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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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姝被郑布的话逗笑了:“既然郑大人如此说,想必问心无愧,那不妨解释解释,何谓宽乡,何谓狭乡?”
“受田悉足者为宽乡,不足者为狭乡。
[1]”
晏清姝合掌道:“不错。
安化县有多少狭乡多少宽乡?”
“狭乡三十五,宽乡二十。”
“可均田册中记载,安化县共计宽乡三十七,狭乡十八。”
郑布的手蜷了蜷,道:“均田册乃是元狩二十年的记录,有变化实属正常。”
晏清姝:“大梁律制:‘各州府县乡鳞册当两年一报。
’为何元狩二十二年不报?”
郑布没了声音,他的目光不经意的瞥向薛平睿,但薛平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端着茶半掩着脸。
“你不必看他,本宫替你回答。”
晏清姝直视着郑布,“因为元狩二十年,元狩帝病重,力排众议命慧敏太子晏清姝监国,然慧敏太子乃是女子,头发长见识短极好糊弄,因而各地官员惫懒推卸、中饱私囊。
反正一个女人而已,登不了基,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
“本宫说得对不对?各位大人?”
几位县官面面相觑,没人出声应承。
有些县乡看着地理位置在甲府,实际上归乙府管辖,分的是乙府的份额。
就像延庆县,前年刚刚将白马县并入进去,安化县又是怀安和顺化合并的,有些鳞册县里自己都糊涂,常年居住在皇城里的公主又怎么会弄得清楚?
所以,谁认了她的话,那才是傻子一个!
就算查出有偏差又如何?也不能平白无故就说是他们管理不力吧?
这两年庆阳灾害连连,丝绸之路又遭突厥人频频滋扰,早已民不聊生。
乐迁的居民不知凡几,整个西北都乱得很,又怎能要求他们像京城京畿那般记录详细严苛。
这般想着,又觉得晏清姝小题大做,外强中干,定是搅不出什么事来。
原本有些慌乱心虚的官员,又把悬着的心放在了肚子里。
甚至还有个心宽体胖的官员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一边拍晏清姝的马屁,一边附和郑布:“公主也是为江山社稷好,但未免疑心太重,这鳞册账目自然是以地方县里的记载为准,此去京都路途遥远,难保奏表在途中受到什么风吹雨淋的有损伤,且来往一趟要数日,户部盘账又要数月,信息滞后在所难免。”
晏清姝也不生气:“行。”
说完,她拍了拍手,巽风和猎风绕过中屏,从堂后抬了一口巨大的红木箱子放在了堂中。
所有人一头雾水,直到晏清姝命人将木箱打开,才面色大变——
这分明是他们藏在圆通寺地窖里的账目!
这种官员犯了错却死不认账的事晏清姝见得多了,早在来到庆阳之前就已经备好了后手,只不过没想到仅仅隔了半个月,也就是准备新帝登基的这个时间段,庆阳会发生雪灾,打乱了她一来就先给下马威的计划。
她没工夫与这群尸位素餐的人周旋,必须尽快解决。
薛平睿是三品府尹,按大梁律就算犯了案也得由大理寺派人来押人入京审理,后由工部找人补替,即便她是长公主,即便薛平睿是她封地里的府尹,她也没权撸了他的乌纱帽。
但是这群五、六、七、八品的县官就不同,她说换就能换。
晏清姝从箱子里随意拿出了一本账册,只见蓝色的封皮上写着:粮。
她随意翻了一页,念了出来:“元狩十年,永宁乡分田四十倾,李家村男丁年十八以上者,人半倾,其四十亩为口分,十亩为永业,寡口分五亩,一亩宅院,李耀轩户二丁一寡,受田五十六亩;到了元狩十一年,永宁乡分田三十八倾,李家村男丁年十八以上者,人半倾,其三十八亩为口分,十二亩为永业,寡口分四亩,一亩宅院,李耀轩户二丁一寡,受田五十五亩。”
晏清姝看向郑布:“郑大人不如给本宫解惑,为何应该分得田地六十倾的永宁乡,最后只得田四十倾?为何每户每年都要少一亩地?还是从寡口中削减,而这连年增长的永业田又是怎么回事?也没见你们庆阳府一年比一年交的粮税多。
永宁乡是宽乡,为何没有按田令要求每户一倾,而是变为了半倾?狭乡更是厉害,直接变为四十亩,这田都去哪儿了啊?本宫真的很想知道。”
话音一落,寂静无声。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本以为一个女子久居后宫,定然是耳根子软好忽悠的,没真把今日的交接当做一回事。
结果晏清姝上来就翻账本,还将账目中作假的部分指了出来。
接着在郑布指桑骂槐的时候,毫无预兆的搬出一箱子他们一直藏匿在寺庙里的账本。
更没想到一个公主竟然这般熟悉《田令》。
连他们都要时不时翻翻才能确认哪些乡分多少田,可她居然张口就来!
她还知道多少?还是什么都调查清楚了,就等着在这儿拿捏他们的把柄!
底下官员面色慌张,各个抖如糠筛。
当然,郑布要更惨一点,整个庆阳府就属安化县造假的鳞册最多,吞没的土地也最多。
不止土地,还有户口,有些人家生得多,土地又逐年减少,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就只能卖儿卖女卖寡口,而这些人……
但这些晏清姝肯定不知道!
他背后还有人!
那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郑布这般安慰自己。
晏清姝坐回原位,端了旁边巽风奉上来的茶:“今日本宫把话撂这儿了,各县必须在三日之内将吞进肚子里的东西都给本宫吐出来,包括田产、马场、盐场等等,地税、粮税、丝绢税一样都不许少。”
“本宫要求不高,只要将五年内的如数补齐,便可既往不咎,但交不回来,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坐着的官员们鸦雀无声。
有人捅了捅薛平睿,他心里冷笑,却不做声。
想当初他一个个去追讨的时候,各个趾高气昂,不是说自己背靠程家,就是背靠白家,总之就是一句话,要东西没有要命一条。
如今这清平长公主带着麒麟卫来了,又轻而易举的翻出了他们藏匿起来的账册,就一个个吓得跟鹌鹑一样,只想着让他当出头鸟,做梦!
他们以后都是要在长公主手下讨生活的,他本就因江怀玉的事得罪了她,如今更得谨小慎微,避免把人得罪死了。
屋内寂静了半晌,气氛就像化不开的浆糊一样,令人窒息。
裴述之全程都作壁上观,他早就知道庆阳府底下的这些小官不干净,但没人敢将手伸进军营里,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管让薛平睿去折腾。
结果薛平睿也折腾不过他们,裴述之便更不会费这个劲头跟他们掰扯,边关不平静,他一年到头来又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宁夏卫,日日夜夜想的都是边防和军事,哪里还有闲暇顾及其他。
先前他还担心晏清姝搞不定,现在看来,元狩帝当真是教了她不少东西。
屋里的气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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