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美国,就是大明!大明,就是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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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两天后,\n\n清晨。\n\n哈佛大学某食堂。\n\n一个学生正坐在那里读着学校的校报\n\n《深红报》。\n\n他和一般学生随意的打扮不同,头发梳理得光亮,大背头的发型也非常罕见。\n\n这时,又一个学生在他身边坐下,\n\n“富兰克林!”\n\n富兰克林罗斯福回头,\n\n“戴文,怎么了?”\n\n戴文拍了拍富兰克林的后背,低声说道:“听说你叔叔回来了。这一次也是受你邀请来演讲的吗?”\n\n富兰克林于1900年进入堂叔西奥多的母校哈佛大学,攻读政治学、历史学,\n\n他刚进校不久就成为了《绯红报》的助理编辑,曾邀请时任纽约州州长的西奥多到校演讲,引起巨大反响,\n\n当然,也有一种正好相反的说法:\n\n是因为能请到西奥多,富兰克林才被校报吸纳。\n\n他将报纸放到一边,\n\n“这事与我无关。”\n\n戴文点头,\n\n“也是。听说副总统先生这次是和访问学者一起来的,其中一个是中国人。”\n\n富兰克林挑眉,\n\n“Lu?”\n\n戴文耸耸肩,\n\n“别问我。你知道的,对我们美国人来说,那些华人长得大差不差。”\n\n“啧……”\n\n富兰克林不由咋舌,伸手准备拿起《深红报》,结果,蓦地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额头,说道:“对了,今天是不是有《哈佛杂志》?我得买一本来看看。”\n\n虽然《哈佛杂志》才办第一年,但作为校内媒体,《深红报》十分关注。\n\n戴文说:“那快去吧,正在排队呢~”\n\n富兰克林:???\n\n“排队?很长?”\n\n戴文摊手,\n\n“不长,但很粗。”\n\n艹!\n\n这特喵是什么诡异的笑话。\n\n富兰克林白了对方一眼,把没吃完的沙拉推开,走出食堂,朝中央图书馆走去。\n\n夏日已至,早晨的微风带着夜间的清凉轻轻吹过,\n\n富兰克林穿过草坪,\n\n他用脚踢掉那些挂在草尖儿上的露珠,心情舒畅。\n\n然而,一靠近图书馆,这种静谧就消失了。\n\n排队的人非常多。\n\n正如戴文所说,大家都在往里面挤,书店大门被几层人墙圈围着,从上向下俯视,就像一个⊙。\n\n议论声四起,\n\n“今天的《哈佛杂志》是怎么一个情况?怎么像是在卖书?”\n\n“还是一本讲中国明朝历史的书,无趣。”\n\n“无趣你还买?不要给我!”\n\n“老子当厕纸用,不行?”\n\n……\n\n嗡嗡嗡嗡。\n\n就像一堆苍蝇在飞。\n\n富兰克林挤进去,随便捉住一个同学的肩膀询问情况。\n\n那人立即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我学历史的同学说,今天《哈佛杂志》上刊登的书非常牛X,可能是近年来最就牛X的通俗类史学著作,所以我也来凑个热闹。”\n\n富兰克林以为自己听错了,\n\n“你说,杂志里面刊登了一本书?”\n\n对方刚准备回答,\n\n结果,又来了更多的人,将他们往书店的方向挤。\n\n富兰克林被硬生生地怼进了大门。\n\n在书店里,争论的人更多,\n\n其中有几个学历史的分成两拨人,几乎在指着对方鼻子骂,\n\n“你放屁!这个《无关紧要的1587年》一看就是歪门邪道!我们修历史的,当然要‘据事直书’,这本书的行文方式一看就有很多疏漏。”\n\n“什么疏漏?你能指出来吗?”\n\n“我……这是中国历史,我哪能指出来!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胡闹吧?”\n\n“按照你的说法,‘据事直书’,又该如何分析、概括历史?难道我们研究历史的人只能整理史料,都没有自己的思维了?”\n\n“叙事都说不清,还谈什么自己的思维?”\n\n“只叙事又哪来的分析呢?”\n\n……\n\n两拨人的声量越来越大。\n\n终于,书店老板忍不住了,狠狠一拍桌子,呵斥道:“你们要讨论就给我出去讨论!走!都给我走!”\n\n说完就把人轰了出去,\n\n书店里瞬间安静。\n\n富兰克林趁机买了一本杂志,结账走人。\n\n出来的时候,他发现已经买到书的人都找了地方在读,有的甚至把衣服外套垫在屁股底下就坐在草坪上,\n\n他便也在墙边寻了个空位,倚着墙读。\n\n读书先看作者,\n\n当发现果然是那个大名鼎鼎的Lu时,富兰克林便愈加专注。