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香港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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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明洪武二十七年(公元1394年)在今天的广东省宝安设立了东莞守御千户以及大鹏守御千户,归属东莞县管辖。请使用访问本站。以期成为虎门之外卫、省会之屏藩的目的。朝廷于明万历元年(公元1573年)又将东莞县分出一部另外设立了新安县,寓‘革固鼎新,转危为安‘之义.并在东莞守御千户所的基址扩建,建立新安县治,新安县辖地包括今天的深圳市及香港区域
与县治隔海相望的香港岛,从来就是渔民避风出海捕鱼的所在,也会有些走私商人和海盗在此做短暂停留。或是补充一下淡水蔬菜,或是在此地完成交易后离开。对此,新安县也是心知肚明,但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只要那些海盗不上岸滋扰劫掠,大家便是相安无事。
但是,从崇祯元年开始,这个荒凉的小岛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豪商,在此购地起造房屋,设立堆房库房,疏浚水道,建造码头。紧接着,便是无数的大船往来穿梭,将一船船的大米、白糖、精盐、铁器,棉布从船上卸下,运走一船船的人,或者是别的东西,甚至是那些看上去如同废物的茶油枯,
当新安县企图派人上岛一探究竟的时候,知县大人在老家的父母有家书至,声言派人送来的银子已经收到了,还有那些绸缎、珍珠、珊瑚之类的也是一并收讫。信中还说,用南海的绸缎为父母亲缝制的寿衣很是体面。二老很是欣慰云云。
看到这封家书,新安知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人家将银子和礼物都给你送到了老家,正是所谓先礼后兵的前半部,至于说那套为他的父母缝制的寿衣,则是潜台词。
“如果打算坏我的事,我可是把你爹娘的寿衣都准备了!”
于是,新安县便一面心安理得数着按着月份送来的银子,一面眼睁睁的看着一艘艘的红单船从珠江口驶入香港岛,将一船又一船的货物运到广州。甚至更加遥远的地方。
但是。自从本年九月以来,似乎秋风乍起,从南海方向便不断的有大船来到了香港岛,在这里安营扎寨。似乎要图谋大事一般。看着远处海面上遮天蔽海的白帆。不由得新安县心中惴惴不安。一个劲的祈求各路神仙,“切莫让这些海匪上岸滋扰!他们愿意在荒岛上呆着便在那里呆着吧!”
事实证明,似乎各路神仙都听到了新安知县的祷告。
“这个海湾不错。叫什么名字?”
在香港岛的海滩上,守汉牵着女儿华梅的小手,在沙滩上留下一连串大大小小的脚印,随之留下的,还有华梅的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主公,我们现在的地方当地人叫做鲤鱼门,这里水深港阔,是我们水师进出的绝佳通道。”
熟悉这一带水文地理的水师左翼统领张小虎,用腰间的佩刀做为指点江山的器物,为守汉和华梅一一介绍这里的地理环境。
九月初五,驻守在榆林港的水师左翼扬帆起锚,东进来到了这个被守汉选中的锚地集结待命。抵达之后,便迅速的封锁了这一带水域,船只南下可以,北上绝对是此路不通。
九月初九,守汉率领练习舰队,以常胜号为旗舰,大小二十余艘舰船浩浩荡荡的抵达了香港岛,在张小虎派出的引水船只带领下,沿着鲤鱼门水道进入海湾停泊。
此番前来,守汉没有带太多的陆营在身边,只有两哨近卫和一营的玄武营士兵,不过,令众人惊讶的几乎拿不住手中的望远镜的是,主公竟然将大小姐华梅带了出来。
“主公这也太宠溺大小姐了吧?这是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炮火连天的海上,一个九岁的女童,该如何在船上?”
腹诽归腹诽,惊讶归惊讶,众人还是要承认这个现状,况且,自从守汉执掌家业以来,那件事不是初看起来惊世骇俗的?可是那件事不是极为有利南中军的发展的?
“算了!妈祖也是女的,也许大小姐是妈祖转世呢!”有人想起了当年关于守汉是天帝选中的人物的传说,为自己找着下台阶。
海鸟起伏翻飞,围绕着一条小艇,它们试图从这里获得一些食物,小艇旁,几个水兵在海边的礁石上将渔网中的猎物一一清理出来,准备作为晚上加菜的原材料。
“都打到了些什么鱼?”
