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你怎敢如此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在这一刻，镜子之外。\n\n陈清终于看到了那些缠绕在科林身上，凝练得如同阴云的恶意。\n\n在此之前这些恶质虽然也依附在科林的身上，但是却并不明显。\n\n然而在科林剧烈动摇的情绪之中。\n\n这股阴暗的洪流，才一点点显现而出，冲刷着那个年轻人扭曲的身影。\n\n而这种感觉，陈清此前似乎也曾经见到过。\n\n那是在科林重伤、过来见自己的时候。\n\n在那时候，陈清亲眼看到了科林那狂怒、绝望的脸。\n\n以及从他身体之中氤氲出来的漆黑阴气！\n\n“所以，科林身上的恶意本该在那个时候就爆发出来的。”\n\n坐在椅子上，陈清思索着：“只不过因为我帮助他逆转了一切，所以才让他身上的恶意收拢，不至于爆发而出。”\n\n而这一次，科林又碰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n\n这份绝望甚至要比此前那次还要强烈。\n\n因为这次他根本逃不掉。\n\n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再仰仗真理之主的恩赐。\n\n而且就算他能依靠陈清，又能依靠到多久？他又能否在齐正义这个疯子的面前，将他的亲人全部带走？\n\n科林很明白，如果依靠真理、那么他大概率是能够逃走的。\n\n但是他的亲人呢？\n\n他们又不是契约者，真理之主并不一定会出手帮助他们。\n\n就算再一次逆转时间，又能如何？\n\n他又能够在满是夜行者的齐家之中，带着自己的父母悄然离开吗？！\n\n所以眼下他所面对的环境要远比之前危险、困难得多。\n\n而也正是因为这前所未有的绝望。\n\n他体内那股黑气，才会如此迅速地膨胀开来，甚至能够缠绕在他的身体上，对他轻声低语着。\n\n没错。\n\n陈清也听到了这个呓语。\n\n而且他还清楚得明白，这个呓语到底是出自于谁。\n\n这几乎已经把答案写在脸上了。\n\n手指轻叩桌面，陈清深吸一口气：“‘死亡’、‘瘟疫’、‘战争’、‘饥荒’……”\n\n天启四骑士。\n\n那象征着人类四重灾祸的怪物。\n\n它们倚靠在科林的身体之中，等待着这个年轻人的精神陷入绝望、濒临崩溃的时候，再宛如烛火的烟气一般缓缓冒出，对着他发出甜蜜的低语。\n\n哪怕这份低语之中的恶意，浓郁得像是能把人灼烧致死！\n\n“所以，这就是那隐藏在科林背后玩弄他命运的存在吗？”\n\n看着镜子里恍惚的科林，陈清深吸一口气：“天启。”\n\n他那不错的记忆，在此刻给了他一个回忆。\n\n那是来自于陆明诚拜访的教授“单铁雄”。\n\n单铁雄曾经亲口告诉陆明诚。\n\n在一个月之后，江汉市将会诞生“天启”，而圣子也会在那个时候出现。\n\n不知道这里面的天启，和目前缠绕在科林身上的天启是否一样？\n\n如果是的话。\n\n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天启”甚至活得比禅雅更久。\n\n禅雅好歹都只有到禅雅联邦，而天启、似乎还要在禅雅联邦之后！\n\n“不过也不一定。”\n\n毕竟天启更像是一个概念，而非实际存在的个体。\n\n但不管怎么样。\n\n“还是让我抓住你了吧。”\n\n对着镜子，陈清轻声说道：“妄图玩弄我契约者命运的……宵小。”\n\n在看到那升腾的烟雾之后，陈清可以确信。\n\n科林最开始，应该是没有被天启给盯上的。\n\n理由很简单。\n\n虽然烟雾很淡，但如果仔细去看、倒也未必发现不了。\n\n这就是古镜视角的便利它虽然看不清人的样子，却能够发现污染。因此天启的污染，自然也能够看得到。\n\n但一开始，科林第一次把手按在古镜上的时候。\n\n除了环境自带的污染之外，陈清并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能量。\n\n这代表当时的科林还很“干净”。\n\n而之后变脏了，还是在宣读了希波克拉底誓言之后，重伤之前。\n\n因此大概是那个时候，科林被天启给缠上的。\n\n而那已经是这个年轻人，和“真理之主”做过交易之后了。\n\n所以，事情到现在已经很明显了。\n\n“都已经和我做过了交易，但你还宛如蛆一样缠在科林的身上……”\n\n看着不断对着科林呢喃低语的黑雾。\n\n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n\n但他的眼神里却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只有纯粹的冰冷。\n\n竟然敢将手伸到我钦点的契约者身上。\n\n你是否已经做好了，为这份贪婪而付出代价的准备？\n\n没有多说什么。\n\n陈清只是伸出手。\n\n然后轻轻按在面前的古镜之上。\n\n下一秒。\n\n缓缓流入镜面里。\n\n\n\n在镜面世界内。\n\n科林的耳边，那个声音仍旧在低语：“还没明白过来么？”\n\n“你所仰赖的信仰，并不能够为你解决如今的困境。那是医家的圣言，却不适用于如今的世界。”\n\n“救助人的生命能为你带来什么？什么都带不来，恰恰相反、如果不是因为你被迫卷入这场漩涡，你本不该遭遇如此绝境。”