\n\n文章开头的序是钱宁教授所写,\n\n钱宁认为,陆时执笔作刀,选取公元1587为切入点,劈开明朝历史的一个断面,安排了六位主角粉墨登场,\n\n这一年看似平平无奇,却能窥探大明王朝乃至整个封建帝国衰亡的原因。\n\n而这种研究历史的方式,正是崭新的史学观。\n\n富兰克林不由好奇,开始阅读正文。\n\n“\n\n‘公元1587年,在中国为明万历十五年,论干支则为丁亥,属猪。’\n\n”\n\n这个开头就有三个注释,\n\n年号、\n\n天干地支纪年法、\n\n生肖属相。\n\n但凡缺少耐心的人,读到这儿绝对会把书扔了。\n\n而哈佛的学生不是一般人,\n\n富兰克林很快读了进去,同时发现刚才那两拨学生争论的没错。\n\n比起其他史书,这本书过于浅白了。\n\n以《罗马史》这样的大部头为例,一个自然段可能有两千词,再多的,甚至能做到整整一页不分段,稍微走神就容易找不到刚才的位置,读下来必然头晕眼花,\n\n《无关紧要的1587年》就没有这种担心。\n\n富兰克林细细阅读,\n\n不知不觉,他感觉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下意识地抬起头,才发现已经到了中午,半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n\n“呼~”\n\n他长出一口气,又去食堂。\n\n没想到,戴文还在早上的地方坐着,面前是摊开的《哈佛杂志》,\n\n再远一点儿是没吃完的早餐,煎蛋软塌塌地糊在吐司上。\n\n富兰克林过去坐下,\n\n“喂!”\n\n戴文抖了抖,抬起头\n\n“吓死我了你!”\n\n富兰克林问:“你也在看啊?杂志是哪来的?”\n\n戴文回答:“托人买的。”\n\n富兰克林上下打量了对方一阵,说道:“你一个学化学的,竟然对历史也感兴趣?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n\n戴文说:“这本书不太一样。我在其中看到了其他文科书籍不具备的三个特点:逻辑、原理和效率。作者在尝试用这三个特点归纳、总结、分析历史。在我看来,这是一种近乎工科乃至理科的思维方式。”\n\n富兰克林诧异,\n\n“文科著作,工科思维?”\n\n戴文严肃地点点头,\n\n“而且,我能打包票,随着美国高等教育对理工科的偏重,这种思维方式会越来越有市场,甚至可能成为将来文科研究的主流。”\n\n兼听则明,\n\n富兰克林没想到学化学的好友还真能说出一二三四五。\n\n他来了兴趣,\n\n“你读完第一章了?印象最深的是哪部分?”\n\n第一章是《万历皇帝》。\n\n戴文说:“其实,我对封建皇权不太感兴趣,我就是惊讶于中国培养皇帝的方法,感觉比我们这些大学生还累。”\n\n十岁的万历皇帝,在张居正的重压下被迫参加经筵授课,\n\n所谓经筵,简单来说,就是皇帝在文臣武将的簇拥下端坐御座上听讲课,\n\n主讲人是翰林院春坊、国子监祭酒等官员,课程的内容主要是经史,左边的官员主要是讲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右边的官员,则是讲历史事件和史评,时间半天。\n\n戴文把自己代入进万历,不由得抖了抖,\n\n“这种学习方式,想想就头皮发麻。”\n\n富兰克林:“(ˉ ̄~)切~~”\n\n他吐槽:“你这个自由散漫的美国人。”\n\n两人哈哈大笑。\n\n戴文又说道:“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对后面的章节更感兴趣。就明朝收不上来税的那部分,你往后翻。”\n\n一提收税,富兰克林可就来兴趣了。\n\n他按照指示往后翻,读到正文,\n\n“乡绅、地主?”\n\n戴文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说:“我怎么想到托拉斯了呢?”\n\n托拉斯,英文trust的音译,垄断组织的高级形式之一,\n\n就比如美孚石油,非常典型的托拉斯。\n\n富兰克林说:“戴文,你若有所指哦~”\n\n戴文轻笑,\n\n“你往后看就能明白了。”\n\n富兰克林继续往后读,\n\n在书里介绍了乡绅、地主是怎么少交税的,\n\n这些人虽然富可敌国,但是交税的时候却一毛不拔,经常逃税,经常说先交一部分,然后用各种的理由拖欠一部分,立下字据第二年再交,\n\n结果,到了第二年自然是照葫芦画瓢。\n\n如此周而复始,拖欠的钱就成了天文数字。\n\n偏偏这些个乡绅、地主除了有土地、有名望、有钱,在朝廷还有人,要么是从朝廷退下来的官员,要么是皇亲国戚,根本收不动税。\n\n富兰克林:“……”\n\n艹!