在华梅欢快的脚步引领下,守汉一行人来到这几个水兵跟前。
这几个水兵是楚天雷练习舰队的年轻人,乍一见到守汉和袖口上有着两颗星星的张小虎还颇为紧张,“见过主公,见过统领大人!”
“船小,不能出海湾,只能到青洲、小青洲几个小岛附近。打到了些石斑鱼、黄花鱼、螃蟹、虾之类的。给兄弟们晚上加菜!”
“可惜!要是大船就好了,我们遇到了两条海豚,还看到了一群鲸鱼,要是大船出海,来上一炮,猎上他几条,全军上下都有新鲜的鲸鱼肉吃了!”
几个水兵从最初的紧张中解脱出来,开始七嘴八舌的将自己出海捕鱼的经历说了出来。
这里的水域恰好位于鲸鱼栖息迁徙的路线附近,几个水兵因缘际会,见到了那些海上的巨兽,不过,想要猎杀,就没有那个能力了。只能打些水中的石斑鱼虾蟹之类的。
“这里海底多为石底,泥沙少,航道无淤积,水面辽阔且深,无论风雨阴晴,船只皆可进出自如。内有三个海湾和两个避风塘能够为船只提供躲风避浪之所。东面鲤鱼门和西面汲水门是进出海港的两条通道,海港被对岸的九龙半岛和香港岛群山所包围。形成港口四面环山的地势,便是海上起了强风。也会被山势所阻。除此之外,这里气候温润,港口终年不结冰,我军大小船只一年四季皆可随意进出,占据此港后,无论是输入粮米器物往广东,还是接引我军所需之物南下,都是极为便当。”
作为南中军在广东地面上的最高人物,李沛霆从九月初便抵达了这里迎接船队的到来。身为地主。他对于守汉选中的这个锚地也是颇为下了一番功夫,兵要地志娓娓道来。
“崖山在什么地方?”
守汉突然冒出来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登时让在场的李沛霆、张小虎、楚天雷等人有些觉得奇怪,主公此时为何问那不吉之地?
“主公说的可是那‘张弘范灭宋于此’的崖山?”虽然身为纨绔,但是对于历史典籍之类的事情。李沛霆比起张小虎和楚天雷这些在南中军才扫盲成功的人强的多了。
“不错。便是此处。”
“那不算远。就在西北面的新会地面上。崖山,因为东有厓山,西有汤瓶山。延伸入海,就像一半开掩的门,如门束住水口,故名崖门。此处距离新会县城不过百里,昔日宋室君臣便在此地与张弘范做最后一搏,直至兵败,陆秀夫背着宋帝投水。中原从此正式沦为腥膻。直至数十年后,我太祖高皇帝提三尺剑,以布衣起于淮泗,北逐蒙古。”
“论起历朝历代开国皇帝,得国之堂堂正正,无过于我太祖皇帝朱元璋!”
听着李沛霆滔滔不绝的讲述,华梅眨着小眼睛有些不解。
“二舅,为什么说他是最堂堂正正的?”
“大小姐,历代的开国皇帝,或是趁着天下大乱的时候,从群雄之中脱颖而出,扫平诸侯夺取天下。或是阴谋诡计篡夺了别人孤儿寡母的江山。只有太祖,是从一个讨饭的和尚,一步一步的起家,赶走了窃据中原的异族,而后才当了皇帝。”
华梅听着眼前这个爱修饰,爱华衣美服,甚至喜欢在身上脸上搞得香喷喷的舅舅讲故事,眼睛不住的眨巴着,忽然,她的小脑袋瓜里蹦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问题。
“二舅,那,阿爹什么时候能够当皇帝呢?!”
这话,让人顿时无语了。虽说是童言无忌,但是也是太惊世骇俗了些。
“我听老人们说故事的时候,说起这场海战,据说双方的统兵将领还是一家人?”张小虎开始打岔,试图改变这种尴尬紧张的气氛,天晓得是不是有谁教给大小姐,借大小姐的口来试探众人的?
“对!对!对对对!”众人如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急忙没口子的附和起来。
“元军这边的统帅是人称九拔都的张弘范,宋军这边的是张世杰。”守汉为众人解了围。“两个人都是涿州的汉人,都是当年所谓的辽地汉儿,因为宋朝始终没有对燕云十六州进行过管辖。这二人之间应该是有亲属关系的。”
“那,当年的那场海战是如何进行的?”
