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强者之间会互相吸引,以各种各样的方式。
一份宝藏,一柄神兵,一场厮杀,又或者一段恩仇……仿佛冥冥中有着某种吸引力一般,强者总会遇到另一个强者。
“答案是力量的漩涡!”
惊涛刀王文顺是这样理解的。
惊涛刀王文顺,辟水刀王文林,破浪刀王文远,只看这几兄弟的绰号,就已经能够看出,这几兄弟的修行路线全部和水有关,据传,当年这几兄弟的师父,建康城的刀王张宝林就是垂钓江边,面对江水心有所感,才传下了这流水刀法,而这几兄弟在刀法达成之后,所展现出来的刀路竟各有不同。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才是学明白了啊!”
当有人问起这件事的事后,已入耄耋之年的张宝林是这样说的。
人们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几个徒弟学的东西跟张宝林都不一样,这张宝林怎么还能说他们学明白了,只有这几兄弟自己知道,师傅这句话,是对他们最大的认可,也是对他们最大的点拨。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月光之下,惊涛刀王文顺再一次念叨着这句话。
对于师傅为什么会用水这个概念来引领刀招,王文顺一度有所不解,在他的眼中,水和刀完全是两码事——如果一定要把水和刀做出一些联系的话,那大概就会像他的两个兄长一样,要么神刀辟水,抽刀断流,要么挥刀破浪,一往无前。
可是王文顺总觉得,他的两個兄长,走歪了路。
如果只是用刀和水去做对抗,那他们的师傅张宝林,也不至于在水边研究如此之久,把浪头劈开这种事虽然看起来唬人,但究其本质,这真不是什么难事。
一定还有什么是他没想到的,一定还有什么是他还没理解到的。
面对着这份艰巨的问题,王文顺一度想要寻求师傅的教导,然而那个名为张宝林的老人直到老死,都没有说出这份秘密,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带他去江边钓鱼——王文顺甚至一度因此对师傅有了些怨恨,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老头宁可将秘密带进棺材,都不愿意说给他听。
于是思前想后之下,他也只能去江边独坐,模仿他师傅曾经观望江水的样子,看着江水从自己面前流过。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突然明白了,师傅的良苦用心。
他的师傅不是不想说,而是这种事情根本说不了,这是一种感觉,一种感知,只有切实的体验过之后,才能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一次,王文顺直接跳进了江中。
在冰冷的江水里,他理解了一切。
他的大哥与水战斗,所以练成了破浪刀,他的二哥抗拒着江水,所以练成了辟水刀——至于他自己,作为唯一一个主动跳入江水之中的人,他的领悟,却比他的两位兄长还要更多。
只因为,他切身感受到了,那份来自于水的力量。
兵无常势?兵其实是有常势的,兵卒们往往会结成阵型,向着他们的敌人冲杀过去。水无常形?水其实也是有常形的,那些涌动的暗流会汇聚成惊涛骇浪,吞没它们面前的一切。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一种来自于水的力量,一份可以切实握在手中的力量,一份可以让他超越他的兄长,甚至超越他的师傅的力量。
越是研习下去,他对世间万物的理解,就愈发地深刻。
他甚至不需要去刻意把精神打磨得强韧,他只需要继续研习下去,就能轻松驾驭那些煞气兵刃。
“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漩涡。”
王文顺曾经这样教授他的弟子。
然而很可惜的是,他的弟子们都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这不禁让王文顺想起来他自己的师傅——想当初他也是这样,明明师傅说的都是实话,他却完全不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本身都是漩涡。
王文顺很想让弟子们明白这件事。
每个人都是一个漩涡,每一柄煞气兵刃也是,这也就意味着,要么自己被兵刃的煞气漩涡卷进去,要么自己将这兵刃的漩涡吸纳进来——这应该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才对,他刚跳进江里的时候就领悟到这一点了,他的弟子们为什么会不明白呢?
“不是谁都能看到,这世界的真实。”
王文顺一度为此叹息。
是了,在理解了一切之后,世界已然在他的眼中变了模样,他眼中的人和兵刃,已然不再是原本的样貌,而是一个又一个的,大大小小的漩涡。
而在他行走在人群中时,那份感觉,更是如同他跳入江水之中一般无二。
他或许真的超越了他的师傅。
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王文顺开始了他的游历,他要走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更多的案例,去进行更多的尝试,来验证自己的想法——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想法或许真的是正确的,起码就他这一路走来的经历来看,这套水和漩涡的理论,是真的能解释大部分的问题。
就比如现在。
“我们之所以会来到这三山镇,与其说是我们自己的意志,倒不如说是一种冥冥中的吸引……有一个隐藏在这里的巨大漩涡,正在不停的将人吸引过来。”
这样想着,王文顺看向了远处的老旧驿站。
他已经感觉到了,漩涡的源头就在那个方向。
并且这份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就算化成灰他都认得,毕竟他大哥死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到了的,那位原本天纵英才的破浪刀,就是因为这个怪物,才横死江底,尸骨无存。
“所以,我要杀了你。”
夜幕之下,王文顺拔出了腰刀。
他要动手。
只因为,他比他的兄长,更强大。
和他大哥所使用的那种,只靠蛮力的破浪刀不同,他的惊涛刀要更为精巧,更为凝练,更锋利,也更接近万物之理。
他不需要和任何东西对抗,他自己就是活着的惊涛骇浪。
那些所谓的煞气高手是不可能打的赢他的,只因为他所使用的东西早就已经脱离了煞气的范畴——那是远胜于煞气本身的东西,是超脱于煞气之上的东西,是他一路艰辛修行所换来的回报,是只有他这个境界才能感受到的力量。
也就是他没有去找什么所谓的“百兵谱”,不然以他如今的实力……
“大概能拿个第一吧?”
