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在这个女巫被喊打喊杀,一旦被暴露身份容易绞死的时代,找到一个庇护所并不容易。
希伯来的出现无疑是给虞棠枝打下一剂强心针,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安心了不少。
同时,她的冷漠与无情又令她摸不清头脑,这家伙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眼见着她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一人一鹿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虞棠枝心里一紧,着急忙慌的想要追上去,一时没注意脚下就被长裙绊倒了。
手掌和膝盖在枯木上狠狠擦过,立刻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黑裙铺展开宛如一朵大丽花,花心中的少女伏在地上,将手心翻转过来查看,果然出现一道伤口,细小的沙石污渍沾染在伤口附近。
她的肌肤细腻敏感,此时伤口已经红肿起来,看起来分外可怖。
“失忆以后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头顶上传来冷漠的声音。
少女嘴唇抿起,倔强的把头扭到一边,当面小声蛐蛐她:
“什么嘛,别人都摔倒了也不知道扶一下,这就是皇家的教养吗?”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此后要仰仗着希伯来才能苟住,又默默把嘴闭上不再说话,也不敢看她的表情。
想想也是,希伯来贵为公主,从小被众星捧月般的长大,最近又是青春期,估计从没受过这样的气。
少女心里嘀嘀咕咕地权衡着利弊,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不和希伯来道歉?
可是她不想诶,怪气人的!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身下一轻,一双劲瘦有力的双臂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层层叠叠的裙角在空中微微摇晃。
虞棠枝被希伯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搂住了她的脖颈。此时两人的距离极近,呼吸相闻。
近距离观察后她才发现希伯来竟然未施粉黛,她的视线一路从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唇,以及睫毛下那双忧郁深情的蓝眸一一划过,越看越惊叹,真公主纯素颜也超能打的!
此时,默默忍受着少女自以为隐晦,实际灼热的视线,尊贵的公主目不斜视,暗地里咬紧牙关,平复着心跳往前走。
微风轻起,泼墨般的长发轻轻拂过她的面颊,与银发缠绕在一起。
最后虞棠枝被放在梅花鹿的背上。
希伯来捏起她的腕骨将手心翻过来查看了伤口,抽出胸口口袋里的丝帕,帮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虞棠枝看她的架势像是不打算停手,半蹲下似乎是准备继续查看她腿上的伤,吓得她连忙捂住裙摆,道:
“不用看了,我没事的……”
希伯来抬头看了她一眼,眉间划过不耐,语气带了三分强制:
“有事没事,我说了才算。”
“自己把裙子卷起来。”
黑裙少女被她突然严肃的语气吓到了,细白的手指颤颤巍巍地半掀起层层叠叠的裙摆,露出一双细嫩白皙的小腿,其中一个膝盖上有一块淤青,所幸没有破皮。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奇怪,虽然是同性,但虞棠枝还是抑制不住的气血上涌,脸上浮现绯红,呐呐道:
“可,可以了吧?”
希伯来盯着那块突兀的淤青,没有抬起头,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那块青紫色的淤血吸引,鼻尖越靠越近,微凉的指尖轻点在周围的皮肤,引起少女一阵轻颤。
良久,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疼吗?”
裙摆已经在手里被攥紧出褶,与布料接触间的手心濡湿,虞棠枝轻咬下唇,强忍住眼眶里羞愤的泪花:
“还好,不痛。”
希伯来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她,冰凉的蓝眼珠里深处似乎蕴藏着炙热的岩浆。
好可怕的眼神,好像被顶级猎食者盯上了。
虞棠枝下意识地偏头,试图避开她的视线,心下慌得一批,这是什么展开,希伯来是突然疯了吗???
倏然眼尾一凉,溢出的晶莹泪珠便被手指拈去。
稍显缓和意味的动作使她心里又燃起希望,会帮她擦眼泪,希伯来终于恢复正常了?
她满怀希冀的扭头看回去,下一秒身体就被定在原地。
只见雌雄难辨的银发蓝眸美人,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盯着指尖的泪珠,然后缓缓将那截指节送入口中吸吮。
虞棠枝石化了,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反观希伯来神态自然的直起身来,语气平淡:“抓紧,掉下去不管。”
“啊,哦。”虞棠枝连忙抓住两只鹿角,固定住身体不滑下去,脑子里已经一团浆糊了。
梅花鹿打了个鼻息,似是不爽背上要驮一个人。
然后它就被希伯来拍了拍脑袋:“乖一点,回去给你吃胡萝卜。”
就这样,两人一鹿再次上路。
“谢谢你,希伯来。”虞棠枝顿了顿,又小声的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闻言,身材高挑的冷艳公主总算是给了她点注意力,半掀起眼帘来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又淡淡的收了回去。
行吧,没有否认,那就当她同意了。
这片皇家森林的面积很大,梅花鹿走起来一上一下很有节奏,黑裙少女打了个哈欠。
希伯来在身侧不远处走着,侧脸看起来优雅矜贵,一切都很正常。
嗯,刚才发生的一切应该只是错觉吧?虞棠枝安慰自己道。
树影婆娑,她漫无目的观察着周围,突然被篮子里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那东西露出一角,白色的棉布里面填充着棉花,细细的一根,顶端还缝着一小块牛皮状的鞋。
布娃娃?
