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园子里的酒会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隔天，徐明淮起来了，听到大堂里很是热闹，好奇的走下楼。 走入大堂后，环顾了一圈，除了有于老师和白大娘，旁边还坐着师父尚济衡，师叔李济平以及马未督老爷子。 “师父，师叔，您们怎么来了。”徐明淮上前打招了呼。 “这不是于老师说珍藏了几瓶好酒让我们过来尝尝吗，能喝上珍藏的酒不容易，那还不赶早过来，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师父尚济衡快活的说道。 “也是好久没有尝过你白大娘的手艺了，今儿个嘴馋就一起过来了。”师叔李济平跟着笑道。 “哈哈，今儿个难得，咱爷们几个好好喝喝，一起热闹热闹。”于老师畅快的发号施令：“今天我是主家，都听我的，不醉不归。” “那成，借着贵宝地的美酒与盛宴，我好好陪陪诸位仙翁。”徐明淮捧道。 “哈哈哈，爷们干脆！”于老师笑意盈盈的牵过徐明淮一起坐到了主座旁边。 徐明淮连连推辞，于老师盛情不减，得亏有师父师叔打圆场，最后坐到了末席。 徐明淮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于老师说道：“您老真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这里就我的酒最浅了。” “酒不都是练出来的，爷们怂啥。”于老师可不惯着他。 “哎，要练酒也不是一餐两餐的事，日子还长着呢。”师父尚济德笑道。 “先把好酒拿出来，喝得尽兴了才知道酒好不好呢。”师叔李济平跟着也附和。 “得，我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说是请我来品酒，原来是来品人的。”马老人精人精的笑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局就是撑徐明淮的，这三老小子一个抬两个削的都是做给自己看的。 “哈哈哈，那也是真有好酒才请得动您不是。”于老师乐呵呵的还在打哑迷。 “甭说那没用的，咱们酒底下见真章。”老马拍着桌子唬道，只是那眼里的笑意过于明显了。 这会白大娘和梁静秋已经将菜品都摆上了桌，然后就出去了，留给爷们的主战场。 好家伙，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海里潜的，应有尽有。还不算那一箱珍藏的好酒，这桌菜可稀罕了。 徐明淮端起酒瓶按席分酒，二两的杯子每一杯斟满，最后也给自己倒满。 然后各自先吃了几筷热食，闲聊了开场白。 “来吧，今儿个开心，能和各位挚友亲朋聚在一起，咱们走一个。”于老师端起酒杯遥敬了一圈。 所有的杯子碰到了一起，然后各自饮下。 “这第二杯呢，就敬各位能百忙之中莅临天精地华，我脸上有光，再走一个。”于老师又敬了一圈，大家再次饮尽。 “第三杯，祝大家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干了！”于老师再敬了一圈，大家也不含糊，全都喝完。 “来，都尝尝，看看小白的手艺退步了没有。”于老师热情洋溢地推荐着各道菜品。 “这道鱼香茭白不错，香脆可口！”马老尝了尝赞不绝口。 “喜欢就成，多尝尝，还有其他的。”于老师开心的说道。 “这道四喜丸子也不错，唇齿留香。”师父尚济平嘴角上扬喜上眉梢。 “鲍汁海参绝了，回味无穷！”师叔李济平笑容绽放神采飞扬。 徐明淮仔细的尝了尝面前的彩椒牛肉正想着怎么夸呢，扫到桌上的四位老人儿都拿揶揄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瞥他，这是怎么回事？ 心里琢磨了片刻，呵，大伙也真是抬他，都夸得没边了。 索性也不再犹豫，口绽莲花道：“这道彩椒牛肉可不得了，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咸甜适中，汁鲜肉浓，松软绵滑，质嫩爽口，不仅看起来秀色可餐，吃起来齿颊生香，其味无穷，足以令人精神焕发。” “哈哈哈，有没有那么好啊！” 