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你知道的，孟誉是我兄弟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屋内，已经发热昏睡许久的戏志才眼皮一动，悠然而醒。\n\n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去了鬼门关，与小鬼诉说不甘，和引渡的女阴官聊了聊自己的功绩也过往之潇洒事迹。\n\n而后莫名其妙的，坠入了一个深渊般的地方，一直向下沉。\n\n最后归于虚无。\n\n此时又能睁开眼来，难道是已经轮回数十载，已登仙境？\n\n“我就知道，逍遥恣意者当为仙耳。”\n\n戏志才心中想到，起身来稍稍感觉自己身体还是虚弱，活动一下筋骨，而后就见到熟悉的面庞。\n\n荀凑了过来，目光略有关切。\n\n戏志才想也不想，道：“文若你也死了？”\n\n“啧，”荀顿时脸色一黑，站直了身体，对左右道：“死不了，就是失心疯了。”\n\n郭谊在不远处叹了口气，“唉，让我来给他几巴掌，说不定就清醒了。”\n\n戏志才听见这话猛然惊醒，当即坐起身来，身上是一种大汗淋漓的畅快，双眸不断颤动，左右看去，熟悉之人几乎都在。\n\n郭孟誉、荀文若，连主公都在此。\n\n“主公，”戏志才看到曹操之后，当即就要起身，但却被曹操一只手拦住，示意他睡下，接着走到近前，大为欣慰的叹了口气，“志才，几乎要病去，好在张贴告示，有百姓相助。”\n\n“为何是百姓？”\n\n戏志才略微茫然，一时间竟没明白这话中的含义，求证似的看向曹操。\n\n荀笑着解释道：“张贴告示之后，得百姓响应，在各处寻找名医，因此有不少医者来为志才诊断病症，后竟有人请来了神医华佗，当天夜里，你发热之症就治好了，接下来只需养好身体即可。”\n\n“如此，便不能这么多劳大任，而且要戒酒，日夜锻体，这些事情上，或许你可以向孟誉多学学。”\n\n“好。”\n\n戏志才惭愧的看了郭谊一眼，神情颇为复杂。\n\n荀说到这，话还没说完，“除此之外，还要感谢孟誉，和孟誉的那位弟子。”\n\n“哦？！为何要感谢诸葛亮？！”戏志才茫然而谈。\n\n而曹操则是大为诧异：“孟誉收弟子了？！”\n\n卧槽，收弟子不告诉我？！\n\n荀向曹操略微拱手，“孟誉教其医术，而他也天资聪颖，学得不少本领，正是如此，坚定了医者再多试之心，也拖延了不少时间，等到了医者来救。”\n\n“再者，你还要感谢主公。”\n\n曹操和戏志才都不说话，因为看着今日的荀，似乎话很多。\n\n荀接着说道：“若是没有主公仁政惠民，岂能有如此声望？百姓奔走相告，寻求名医，对你宛若自家亲友，这是何等荣光。”\n\n“此乃是仁义之道，道义之所在，志才这条命，乃是主公、是孟誉、是黎民苍生所救，是那位神医华佗所救，自今日其，当爱惜也。”\n\n戏志才听完，心神震动，不免鼻头酸楚，对这些年恣意妄为，放浪形骸的不羁姿态，已更加痛恨。\n\n想起那弥留之际时，自己多次假设的未来，现在都有命可施展，如何不会使得心中更为坚定，此时他当即起身，跪坐在床榻上，对曹操执礼，深鞠一躬。\n\n几乎是涕泗横流道：“在下，当惜命也！”\n\n“自今日起，辅佐明公见汉室复兴，得如画江山，到时方可畅游山水，再恣意纵横。”\n\n“从明天开始，戒酒！”\n\n郭谊当场咋舌道：“意思是，今天还要喝个痛快？！”\n\n“呸！”\n\n戏志才直接伸手虚空打了一下，广袖向郭谊扇去，满脸的泪水一下子破成了恼怒，“滚蛋！烦死你了，就你话多！从今日起开始戒酒，行了吧！”\n\n曹操和荀见状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又聊了几句则出门去，让戏志才继续静养休息。\n\n在院中，曹操叫住了郭谊，问道：“你收的弟子，是哪里人？”