的主编斯科特和《苏格兰人报》主编库珀；\n\n另一拨是伦敦政经的学生，尼科利奇和所罗门；\n\n两拨人互不认识，大眼瞪小眼。\n\n陆时招呼他们：“在外面愣着干嘛呢？还不快进来！”\n\n四人这才意识到他们都是陆时邀约的客人，先后进屋，落座后简单地自我介绍。\n\n库珀说：“我早就听说过民意调查，没想到是你们两个在负责。很不错，年少有为。”\n\n花花轿子人人抬，\n\n所罗门和尼科利奇立即恭维回去，\n\n两人先说《苏格兰人报》的版异常精彩，又说《曼彻斯特卫报》是自由派的先锋，\n\n一时间，屋内花团锦簇。\n\n陆时清了清嗓子，\n\n瞬间，屋内安静下来。\n\n众人看向陆时，眼中满是询问，\n\n他们都知道，陆时这么晚召集四人，绝对不可能是为了拉家常。\n\n陆时说：“那我就开门见山好了。”\n\n说着，他深吸一口气，\n\n“女王病重。”\n\n这句话就像对房间释放了全领域沉默，除了晚风吹拂窗户玻璃发出的“咔哒咔哒”轻响，一丝丝声音都没有。\n\n几秒种后，\n\n“我现在就回舰队街！”×2\n\n库珀和斯科特几乎同时站了起来。\n\n陆时满脸严肃，说：“两位，我想我请来的，不是《曼彻斯特卫报》或《苏格兰人报》的主编，而是《镜报》的顾问，对吧？”\n\n他的声音中透着不怒自威。\n\n库珀和斯科特的动作不由得僵住了，\n\n终于，\n\n“呼~”\n\n斯科特吐出一口浊气，\n\n“你说的对。”\n\n他缓缓落座。\n\n库珀也跟着坐下来。\n\n陆时说：“两位，我知道你们心有微词，甚至委屈。请放心，只要你们能保证《镜报》首发的质量，《曼彻斯特卫报》和《苏格兰人报》也可以从我这里拿到消息。”\n\n库珀和斯科特对视一眼，缓缓点头。\n\n身为媒体人，他们都知道女王病逝的消息多重要，如果能发独家，那报纸的销量绝对奇高无比，\n\n可是，没有陆时的内幕消息，一切免谈，\n\n难道指望王室成员卖新闻？\n\n更何况……\n\n“你可是陆时！”\n\n库珀笑着说。\n\n陆时不解，问对方：“这是什么话？”\n\n库珀回答：“无所不能的陆时！跟着你混，将来还怕没新闻？不过先说好，你得在我这儿连载一部，就当是我收的封口费。”\n\n这明显是一句玩笑话，\n\n斯科特、陆时、夏目漱石三人哈哈大笑。\n\n旁边的所罗门和尼科利奇却有些不明就里，\n\n他们不知道陆时和库珀、斯科特的关系如此之近，所以听“封口费”之类的云云，以为是狮子大开口。\n\n两人终究是学生，年轻了。\n\n陆时拍拍他们的肩，示意他们不必慌张，随后说道：“我准备搞一个民意调查，就叫《最伟大的20名英国人》。”\n\n他先提到了女王病重，\n\n之后，又提到了《最伟大的20名英国人》，\n\n在场之人哪还不明白？\n\n斯科特嘴角勾了勾，说道：“都说‘老小孩’，没想到女王弥留之际的愿望竟然这么任性。”\n\n库珀笑道：“这个《最伟大的20名英国人》有排名吧？女王内定第一？”\n\n众人同时大笑。\n\n陆时说：“总而言之，这次民调要尽可能弄得声势大一些。要让这个第一成为全民所向。”\n\n他的点子，其实是出自《最伟大的100名英国人（100GreatestBritons）》，\n\n这是2002年，英国广播公司举办的一个票选活动，这项活动举办后引起了西方其他国家媒体的争相模仿。\n\n这一名单是英国广播公司对超过3万名英国人进行调查后得出的，因此在名单中各行各业的名人都可能出现，甚至摇滚乐队“性手枪”成员约翰莱登也赫然在列。\n\n当然，陆时不可能这么搞。\n\n他问道：“另外十九人有什么人选？”\n\n所罗门说：“陆教授，您的意思……”\n\n陆时笑呵呵摊手，\n\n“我又不是英国人，当然是听你们的意见咯~”\n\n那可就多了。\n\n斯科特掰着指头说道：“我能想到的就不只二十人。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威廉莎士比亚、艾萨克牛顿、霍雷肖纳尔逊、奥利弗克伦威尔……”\n\n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出现。\n\n其中，中学课本没涉及的应该是霍雷肖纳尔逊，\n\n这是一位猛人，作为海军中将，在特拉法加海战中击败法国、西班牙联合舰队，得以保全不列颠本岛不受法军攻击。