于老师拍掌开怀大笑，眼睛都眯成缝了。 “那必须的，这食材经过了于老师的精挑细选，又通过了白大娘出神入化的烹饪，再加上独具匠心的摆盘，全然是注入了感情的，观之令人食指大动，尝之叫人感慨万千，虽是山珍海味，却也比得上龙肝凤髓。” 徐明淮内心波澜起伏，于老师今天可是把他感动得不行。 “先生们，情分都在酒里了。” 徐明淮端起酒杯站起来一饮而尽。 “嗨，你这孩子，喝那么急干什么，酒要慢慢品。” 师父尚济衡兴许是酒上脸了，眼眶也有些红了。 “好孩子，能把一道菜吃出这么些味道，怎么着我也要尝尝。” 马老端起酒杯也是一口闷掉，开心的吃起了牛肉。 “他大娘该高兴坏了，也辛苦静秋那孩子忙前忙后的，来来来，我们也喝着。”于老师与师叔李济平碰了一下杯子，都浅浅的喝了一口。 徐明淮这会酒劲也涌上了，意识开始有点飘忽，但是还能跟着大伙的节奏聊着。 场面渐渐就更加活跃起来了，一会儿我敬你，一会儿你敬我，慢慢的都喝高兴了。 最后徐明淮是怎么下桌子的，怎么睡到床上去的一点记忆也没有了。 一直到傍晚，从沉睡中醒来，脑袋还有点醉酒后的疼痛。 穿衣下床后来到了院子里，看到几位老爷们都坐在亭子下面，白大娘和梁静秋也坐在了旁边。 “嘿，爷们醒了，快过来坐坐。”于老师先看到了徐明淮打了声招呼。 “姜还是老的辣啊，不服不行。”徐明淮揉着脑袋走了过去。 “快喝点。”梁静秋递上了一碗银耳红枣枸杞汤。 “你们啦呐，能喝也不能瞎喝，身体最重要。”白大娘好笑的看着这群爷们，哪能不知道他们是真开心才会喝这么多，也没有别的意思。 “酒是不用练成仙的，能尽兴几回就难能可贵了。”马老放下汤碗，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是，成了仙也不见得好，就这样能吃能喝，经常聚聚比什么都好。”师父尚济衡吹了吹银耳汤，美滋滋的说道。 “那改天组个局一起去烫头？”于老师高兴的放了一个欢乐屁。 “霍，你看看我们谁的头发能焗得起来。”师叔李济平堂皇的笑道。 “看来这个爱好是找不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啰。”于老师老小孩似的顽皮作怪道。 “您老不是有好些收藏吗，要找朋友可不是难事。”徐明淮打趣道，嘴角藏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爷们，你不要太明显了好不好。”于老师见微知著的摆了摆手：“我这园子里只有飞禽走兽，这几位老朋友都是出了名的收藏家，你没事多去串串门。” “嘿，好家伙，你这是祸水东引怎么着。”马老也是料敌如神。 “孩子你才这么点，哪兴得就学糟老头子，还是玩点别的罢。”师父尚济衡更是明见万里，主要是心疼家里那些宝贝。 “是是是，我哪就到了享受的时候啊。主要是想见识见识，掌掌眼。都说先生们收藏的物件不可多得，能多学学总归错不了。” 徐明淮察言观色发现几位老爷们那肉疼的样子，甭管装没装吧，煞有其事的。 “你喜欢什么？让先生们给你说道说道。”于老师努力的揉了揉鼻子。 这都不是暗示了，你小子可聪明点，可着他们薅羊毛。 “我对大物件没啥兴趣，手串古玩也不大喜好，唯有对扇子和乐器情有独钟。”徐明淮有点不好意思。 “呵，这孩子，果然是瞅着我来的。”于老师把双手一摊，一脸无辜。 “嘿嘿，我知道马老爷子喜欢收藏大件，还都是价值不菲的。我师父喜欢收藏古玩，玩得还挺好。我师叔喜欢收藏手串，也是不错。只有于老师您收藏了好些扇骨扇面。我也略懂一二，所以学习学习。”徐明淮也摊开了手掌，都挺无辜的。 “我可没有名家的扇子作品，都是收藏着好玩的。”于老师恢复一派神态自若：“扇骨倒是有几个品相好的湘妃竹、梅鹿竹、玉竹的，扇面就很杂了，朋友写的书法字画，别人送的丝绫绢木。这些也不值当什么，就是个爱好。改明儿上家去，喜欢哪样拿去就是。” “那成吧，我还当有什么名家的留青竹刻呢，等以后有好的我给您老匀两扇。”徐明淮也没有觉得什么，本来这收藏讲究的就是个真心实意，有人爱好这个，有人爱好那个，各人的喜好不同嘛。 “那敢情好，我还挣了呢。”于老师乐乐呵呵，还看了看师父尚济衡。 “您老可别羡慕我师父了，他有我这么个玉树临风的徒弟很知足了。”徐明淮眨了眨眼睛，嗯，就是眼睛里进东西了，没别的意思。 “嗨，谁还没有个好徒弟啊。”于老师丝毫不介意。 