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解语娇痴唤真真 怜她素体冰凉嫌这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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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分说,方闲庭一把夺过观音像搁回箱中。
不等柳青雪或杜氏答话,他冷声命令一句松开。
见他额上青耿耿的筋、眼中红赤赤的光,翠羽和那嬷嬷吃嚇松手。
方闲庭一步上前拉起柳露桃,又见柳露桃身上只一件单面绒的素白枝子里衣,不像样,等不及芳时等给拿衣裳,方闲庭自脱下氅子与披上。
房内静没有一刻,柳青雪说杜氏:“母亲,我便说莫要急眉赤眼,一家子和和气气的才好。”
柳露桃掀掀眼皮没戳穿,她就得着意,一脸笑模样问方闲庭:“一场误会,小侯爷,不至于为这么一个人与我置气吧?”
她嘴里说的是这么一个人,实际语气里含的,像极了“这么个东西”
。
方闲庭没说话,柳露桃也没动。
非是她一意要扎柳青雪肺管子,而是门敞着,连雪带风吹刮进来,是个人都捱不住,更何况她还没穿袄,暂避在方闲庭怀中权当取暖。
不愿意承认的是,习武之人,肩臂如此宽厚有力,柳露桃一时竟有些不舍。
她不挣不动,可是顺捋着方闲庭,大手一挥叫他的大小厮和来瑞两个搬东西:“就按整置妥的物什,一件不许落。”
那头杜氏老大不满意,柳青雪也撑不住笑,脸色阴沉:“侧门外备好的车驾,不劳小侯爷。”
方闲庭不搭理她,收拾停当,拥搂柳露桃速即出去,从新另点两驾马车,头一驾扶柳露桃上去,后头一驾搁置衣箱家当。
芳时这个丫头,追跟着,自揣一只包伏说要伏侍娘子,方闲庭也不拦,让跟看东西,自己则两步登上柳露桃的马车。
沉稳一句吩咐:“走。”
小厮听令,吱吱呀呀马车轮子转起来。
车中方闲庭只瞧着柳露桃不言语。
方才在柳青雪母女跟前相依相偎的两人,此时独处倒不见那股热乎劲,有些冰泉冷涩的意思。
好一晌,马车大约行出去小一刻,方闲庭忍不得问:“你不冷?”
冷,怎么不冷,这车驾又没熏炉子炭,柳露桃身上还只是他一件漳绒的外袍,眼看上腊月的雪天,哪有不冷的。
可她却道:“有爷的回护,奴听在耳中、暖在心里。”
方闲庭吃她堵嘴,憋气得很,过一时粗声粗气:“说得好听。”
拉她的手果然冰冰凉,方闲庭眼睛较方才更赤:“你开口求一句怎的?我怀里不比车板子暖些?”
柳露桃一只手予他握,只顾低头不语。
方闲庭更按不住:“今早上也是,她两个到你房里闹,你不会找我求救?要不来瑞跑来告我知道,你要一身单衣冷风里跪多久?”
柳露桃道:“不问自取,原是奴的错。”
哐地一声,方闲庭一掌拍在车棂:“柳露桃!”
在府中他要拿小侯爷的身份气度,做事要不疾不徐,出来反倒放开手脚,该是喜、该是怒,懒怠遮掩一般显露出来。
喘匀几口气,存想把语气缓一缓,可是也缓不住,他忿忿说一句:“我方家就穷死了,缺你几件东西。”
又说:“你改口倒快。”
柳露桃颔首低眉:“为妻和为妾,总是不同。”
正妻可自称妾身,见面称官人,从前柳露桃是这般说的,可自打凝和殿上一番计较,她就不能再这么说。
她往后是妾,妾要称奴,夫君见面要称爷。
方闲庭听她声气清淡,再也忍不住:“你开口求一句怎的?凝和殿上你端的硬气,回来也硬,整三日不来与我说话?旁人道是她赶你出去,我看你打实是自己想出去。”
这话,柳露桃手抽将出来,细细抚上他紧锁的眉梢,轻声细气道:“哪的话?我昨儿晚上不还登书房拜你?”