\n\n“琅琊诸葛氏，其叔父是荆州别驾诸葛玄，其父曾经做过泰山郡丞，而祖上，曾到光禄大夫，名诸葛丰。”\n\n曹操恍然，微微点头，这门第倒是不低，也是跨过士族门槛的，在徐州恐怕也有一定的影响力。\n\n郭谊如果传的是荀氏之学，那么日后此子回报的或许也是荀氏，也能为自己所用，且荀方才还夸赞了一句，天资聪颖。\n\n“啧，能得文若夸赞天资聪颖，看来孟誉收了个好弟子，”曹操笑着看向他，而后笑容微微收起，“你去徐州，如何了？”\n\n郭谊拱手道：“和陈氏商议了不少水利之事，他们愿意以其族首身份，先行献出奴籍之人。”\n\n“若是境内，都可如此，将人力释放出来，多余人口便能开矿、铸甲、水利、兴建扩建各处，可以置业上百。”\n\n郭谊诚恳的道：“一旦如此，三年之内可追北地富饶之产，绝不是妄语，主公可以一试。”\n\n“哼哼哼……”曹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夸赞郭谊，如此赤诚之心，只盼地有多产，实在已经不多了。\n\n不过他却也没有立刻表露太过赞许之意，收起笑意之后，高深莫测的踢了一脚院门的门槛，将脚上的泥泞刮下。\n\n背着手意有所指的说道：“还是，先有建树，在徐徐图之。”\n\n“孟誉不必这么辛劳，志才若病倒，则空缺还需你来补足，或者是文若来补，如此太过劳累。”\n\n“可有举荐之人？”\n\n荀听了这话，快速过来拱手道：“有一人，此前志才以为必死，固写了一封书信回颍川，当时在下心中忧愁，就先行派人送去了。”\n\n“现在应该到他手中了，此人名为郭嘉，字奉孝。”\n\n“在颍川一带赋闲，其志深远，为人洒脱，颇有侠气，而且和志才私交甚笃，也是颍川郭氏人。”\n\n“哦？！”曹操意外的看向郭谊，“孟誉，你认识吗？”\n\n“同族，但是不同宗，住得蛮远的。”\n\n还蛮远的。\n\n曹操总是从郭谊的口中，能听到些奇怪的口音，但是却总忍不住在心里复吟一遍，还挺有意思。\n\n“嗯，若是如此，请来我设席款待，请为祭酒，让志才也能稍稍休息些许时日，否则太过劳累。”\n\n曹操径直离去，很快车驾消失在了视线之内。\n\n而郭谊和荀对视之后，各自回去任上，最近虽说不忙，但是也需要收取观阅各地送来的情报消息。\n\n……\n\n如此，过去十日之后。\n\n在颍川某个山村之中。\n\n在山坡之上，临河可远眺，一人负手站立于其上，身姿略瘦，黑发扎了马尾在后被风吹拂，头发散乱落下遮住侧脸。\n\n黑衣黑袍，还有一把长剑在腰身挂着。\n\n双手已冻得骨节发白，但他脸色并未有变化，依旧沉如水底，正在远眺山河之地，而后将酒葫芦拿起，痛饮一口。\n\n擦了擦嘴，将地上的书信抛向了深山之内，道：“真冷。”\n\n“辞别旧家山河，该去见故人矣，没想到却已死在了曹营之内，你我亲如兄弟，我定为你写一篇，旷古烁今的吊丧文。”\n\n这人喃喃自语。\n\n然后自山间持剑出来，坐上备好的马车准备往陈留去，再经陈留去东郡，这些年路上的盗寇被扫了太多，这条去陈留的路途，颇为平坦。\n\n一路上都有百姓耕种的影子，也有店家在营生，虽说大雪极冷，却也有车辕滚过的痕迹，所以道路依旧畅通。\n\n这一路去，便能听到些许传闻与流言。\n\n“如今之政，乃是别驾郭谊所做，颍川郭氏，名不虚传也，当真是人才辈出，安天下还需士人。”\n\n这句话，便是出自山口处一个酒馆内，有才学之士商谈之口，当时郭嘉听在耳中，悠然自得。\n\n颍川郭氏，别驾郭谊。\n\n不愧是我郭氏之人，权当是在夸我了。\n\n“先见之明，远超同侪，当初其洞察陈留、广陵之乱，守濮阳之外乱军吕布，何等玄奇，说是上天助曹，方才不拘一格降此大才也！”\n\n这句话，是在商道上，听留驻于此的商贾所说，当时郭嘉是在半途同行，与之一同吃食，晚上聊及了这些事。\n\n听到时，郭嘉笑曰：“待我到了曹营，不出半年，定让尔等也如此夸赞于我。”\n\n但被人只当他喝醉了，吹了句牛而已，所以也并没有太过在意。