王文顺有着这样的自信。
不过以他如今的境地,早已不需要靠什么榜单来认可自己了,他就是活着的天灾,就是沉寂的怒涛,他很少出手,大部分时候也不需要他出手,如果一定要动手的话……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杀死曾经的仇人,顺便看看自己如今的实力到底如何。
“高手之间会互相吸引啊……”
想到这里,王文顺露出了笑容。
“把我吸引过来,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下辈子不要再做了。”
刀刃挥下。
其他八个煞气高手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什么煞气波动,惊涛骇浪就已经奔涌向前——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浪涛是从哪里来的,明明这三山镇附近连条河流都没有,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水?
可这些水却没有打湿他们的衣服,而是一路向着远方的驿站涌去,这滔滔巨浪更像是某种幻觉,但这幻觉又是如此的真实。
这惊涛的力道是如此之大,驿站门口的上马石都被整个拍碎,驿站门外停着的几辆马车,更是被浪头拍得四分五裂——这绝不是什么虚幻的浪头,而是真实的力道,这力道是如此汹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挡得下。
“这……怎么做到的?”
那八个过来助拳的煞气高手们人都看傻了,眼前的一切他们根本没办法理解,他们明明没有感受到任何煞气波动,可这汹涌的波涛却是如此的凶悍——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这位惊涛刀真的在万人坑里领悟到了什么东西?
“你们想知道吗?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啊。”
面对着煞气高手们的疑问,王文顺露出了笑容。
在领悟到惊涛刀的奥妙之后,王文顺一度疑惑过,如果他的师傅也领悟到了这样的东西,那么那个老人为什么还要收下他们几个当徒弟——要知道如此奥妙的刀法,就算用一生去寻求也不够,他的师傅为什么要消耗宝贵的时间来教他们,而不是用剩下的时间去刻苦钻研呢?
但随着世间的推移,王文顺也逐渐理解了,当初那位老人的感受。
高处不胜寒。
正是因为理解的太过深远,所以太过寂寞,这是一条孤独的道路,能走下去的只有自己——但人这个东西是耐不住孤独的,总是会想要跟其他人交流两句的,更何况如果只有自己在前行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多方讨论,多方验证,只有大家都能用的道理,才是真正禁得起验证的道理。
“所以说,还是要从水说起。”
想到这里,王文顺便也继续对这些煞气高手们说了下去。
“你们知道漩涡吧?螺旋拧转的水流,那股拧转的力道可以把周围的东西都卷进去,从而让这漩涡本身变得更强……”
“等等,你的意思是?”
在听到王文顺的解释后,有几个煞气高手已然有所明悟。
会到处去寻找合适的地方来领悟境界,本就说明这些煞气高手的积累已经到了一定地步,眼下距离真正破关,差得也就是那临门一脚——而在王文顺的提醒之下,这些煞气高手却也已经觉察了出来,那份原本就摆在他们面前的,世间至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有煞气高手甚至高兴得连连拍手,看向王文顺的眼光也多了几分知己之感。
这让王文顺很是受用。
是了,他要的就是这个,如果他真的领悟到了什么道理,那这个道理应该不只是他一个人能用才对——大伙一定是都能用得上的,毕竟他已经看到了这些人身上的漩涡,这已经验证了他的猜想,已经证明了他的理论。
但是,他还有个问题。
为什么他到现在都没有,看到那个仇人的漩涡呢?
不应该是这样的,要知道他都已经走得如此之近了,就算隔着墙,他也应该能看到那个漩涡才对——可他却什么都没看到,那个驿站好似一潭死水,他看不到任何力量波动的影子。
“没道理啊……”
王文顺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找错了?”
是了,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可能性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一种了,普通人的漩涡过于虚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尤其是有煞气高手在旁边的时候,普通人那点微弱的螺旋力道,几乎瞬间就会被煞气高手们卷走。
可是他之前明明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漩涡一般的力量,怎么就看不到……
“看!快看!”
也就是这个时候,身边的煞气高手们突然喊了起来。
“水回来了!”
“什么水……嗯?”
王文顺惊愕的抬起头,却发现之前被他挥出去的惊涛骇浪,不知什么时候竟又打了回来。
更加凶猛,更加的强烈,更加的……
“怎么可能?”
惊涛骇浪之中,王文顺的大脑一度停摆。
他打出的浪涛,怎么可能回来呢?
怎么可能转了一圈之后……
“……哎?”
被卷到空中的王文顺看着地面上,那转了一圈又卷回来的浪涛,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是他看不见那漩涡。
而是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被卷到,那巨大漩涡的里面了。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来的。
他就不该……
“轰——”
水花砸落,王文顺彻底失去了意识。
直到天光大亮的时候,老旧的驿站才重新开张,然而那管着驿站的老头正准备开门的时候,整个人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招牌怎么碎了?”
看着门外的景象,老头瞠目结舌。
“还有这条河,是从哪冒出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