李华梅不愧是抓周的时候抓了船和炮的,始终对海上的事情十分有兴趣。她顾不得去听张世杰与张弘范之间的亲属关系,只想知道那场大战是如何进行的。
宋祥兴二年二月初六崖山海战爆发,对垒的宋元双方共投入兵力三十余万,动用战船两千六百多艘。可谓是前所未有的的海战!
只是,宋军已经是穷途末路,又恰恰遇到了一个以指挥马步军兵见长的指挥官张世杰。他将谢太后和小皇帝的坐船在崖山海面当中停泊,以此为核心,将各种船只构成船寨,最外面则是水师的兵船往来穿梭,担任护卫。
张弘范海上之战先从陆地上下手。命西夏党项人李恒切断了宋军的陆上水源,断绝了船队的淡水供应。在宋军断水数日后,元军乘着海上涨潮之际,以火船为先导,船队冲进了崖门。
“刚才我说了,宋军以绳索把大船全部连接成寨,便是如同三国演义中曹操的铁索连环之术,此法虽然令船队稳固可以抗击风浪,但船只也因此不能移动。只能被动挨打。宋军虽然号称二十万,元军十余万,兵力上似乎宋军稍占优势。但这其中大多是各级官吏、宫女、太监、随军眷属和百姓,真正可以上阵杀敌的不过数万人,且又断绝水源数日,人不吃饭还可以勉强维持,不喝水则很快就丧失战斗力。”
华梅捡起一根从海上漂浮过来的树枝,在沙滩上比比划划,很快,一副十分稚嫩拙劣的图画便出现在了沙滩上。
“阿爹。二舅。张叔叔、楚叔叔,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在潮湿的沙子上,正中间一个方形,中间写着一个宋字。周围是一些小小的圆圈和方块。代表着宋军在外围护卫的兵船。在不远处,画了两个从旁边斜斜的伸出来的方形,代表着崖山的两座山门。
山门外面。则是又一个巨大的方形,在方形的中间一个元字,代表这是元军的船队,在这之前,则是一个个三角形的标识,“这是元军的火船和战船!”
“这分明就是自己把自己置之死地了嘛!”
李华梅扁扁小嘴,对于二百多年前的宋军指挥员张世杰表示鄙视。
张小虎和楚天雷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惊奇。“这是九岁的小女孩能够说得出来的话吗?”
一方面是为了逗李华梅开心,一方面也是想听听这个小女孩对于海战的认识,张小虎故意弯下腰,蹲在李华梅面前,“大小姐,您知道咱们这趟出来是做啥的吗?”
“知道!打仗!”
“既然您知道,那就说说,咱们应该怎么打这一仗?”
“张叔叔,您是水师的左翼统领,您怎么来问我?”华梅很是骄傲的看了一眼张小虎那张刀疤纵横的脸,小脸绷得紧紧的,满眼都是得意的神色。
“叔叔不知道啊!所以我才问你啊!”
一旁练习舰队的统领楚天雷也来凑趣,看着守汉面带微笑的样子,沛霆命亲兵取来几张马扎坐在海滩上听李华梅“教授”两个水师将领应该如何打海战。
“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在新会那个死地去当瓮中之鳖的,再好的地形,也不是给水师预备的。水师最好的地方还是能够扬帆远航进攻的水面,要不然为啥叫水师?!”
“就是把船队屯驻在这里,也比全都窝在那个崖山强。起码这里还有水。不会让大家渴死。如果有事,起锚升帆走就是了!北方的元军,顶多和玄武营的叔叔们一样,是船上的步兵,不太懂得打水战。而南宋军久在江南,自然是熟识水性,为啥要把自己的长处丢下,拿短处去碰别人的长处?元军就是兵多,而且还是以逸待劳的兵,这时候不琢磨如何突围,反倒是在这死地中等死,这不是昏了头是什么?!”
“就冲着这个,那宋室的赵官家,也是命该如此!”
听着小华梅稚嫩但却坚定的声音,不由得让张小虎收起来小觑之心,和声细语的继续问。
“那大小姐,我问你,你觉得咱们的水师,和别人,比如说,郑芝龙的水师,荷兰红毛夷的水师比较起来,有什么长处和短处?如何的扬长避短?”
“阿爹!你看看张叔叔啊!他总是问我!他是怎么当的这个水师左翼的统领啊?!”小华梅娇嗔的向众人撒娇。
“没事!只管说,说的好的话,让这个小六子服气了,回头等你长大了,阿爹让你做舰队的统领!指挥几十条、上百条战舰!”