\n\n“其人求学甚笃，不止于浅尝，而是力求甚解，往往日夜苦读，并不图名利，只为善政，求无涯之所学。”\n\n这句话，是在临近东郡的一处寨中，郭嘉和这里的人一同并行，且上山打猎，之后宴请了当地的一位豪杰。\n\n名为周敦，曾在黄巾乱时，带乡里组建了兵马一同抵抗贼军之势。\n\n听到时，郭嘉只大笑，“我和他是同族，乃是兄弟，诸位何不随我一同前去投军，归附曹公！？”\n\n于是得了四百二十六人跟随，同行去鄄城参军。\n\n周敦见郭嘉貌俊朗，仪态潇洒，且语出惊人，对天下大势分析鞭辟入里，连袁绍、袁术两兄弟，都丝毫不放在眼里，说出损话时，也是自然无比。\n\n于是献数金，些许布匹当做见礼，随行同往。\n\n这一路来，郭嘉就很是大方的承认了和郭谊的兄弟关系，虽然他们还并没有见过面。\n\n得到数十金，几坛美酒，甚至还有人请他一起去找舞姬，快到的时候，已经聚数百人一同投奔。\n\n因而得到重视，在陈留被程昱留下，亲自宴请，先行修书一封到鄄城，留他在陈留城中多待数日。\n\n……\n\n鄄城。\n\n郭谊还在制农耕之器，而戏志才还在家中休养。\n\n曹操赏赐华佗五百金，不过华佗并不受，只取了十余金，用作今年冬日在东郡的用度。\n\n此时拜访友人去了。\n\n荀收到了程昱写来的书信，一路春风满面直入衙署正堂，趋步进到曹操眼前，神色略微激动，“主公！奉孝到了。”\n\n“真到了……”曹操放下笔，登时咋舌，脸色略有不满，和荀苦恼的道：“我原以为，冬日过去，开春之后可亲自去拜访相迎。”\n\n“没想到他冬日竟自己来了，这样岂不是显得我曹孟德无礼数，怠慢了他？”\n\n荀站定，拱手道：“主公不必担忧，奉孝性情洒脱，心胸宽广，待人向来和善且喜于交友，这些年在颍川赋闲，其实也是广交英才，故而高朋遍地。”\n\n说到这，荀还笑了起来，“说起来，这么多年我就听闻他骂过一人。”\n\n“谁？”曹操好奇的问道。\n\n“袁本初，而且还是当面。”\n\n荀这话，让曹操脸色顿时收了些许。\n\n好家伙，这还是个狂士。\n\n但，若非是有才能，岂会如此狂妄？自古傲物者无不恃其才也。\n\n骂了袁本初，还能安然无恙在家赋闲交友，说明口才、仪态、风貌、仪表等或有过人之处。\n\n“若是不拘小节，那我在家中设宴便是，只等听其高论，而后委以重任，”曹操沉思片刻后，当机立断。\n\n这让荀神色轻松的拱了拱手，“多谢主公，如此款待，应当遂他之愿也，且，我听仲德书信中言，奉孝是带了数百人，携带辎重来投。”\n\n“哈哈哈，”曹操当即脸色欣喜，“如此看来，这位郭奉孝在境内的确交友广泛，得乡勇追随。”\n\n“不错！”荀也是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笑容里带着些许惊喜之色，“没想到他此前不拘小节、无心结伴，喜孑然一身，今日却能到这地步，或许也是有什么改变了他。”\n\n“好，”曹操喜上眉梢，有名士来投，自然是高兴的，特别是还和孟誉一个家族，若是两人才能相仿、性情相似。\n\n那岂不是，有双倍的孟誉！？\n\n妙哉！\n\n“文若，且复仲德，说我冬日年关时，在鄄城设席款待。”\n\n“喏！”\n\n……\n\n此时，陈留城内。\n\n程昱府内设宴席款待贵宾，郭嘉带来的人在外院中喝酒，自有军中将校来陪，而他则是与文臣在屋内款待郭嘉，得以结交、细聊。\n\n郭嘉的酒量很好。\n\n许多官吏在喝了一个时辰左右后，就告辞离席了。\n\n程昱也是得人帮忙，才能和郭嘉坐到现在。\n\n而此刻，郭嘉已经不知喝了多少，面色红润，双眼迷离，却还是没有说胡话，颇为清醒。\n\n“太守，请满饮。”\n\n郭嘉递出了酒觥，与程昱遥遥相碰，而后一饮而尽。\n\n放下酒觥之后，郭嘉一擦嘴，嘴角邪魅上扬，自得的说道：“太守，你知道的，孟誉是我兄弟……”\n\n(本章完)\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