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假帝,同样也是帝境。
到了这个层次,对天地万物的感知极为敏锐,运气好的话,有时便能感应到事物背后的隐秘关联。
尤其是这一代的人皇,实力雄厚,心思缜密,又正值春秋鼎盛的巅峰时期。
全盛状态下,心中的任何一丝直觉,都不容小觑。
人皇隐隐意识到,或许有可能,很小的一点可能,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但他也明白,光凭这一丝直觉,还远远不够。
“此事暂无头绪,等我回皇宫,去翻一翻历代先皇的札记。”他心中暗忖。
如此恐怖的存在,不可能是最近才出现的,过去的历代强者,或许也曾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人皇将此事记下,目光又转向静室内的一处墙壁。
“不过,倒是找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他伸手敲了敲墙面。
咚,咚,声音空洞。
半个时辰后。
暗藏的密室开启,罡风煞阵已破,青铜箱子给搬了出来。
箱盖打开,妖王妖丹,灵花灵草,都整整齐齐码在里面。
唯独,少了那一枚最邪异的九炼血婴丹,不过室内的两人并不知情。
青阳王灰头土脸,有些恼火,拍了拍脏兮兮的黑袍。
“宋襄这老王八蛋,真能藏东西。”
他方才自告奋勇去开密室铁门,结果一个步骤都没对,被长陵王设置的各路机关打得晕头转向。
在破解那五品上的罡风煞阵时,更是差点中招,险些被罡风吹去一身皮肉。
人皇故意袖手旁观,让这个一百多岁还行事莽撞的尊王吃点苦头,直到最后才不紧不慢地出手相救。
瞅着青阳王滑稽的样子,人皇感觉心情终于舒畅了许多,方才的惊疑和压抑烟消云散。
他呵呵一笑,“宋襄这收藏,的确有点意思。”
青阳王闻言心中了然,称呼直接从“宋卿”变成了“宋襄”,足以表明人皇的态度。
眼前这一箱子的宝物,价值难以估量,为了和妖族完成交易,天知道长陵王暗中都做了什么。
清算已成定局。
外面王府的寿宴依旧在进行着,宾朋满座,传杯送盏,好不热闹。
报唱声中,一件件贵重的寿礼送上,众宾客连声赞叹。
长陵宋氏的威望,在此次寿宴上达到了顶峰。
但宋氏的家主,曾和长陵王密会的中年男子,却是笑容僵硬,心不在焉。
一边应付着堂前宾客,一边偷偷看向后院,目光深处有无限恐慌。
他已经发现,整个宋府,从人皇踏入后院的那一刻起,就被彻底封锁了。
宋氏子弟们,也全都被人皇的侍卫高手给监视起来。
一股极度不妙的感觉在心头盘桓。
老祖宗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
荒野之上,风去风又来。
散落满地的枯枝残叶,杂草砂石,又重新聚拢,变回了江海客的形象。
神鼋背甲的确奇异,作为六品上的重宝,有窥探宇宙之能,曾令许多蛰伏暗处的强者被迫显形。
但谁也不知道,当年二代人皇收取神鼋背甲的全过程,被一根竹子看得一清二楚……
事实上,人族有哪些重宝,威能如何,祝安基本都掌握了,并有相应的防备之法,丝毫不用担心。
至于现在这位心思缜密的六代人皇——
既然此人用龟甲卜算,就说明起了疑心,这种级数的强者,疑心一起,便不会轻易消散。
祝安心里有数,也毫不在乎。
长陵王之死,被他布置得合情合理,是出于好意,给人族高层一个现成的台阶下。
过去几千年里,一向都是如此。
愿意按他设定的台阶走,便能轻松省力。
如果非要较真,试图探寻秘密,那就会……浪费很多时间。
能把他找出来的强者,至少目前的人族,还没有。
神鼋背甲的气息早已散尽,祝安继续行走在茫茫荒野之上。
“唔,还剩最后一件事。”
抬起手,掌心躺着一枚血红色的丹丸。
九炼血婴丹,仿佛一团血水,被薄如肌肤的表皮包住,滑嫩无比,感觉轻轻一碰就会破。
血水中央,隐约一个不停蠕动的白色物体,显得格外渗人。
此丹,大伤天和。
每一枚品质优良的成丹,背后都是无数孕妇婴胎的性命。
拐卖人口,杀戮无辜,炼制禁忌丹药……这枚九炼血婴丹,意味着无数血淋淋的罪恶,正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
此方天地的人族,出现了和家乡地球一样的情况。
祝安有些感慨,不过也明白,这是难以避免的。
万妖之中,人最有灵性,但若残忍起来,连很多妖族都看不下去。
黑与白,复杂与矛盾,共同组成了人。
清理人族的黑暗面,也就成了一项永远也做不完的工作。
祝安清楚,光靠自己,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好在,他培养了很多帮手,有的已经崛起,有的还在成长中。