脑子里满是铜锣湾扛把子庙街十二少尖沙咀之虎等诸多与脚下这块土地有关的地名人物的李守汉,随口便是一句。
“说好了啊!”听到守汉说了这话,华梅笑嘻嘻的跑到守汉面前,用细嫩的小手指勾了勾守汉的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荷兰人的夹板船,据说是舟长五十丈,横广六、七丈,内有三层,每层皆置大炮外向,可以穿裂石城,震数十里,想来和阿爹的旗舰也差不多,但是听从满剌加回来的人讲,巴达维亚城的荷兰人用的火药远不如我们的火药,炮力不足。”
“荷兰人胜在所部水手众多,水性精熟,船只操控熟练,这些人从数万里之外来到中国,航海之术自然高深。这个,荷兰人比我们强,我们的水师都是一个一个培养出来的。而那些红毛鬼,差不多是个成年男子就是合格的水手。”
“我们比荷兰人强的地方在于,阿爹造的大炮比他们多,火药比他们打得远,而且,各个船长都有了望远镜,船上白天用旗语,晚上用灯火往来联络畅通。”
“而且,我们的炮兵,都是多少年来阿爹不惜钱粮,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培养出来的,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常胜号上的诸位叔伯们,可以在一个呼吸之间打完一个齐射,一分钟之内完成装填发射的全部流程。”
“这是全军的训练标准,都是一样的!”
守汉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虽然有些话说得不那么流畅,但是对于一个九岁女童来说,已经是极为难得了!他已经从张小虎、楚天雷、李沛霆等人的眼神当中看到了震动、惊愕、惭愧等等诸多神情。
“还有两个事,是列位叔伯们没有注意到的。”
小华梅见别人看自己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也是骄傲的挺起了小腰板,笔直的站在了众人面前。
“一个,便是阿爹多年来在我们南中军中推行的读书识字算术,各级官佐要想升迁,必须要能够读书、写文书、计算。眼下,常胜号上的炮长可以根据船头上的量角器和象限仪,通过船头船尾显示的不同角度之差求出船与目标之间距离,再根据密位风速等计算出射击诸元,一炮可以抵得荷兰人数十炮!”
“那另一个呢?主公的座舰那可是全军的精英和尖子,不能把一条船上的好手当成整个船队的好手啊!”沛霆有意识的打击了一下小华梅的积极性。
“二舅,阿爹还有一个杀手锏呢!我就是不告诉你!”小华梅也是不甘示弱,嘟起了红艳艳的小嘴,反唇相讥。
这话倒是激起了李沛霆的好奇心,虽然他不在军中任职,但是公子哥儿的脾气,让他有着一种近乎于病态的搜奇探秘、爱好新鲜事物的习惯,听小华梅的意思,似乎是守汉又有了什么新的东西鼓捣了出来。不由得令他食指大动,颇为向往。
“我就不告诉你!我急死你!”
小华梅顽皮的躲到了父亲的身后,朝着李沛霆扮了一个鬼脸。
“好二丫,告诉舅舅,舅舅回头给你买娃娃和好看的衣服。”
“二丫有了!不稀罕!”
小华梅很是坚定的抗拒了别有用心的李沛霆发出来的糖衣炮弹。
“那!?这样,等你长大了,二舅便送你一条比常胜号还要大的船如何?想想看,比常胜号还要大哦!船上装上几百门炮,那一个齐射打起来,才叫壮观!”
这下似乎击中了小华梅的要害,这小妮子向来就是喜欢那海上的艨艟巨舰,李沛霆又说要送给她一条比常胜号还要大,装配火炮还要多上几十门的大船,这让一个年方九岁的小孩子如何抵御得了?
不过小华梅也是颇有家教,她转过头,一双黑黑的眼睛看着父亲,试图从守汉那里得到些意见。
守汉似乎有意的考校女儿,眼睛只管是笑眯眯的看着小华梅,却丝毫没有女儿企图得到的任何信息。
无法从父亲那里得到支持,华梅只得自己痛苦的下了决定,“学堂里先生说过,居家为父子,受事为君臣。阿娘也告诉过,出门不许要别人的东西,我不能为了自己的船,把阿爹的军令给坏了!”
当晚,从来不写日记的李沛霆打开一个精致的簿子,蘸得了墨水,在那簿子上写下了几行字。
“惜其为女儿,若为男儿身,主公之大业必归此子继承,然头角之峥嵘,已显露一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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