\n\n像是毒蛇一般，毒液缓缓在科林的脑海之中流淌：“所以还在等什么？”\n\n“背弃誓言吧！再不需要抱持怜悯之心，更不需要对他人留有任何情感。投入死亡，身随瘟疫，掀起战争，亲铸饥荒。”\n\n“你将化作骑士驰骋于世界，在你的铁蹄之下、一切胆敢对你如此不敬之人，都将化作森森白骨！”\n\n说到后面。\n\n那个声音越发狂乱起来。\n\n宛如无数个人在科林的脑海之中山呼海啸，无数个人在他的耳边齐声哭号。成百上千的白骨暴露在他的面前，数以亿计的毒虫攀爬在他的身上。\n\n那是能够致使人类灭亡的灾祸！\n\n是必将掀起灾变的预兆！\n\n更是……为深陷绝望之人的，“天启”！\n\n在这样的声音之中。\n\n科林的意识宛如大海之中的孤舟。\n\n他本能地感觉对方的话语不一定准确，人类所面对的不应该是那种东西。\n\n但是他此前所经历的一切却又在告诉他这才是正确的。\n\n人类就是如此低劣、悲哀、不知进取、毫无价值的存在。\n\n他们能笑着将无辜者的亲人凌虐致死，也能用玩笑一般的方式，将自己弑亲的恶行戏谑地说出来。\n\n人类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最低劣的病虫！\n\n唯有毁灭。\n\n唯有扭曲。\n\n也唯有纯粹的灾难与恶，将这个汲取世界营养的虫豸们彻底绞杀殆尽，才能够让这个世界为之一清。\n\n什么医家圣言、什么救治天下、什么书写传奇。\n\n那都不过是低廉价值观在你身上刻写的妄语。\n\n是过去固有观念对你的洗脑和催眠。\n\n想想吧，那些黑衣人、曙光、齐正义、甚至齐逍赵明诚父母圣女律圣……\n\n这些人都是邪魔。\n\n他们是迫害你的怪物，是要让你从此深陷地狱的恶党。\n\n所以你应该做什么，不是很清楚了吗？\n\n“我应该做的是……”\n\n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n\n科林的面色苍白，眼神迷茫：“我应该做的是……祈祷。”\n\n向着伟大至尊无上的天启，祈祷吧。\n\n祈求的宽恕，祈求的恩赐，祈求的爱怜。\n\n以告解，换取恩赐。\n\n在那甜蜜的低语声里。\n\n科林茫然地跪下来，双手交叠放在胸口。\n\n“伟大的、至高无上的……”\n\n他的声音缓缓响起。\n\n而在他的对面。\n\n齐正义面色阴沉地看着面前的科林。\n\n他也看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缠绕着的黑色迷雾。\n\n“天启……”\n\n他死死盯着科林，眼神里满是恼火、却不敢轻举妄动：“是你盯上了他吗？！”\n\n这下麻烦了。\n\n齐正义心里想着。\n\n他倒是不害怕天启，但、如果被天启盯上。\n\n那么眼前这个年轻人，恐怕就没有办法把记录有李长生信息的东西交给他。\n\n因为天启所选中的骑士。\n\n最后都会变成连话语都无法理解、毫无自身意识的疯子！\n\n到那个时候，别说是递交图画了。\n\n恐怕眼前这个年轻人得第一时间朝着自己冲锋过来，然后用恶心至极的瘟疫将他感染。\n\n这实在是相当恶心人的事情。\n\n因为在齐正义看来，被天启骑士的瘟疫所感染。\n\n跟把狗屎粘在身上还要吃两口的感觉差不多恶心。\n\n但，很明显。\n\n面前的年轻人已经进行到了关键的一步。\n\n他已经经历了绝望，也经历了蛊惑。\n\n接下来只要他在那甜蜜的劝解声音之中，向着天启祈祷。\n\n那么他就将转化成为一位新的“天启骑士”。\n\n“而且从状况来看，他已经快要祈祷完成了。”\n\n看着面前迷茫的科林，齐正义再次叹息了一声。\n\n他突然感觉有点无趣。\n\n但他也没有打断科林的想法。\n\n虽然他不害怕天启（再次强调）。\n\n但被狗屎沾上也是很恶心的（再次强调）。\n\n因此他扭过头，不打算去看科林。\n\n随后，科林的祷告声再次传来。\n\n“至高无上、我心敬仰的伟大存在……”\n\n“目光抵达时间边界的旅者。”\n\n“掌握一切知识的全知者。”\n\n“执掌天平的契约之神……”\n\n随着科林的话音。\n\n齐正义猛然回头：“嗯？！”\n\n他的眼神满是惊骇。\n\n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所念诵的祭文。\n\n根本就不是天启的！\n\n而且按照齐正义的认知。\n\n这个祭文所指代的对象，权柄似乎极为可怕。\n\n掌握着“时间”、“契约”、“交换”、“知识”法则的伟大存在……\n\n“难道说？！”\n\n一个念头从齐正义的脑海里不可遏制地升起。\n\n但怎么可能呢。\n\n怎么可能是那位？！\n\n在他惊骇的眼神里。\n\n科林的祭文，终于到达了尾声：“伟大的真理之主。”\n\n“请聆听你使徒，虔诚的祈求。”\n\n话音落下。\n\n科林背后的古镜之上，无形的能量波动传来。\n\n那宛如一只手，一把抓住了缠绕在科林身上的黑色气流。\n\n伴随着这股污染波动的，还有一个平静的声音。\n\n“天启。”\n\n在齐正义惊骇欲绝、黑雾不受控制颤抖的当下。\n\n“你怎敢如此？”\n\n真理之主如是说道。\n\n而后。\n\n那个声音，宛如一柄利剑，死死地钉在那漆黑阴云之中！\n\n待会儿还有\n\n(本章完)\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