荒野上,青年掀起斗笠,环顾四方,思索片刻,最终选定了一个方向。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
南阳城,城主府旁,一座挂着“代天执镜”牌匾的小衙门。
“李小竹!给你的卷宗都整理完了吗?”一名身穿官服的男子坐在桌后,板着脸问道。
“没,没有。”对面一个姑娘站着,结结巴巴地回答。
李小竹,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清秀,长发扎成简单的丸子头,一身黑色劲装,显得清爽干练。
她今天还特意用布条打了绑腿,打扮就像是负责维持治安的巡街捕快。
不过,挂在她腰间的,并非捕快令牌和腰刀,而是一面黑铁外壳的琉璃镜,造型古朴,镜面微微泛着异光。
这面铁镜,要比捕快令牌好使得多,放在外面,哪怕是修行者,看到了也得敬让三分。
因为它代表着一个官方的身份——镜卫。
修行者为非作歹,普通衙门是管不住的,初代人皇因此创立了镜卫组织,负责调查、追捕和囚禁那些犯罪的修行之人。
此外还有妖族潜入、鬼魅作祟之类的案件,情况不严重的话,一般也都由镜卫出面处理。
李小竹,就是南阳城的一名新人镜卫,腰悬最低等级的铁底琉璃镜。
说是新人,其实她当上镜卫都快两年半了。
只是根本没有执行任务的机会,天天忙于应付各种案牍文书,毫无实战经验。
这让志向远大的李小竹十分焦急。
“队正大人,卷宗其实整理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就能完工。”
此刻,李小竹小心打量着对面长官的脸色,弱弱地请求道,“要不,我先和大家一起出任务?我都准备好了。”
说罢挥了挥胳膊,展示自己今天特意穿的武夫劲装,正适合外出战斗。
“出任务?”队正冷哼一声,“你的任务就是整理卷宗。”
“等把这箱卷宗整理完了,再来找我,我那还有两箱。”
“啊?”李小竹傻眼了。
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座位,小姑娘面对着堆积如山的文书,忍不住哀声叹气。
“照这样下去,我还没成为行侠仗义、逍遥江湖的女剑侠,就要先猝死了。”
“这些人,故意逼我,坏蛋,都是坏蛋……”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伸出食指,用力戳着卷宗上的队正签名,以解心头之恨。
周围有同僚经过,看到李小竹这崩溃的模样,并没有上来安慰,反而面露讥讽之色,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也有镜卫幸灾乐祸,“还不肯低头?那就只能坐一辈子冷板凳了。”
李小竹闻言,立刻狠狠瞪着他,“低什么头,我靠自己,照样能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给别人当狗?”
那镜卫懒得吵架,摇着头离去,周围则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举目四望,皆无好脸色。
耳中所听,全是冷言语。
李小竹也不再搭理众人,自己翻了一会儿卷宗,然后默默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双臂。
“真是难啊。”
“唉,姨娘走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愿意给我撑腰了。”
“……不,大哥哥肯定会帮我的。”
“不过,大哥哥人在哪里呢?还是在四处流浪,当他的江湖侠客?”
“他,还会回来看我吗?”
想到这里,李小竹揪了揪衣领,将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木雕取了出来,捧在手心,细细打量着。
这是一柄袖珍的木剑,跟她的小拇指差不多大,材质呈青色,有点像是竹子做的,工艺粗糙,和寻常人家小孩的简单玩具没什么不同。
但它对李小竹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也一直随身佩戴着。
每次感到郁闷时,她都喜欢看看这袖珍木剑,想想过去的一些经历。
然后,心情便渐渐好了起来,有时候还会傻笑两声。
“哥哥当年就是在骗小孩,这怎么可能是飞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