\n\n另一边，库珀说：“对了，还有同为女王的伊丽莎白一世。”\n\n“嘶……”\n\n陆时不由得牙疼。\n\n比起维多利亚，伊丽莎白一世在文治武功方面也是不遑多让的女王，\n\n在她治下，英国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开始树立海上霸权，并于1600年批准成立“东印度公司”，走上了殖民道路，\n\n可以这么说，\n\n维多利亚是发扬者，伊丽莎白一世是奠基者。\n\n所罗门看陆时的表情，好奇道：“陆教授，怎么了吗？”\n\n陆时说：“如果民调最后的结果投出来，伊丽莎白一世得票比维多利亚女王高，这怎么办？”\n\n所罗门摇头，\n\n“不，不会的。”\n\n尼科利奇看他一眼，问：“怎么不会？我们又管不着人家怎么投票！”\n\n所罗门轻笑道：“你忘了陆教授之前给我们举的例子了吗？就是那个关于兵役制度的问卷调查。”\n\n尼科利奇不由得恍然大悟。\n\n当时，陆时举过例子，\n\n如果想让百姓们支持兵役制度，那么问卷应该这样写：\n\n\n\n一、你担心青少年犯罪上升吗？\n\n二、你觉得年轻人喜欢迎接挑战吗？\n\n三、你是否认为年轻人应该杜绝自由散漫？\n\n四、你支持征兵制度吗？\n\n\n\n这一套问下来，妥妥的支持兵役。\n\n如果想要百姓反对，则应该：\n\n\n\n一、你担心战争吗？\n\n二、你觉得年轻人持枪学习杀人是否危险？\n\n三、你不同意强迫人们拿起武器吗？\n\n四、你反对兵役吗？\n\n\n\n这一套问下来，则是妥妥的反对。\n\n所以，民意是可控的。\n\n所罗门呵呵一笑，\n\n“尼加提，你还没看出来吗？陆教授这是在考验我们呢~”\n\n尼科利奇瞪大眼睛，看向陆时，\n\n“抱歉，陆教授，我让你失望了。”\n\n“咕”\n\n陆时咽了口唾沫，摆摆手，说：“中国有句话叫‘知耻而后勇’，没关系，只要你能继续努力，就是好孩子！”\n\n尼科利奇大受感动，\n\n“我明白！”\n\n陆时负手而立，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向所罗门，\n\n“继续说一说你的想法吧。”\n\n所罗门兴奋地说：“其实很简单。因为伊丽莎白一世治下并不永远美好，在她的统治末期，旷日持久的英西战争形势恶化、爱尔兰危机、埃塞克斯伯爵叛乱、农业歉收和饥荒，都给那个辉煌的时代染上黯淡色彩。只要我们在问卷中稍加引导，市民们一定认为维多利亚女王远比伊丽莎白一世伟大、成功。”\n\n另一边，尼科利奇提议：“还可以给名人分组。”\n\n陆时问道：“怎么分？”\n\n尼科利奇说：“例如远古时期传说的人物就有布狄卡女王、亚瑟王等，两者一个是古不列颠人的领袖，一个是凯尔特人的国王，不同背景的人必然会在民调时分票。”\n\n所罗门补充道：“再比如，大工程师伊桑巴德金德姆布鲁内尔。”\n\n库珀问：“那是谁？”\n\n所罗门露出得意的表情，\n\n“我就知道您没听过。布鲁内尔是大西部铁路的创建者，他并不出名，但并不妨碍他是伟人。他作为候选人，也可以有效分票。”\n\n尼科利奇：“还有……”\n\n所罗门：“对了，詹姆斯库克是不是也……”\n\n两人说到了兴头上，完全忘了旁人。\n\n陆时打断两人：“好了好了，尼科利奇、所罗门，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们两个负责了。我要的结果很简单，首先，这份二十人的名单，一定要有说服力，能说服九成以上的英国人；其次，第一名是谁，不需要我说了吧？”\n\n尼科利奇和所罗门点头，\n\n“明白！”\n\n陆时又转向斯科特和库珀，说道：“两位，这段时间要麻烦你们了，全力开动，准备《镜报》首刊！”\n\n两人同时点头，\n\n之后，斯科特凑了上来，低声说道：“陆，你这两个学生可以啊，在引导舆论方面，完完全全学到了你的精髓。”\n\n陆时：“……”\n\n这哪里是学到精髓？\n\n这分明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n\n(本章完)\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