\n\n还真就是托拉斯!\n\n当然,托拉斯的玩法要高级得多,因为他是以金融控制为基础而组成的,\n\n其参加者在形式上是独立的,实际上却完全从属于总公司。\n\n这种总公司实质上是一种持股公司,它通过持有其他公司的股票控制额,对它们进行金融上的控制。\n\n但本质上还是只有一个\n\n对生产资料的垄断。\n\n说到底,跟土地兼并没有区别。\n\n戴文继续说道:“封建王朝的土地兼并,在咱们美国就是托拉斯嘛~一样一样的。毕竟,能被选上总统的,谁没从大型资本集团那里拿到政治献金呢?”\n\n这就是所谓“朝中有人”。\n\n富兰克林很郁闷,\n\n美国,不就是大明吗?\n\n戴文岔开话题,道:“对了,我听说这本书的作者……我看看……”\n\n他翻阅杂志。\n\n富兰克林直接说:“Lu。或者我们应该叫他‘陆教授’,因为他是伦敦政经的客座教授,也是此次来哈佛的访问学者。”\n\n戴文挠头,\n\n“伦敦政经是什么学校?我怎么没听过。”\n\n富兰克林解释道:“你学化学的,当然对这种专研政治学等人文社科类的高校不甚了解。而且,伦敦政经也才成立没多久,你没听说过,实属正常。”\n\n戴文又问:“那你怎么知道?”\n\n富兰克林凑了过去,\n\n“还记得之前有全球高校排名的事吗?就是陆教授提出来的。”\n\n戴文面露震惊,\n\n“不是英国国王?”\n\n富兰克林抿唇轻笑,一副“不可为外人道”的表情。\n\n戴文嘀咕:“装神弄鬼!”\n\n随后,他继续道:“我听说这个陆教授明天要在学校里做演讲,但我有个实验,不一定能准点下课。你得帮我占位置。”\n\n按理说,富兰克林应该早知道陆时演讲的消息,\n\n但他今天读书太入迷,没去报社,所以现在才从好友这儿听说。\n\n他低头沉思,\n\n“演讲……一个华人在美国做演讲啊……”\n\n戴文也沉默了。\n\n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哪怕是在开放、自由的哈佛。\n\n过了片刻,富兰克林说:“据我所知,陆教授在伦敦刚开始也过得并不好,但还是靠……”\n\n话还没说完,便听远处传来一阵“咣里咣当”的响声,\n\n两人循声问去。\n\n只见不远处的一张餐桌之上,有人的盘子被打翻了。\n\n围在桌旁的几个学生站着,斗鸡似的看着彼此。\n\n富兰克林认识他们,都是学历史的。\n\n戴文问:“怎么回事?”\n\n富兰克林心中隐约能猜到,但还是摇摇头,\n\n“先看看。”\n\n除了他们两个,其他学生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八卦。\n\n很快,那一桌有人率先开口了:\n\n“看看这个Lu在书里说的什么吧!竟然想将以往历史的内在逻辑和现在作比较,再用所发生的历史与未来做比较,从而探索未来社会的走向,这不是跳大神吗!?”\n\n富兰克林不由得叹气,\n\n果然是为了这个。\n\n那边也立即有人出言反驳:“用长远的、比较的思维来看待问题有什么不对?我的老师钱宁教授就很认可!”\n\n“所以我从来不上钱宁的课!”\n\n“你特么……”\n\n“听说钱宁要写《美国历史》?也会用这种方法吗?哈哈哈哈哈哈……”\n\n伴随而来的,嘲笑声四起。\n\n这就是20世纪初,\n\n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n\n双方眼看着言语无法说服对方,就要挽起袖子来大打出手,捍卫自己的历史观。\n\n戴文暗戳戳地调侃:“你看你看,美国大明化了。这个场面像不像《无关紧要的1587年》里提到的党争?”\n\n“嘶……”\n\n富兰克林吸了一口气,\n\n“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n\n话说一半,他反应过来,不由得瞪对方一眼,\n\n“一不小心差点儿叫你给带跑偏了。这也配叫党争?学术间的分歧,顶多就是学派之争,目的是捍卫心中的真理。美国就算有党争,那也得是民主党和共和党之间互掐……啊这……”\n\n富兰克林语塞,后面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n\n心里却难免自问:\n\n美国难道真的要大明化了?\n\n不知为什么,他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n\n美国,就是大明!\n\n大明,就是美国!\n\n(本章完)\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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