话题眼看着聊到头了，师叔李济平看了看师父尚济衡：“眼看着年关快过了，后面有的忙了。” “剧社里都挺好的，只是苦了孩子在外头奔波。”师父尚济衡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早。 “没什么可辛苦的，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走着呢。”徐明淮握了握梁静秋的手，感觉不太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嘛。” “相由心生，境随心转，物由心造。”马老看着两位老友，神情轻松的说道：“这孩子心性好，能吃苦，看得远，有什么可操心的。” 徐明淮感激的看着马老：“马老博古通今，在文学上首屈一指，我平时也喜欢涉猎历史和文学，请教的地方很多呢。” “书和人是一样的，好的呢，让人身心愉悦，不好的呢，让人怒不可遏。写书就像做人，写得好才有人喜欢，校书呢，就像扫尘，一面扫，一面生，能够不断的获得新的乐趣。”马老淡淡的笑着：“你的剧场我有看过，并不是一味的博取人们的欢笑，是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段子都很有启发性。高情远致也好，家国天下也好，刻画得尤为感人至深。” “马老缪赞了，谢谢您的认可。”徐明淮正了正身子：“所有的艺术形式最初都是表达对美好的期望，传扬着惩恶扬善，劝人向善的情怀，达到弘扬民族精神与人文关怀的效果。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不管是俗里的笑料还是雅里的情操，看山的人获得山色，看水的人获得水色，总归是能得到一些东西的。” “你能有这份心意就不简单了。”马老很是欣慰：“俗和雅认真去看的话就是一种约束，最俗不过是家长里短，最雅不过是忧国忧民。超出了俗，就是为恶，超出了雅，就是无私。不认真去看的话，怎么都会俗，怎么都会雅，俗的人会说装高雅，雅的人会说太低俗。但是，俗和雅只是一种行为约束，它约束不了人的情操，看上去俗的人他可能为人两肋插刀，看上去雅的人他可能男盗女娼。所以，你是很好的，在行为上约束了自己，在情操上恪守着自己。” “您老严重了，我还太年轻，一切都太早了。各花入各眼，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的。”徐明淮看着桌上的茶杯若有所思。 “孩子，你未免想的太多了些。”马老看着眼前这个模样俊俏的小青年，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别人的认可是鞭策，但不是绝对，不要太执迷做的太完美了。” 年轻的我们有着悲天悯人和愤世嫉俗，也会天马行空的想看清这个世界，将所有的事情做的尽善尽美。 但是，超过年纪的成熟就会承受本不该有的心理负担，这样不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 “生活的样子有很多，得到一些，也会失去一些，这是常态。”于老师醒了醒发困的眼睛：“孩子，太快到山顶可就没有路了，风也大了，雨也大了，为什么不一步步的走上去，多看看沿途的风景呢。” 徐明淮听了后怔怔出神，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破芽而出，仿佛能抓到，又好像没抓到。 “让孩子自己好好想想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回了。”师父尚济衡盯着徐明淮看了一会，觉得还是得自己去悟，只有明见本心，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才是无悔的人生，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就散了吧，改天大伙空闲了多来聚一聚。”于老师也起身了，身体有些疲倦。 “回吧，路上都注意安全。”白大娘嘱咐着。 各自道别后，今天的聚会就这样结束了，徐明淮却还有些问题需要自己去抽丝剥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