又说:“出不出去的,能陪着你,在哪不一样。”
方闲庭被她柔腻腻手掌晃在眼前,好歹压下两分火,嘟囔道:“你再不与我说分明,你看我叫不叫你陪我,放下你的东西我就走。”
柳露桃问要说甚分明,他先头问她和柳青雪如何相识,柳露桃答了,又问亲迎那日究竟柳青雪使的甚计策,怎么就做成狸猫换太子,柳露桃不答了。
方闲庭眼中戾气重燃:“又不说,下一句倒免得我张嘴。”
柳露桃手往下,贴沿他脸颊到他衣裳领子,他也没有很暖和。
挪到他边上,将外袍与两人罩上。
可谓十足的体贴关怀,可就是没问您下一句想问的是什么。
把方闲庭气的,掀开袍子不盖,柳露桃又给他遮好他又掀开,如此几回,柳露桃开口,声气低低的:“你要问,我当初嫁你,你我做夫妻的第一夜,我是不是受强迫,对不对?”
她轻轻一叹:“我怎么答你。”
方闲庭张口结舌没话说。
他是想问这句。
可是强迫?是否太不堪。
她是没神志的,他在前宴宾客,有酒,掀开盖头见着她的脸又只有更上头,没注意也没个禁。
可若说强迫,这多少日子,两人做夫妻,她的婉顺、她的小意温柔,难道是装腔。
怎生问、怎生答。
又听她说:“你还要问,三载夫妻,千余个日夜,我为何不对你言明,是不是?”
她的叹息比车幔外的白雪更轻:“我的爷,你又叫我怎生答你。”
方闲庭眼中乍明乍黯,双手紧攥成拳又松开,千言万语:“你不信我。”
这档口柳露桃推心置腹面貌又收了,眼睛弯着、笑靥抿着:“怎么不信?爷是奴一生的指望。”
方闲庭一下一口气梗在喉中,上不得、下不得,看向她目光,生带上三分恨。
次后到地方,果然体体面面一座院子,头脸三层小楼红漆栏杆绿绡窗,门首一遛答应的丫鬟小厮齐齐打千,进去影壁花圃、假山真水,像模像样。
方闲庭阴沉一张脸,看小厮安抬东西。
这时他终于也觉出不对,问柳露桃:“你都带的什么?仿佛日常穿戴头面也没几件。”
柳露桃闭口不言。
待那座玉观音像摆出来,方闲庭张大眼睛,喃喃道:“这是,我送你的生辰贺仪。”
一屋子的丫鬟小厮,熟不熟的,柳露桃不愿意在这里陪他现眼,扭身打帘子到里间卧房。
紧跟着,方闲庭如梦初醒,原来千金贵重、万件奇宝她都没带,只打选他体己的几件赠礼带来,为谁罚的跪、为谁吹的冷风?可不都是他。
信不信、强没强迫,就你多长一张嘴要问?人家的心意搁在你眼皮子底下。
柳露桃攲斜在床笼边,榻上鸳鸯锦衾、苏绣枕头是置好的,可是旁的罢了,这等贴身的东西,或都得给拆开沸水蒸洗一遍再说。
正寻思着,冷不防方闲庭冲进来张双臂搂她,口中道:“我的姐姐,你心里还是有我。”
没有,要你横眉竖眼拍桌子,柳露桃撇开脸不理他,他抻脖子香一口,不得已柳露桃朱唇轻启,容他吐舌头进来。
她身上单衫里衣,方才落方闲庭眼里是又爱又恨,如今再看,情是又怜又嫌,怜她身上冰凉,嫌这衣裳碍事。
打宫里出来这三日,柳露桃还睡得囫囵觉,方闲庭正经是没合过眼,一缕情思,在车上又吃柳露桃挑捺,一时肝火和肾火都点着,唇舌鸣咂片刻就把人按在榻沿,柳露桃嘤咛一声,就让他隔山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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