她伸手抓住一角把那东西从白玫瑰花底下抽了出来。
拿在手里一看,还真是个布娃娃!
布娃娃穿着一身小礼服,带着可拆卸的小领结,有胳膊有腿的,针脚还挺细密。
眼睛是两颗黑珍珠,嘴巴是一根粉粉的毛线,头发也是黑黑的毛线一根根的手缝上去的。
在这个年代也算是重工手办了。
嘶,有点眼熟。
虞棠枝盯着布娃娃看,越看越眼熟。
“别乱动!”希伯来突然出声呵止她,把布娃娃抢了过去。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紧张,眉骨下压,眼神凌冽,仿佛手里的是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
斑斑也被二人之间凝滞的气氛感染,停在原地,不安的打着鼻息。
希伯来骤然的变脸让虞棠枝有些措手不及,手被狠狠拍开,以至于脑海里对于玩偶的猜测刚有一点轮廓瞬间就被打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追根究底,是她先未经同意就先动了人家的东西,只好尴尬的举起手先道歉道:
“抱歉,我不知道布娃娃对你很重要,只是好奇就拿起来看了看,未经你的允许,十分抱歉!”
希伯来完全没有理会她,侧颜线条绷得很紧,自顾自的把布娃娃的领结扶正,以手指为梳整理它的头发。
气氛就这样一直凝滞,仿佛被吸饱水的湿毛巾沉甸甸地捂住口鼻,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地微弱起来。
良久,希伯来终于整理好,动作轻柔地将布娃娃珍之重之的放进篮子里,玩偶被白玫瑰花淹没,靠着冰冷的猎枪。
从她一系列的动作和神态不难看出,这个玩偶对她很重要,甚至重要程度远在白玫瑰之上,必须有武器的保护她才放心。
手背上被拍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黑裙少女用另一只手捂住那块泛红的皮肤,尴尬地藏在裙子里。
之后二人一路无言,从偏门进入城堡,一路避开仆人们的活动路线到达一间卧室。
卧室面积很大,里面装修精致,侧边有好几道门,洗漱卫浴大概一应俱全。落地窗连着露台,琉璃窗外是平坦的草地和远处连绵不绝的山丘及森林,风景秀丽。
卧室门一打开,虞棠枝就嗅到房间里的空气中的味道与希伯来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随即反应过来,这里竟然是希伯来的房间。
她把自己带到公主的房间来了!
不至于吧阿Sir,随便给她一个佣人的小房间就行了,她不想跟喜怒无常的公主殿下共处一室,共睡一张床!
“呃呃呃,那个,我住哪里啊?”
希伯来把采摘回来的白玫瑰修剪花枝后插进骨瓷瓶里。
细腻的瓷器从遥远的东方漂洋过海而来,被异国公主一眼挑中。从被放在卧房里的第一日开始,它就只盛放一种花。
听到少女的疑问,她依旧背对着她慢慢悠悠的调整着花枝错落,初升的日光落在她身上,米白的衬衫被照得透亮,里面的手臂线条优美流畅,薄薄的肌肉覆在上面蕴含力量。
良久,她才发话,道:“去洗漱,顺便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的存在。”
虞棠枝身上的衣裙沾染了露水变得潮湿,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她早就想换下来了,可问题是——
“那个,哪里有我替换的衣物?”
希伯来侧过脸来打量着她,侧颜被金灿灿的阳光镀上一层暖色,周身凌冽的气质也缓和下来。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新的,去挑合适的。”
“好哦。”黑裙少女乖乖从衣柜里拿出新衣服,又摸索着去洗漱间洗澡了。
洗漱间的木门被轻轻关上的一瞬间,窗台前的公主停下了摆弄花瓣的手,双目远眺远处的风景。
茵茵草地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女仆和花匠在劳作,又是新的一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脑海中不断闪过黑裙少女,平常的清晨,熟悉的林间,唯一不寻常的就是,她。像天外来客一样出现,黑白分明的眼珠,同色系的长发,玲珑纤细的骨骼,精致的五官,满嘴的谎言。
多纳国的外来人口并不多,像这般纯黑瞳色,发色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书上曾记录道,在遥远的东方有这样的种族,他们聪慧机敏,善良勤劳。
多年前,她也曾亲眼见过这样一个人,在她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时出现,也是这般满口谎言,却又在留下一室清香后不顾她的祈求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开。
甚至忘记带走母亲承诺给他的报酬。
她轻抚耳边的宝石耳坠,熟悉的冰凉的触感让她感到安心。
也是在独自度过漫长岁月后,她才渐渐顿悟,他不是忘记带走报酬,而是一开始就没有答应母亲的请求。他所说的承诺只是暂时为了应付病重的王后而撒的谎言。
“什么教父,明明就是骗子!”
回忆起黑发青年的种种,希伯来依旧难以释怀。
如果坏就一直坏到底,而不是在她生命中最悲痛的时刻如天神般降临,给她尝到甜头后又消失不见!
“没关系,我还有机会……”银发公主握紧拳头,爱与恨在眼底无限纠缠。
良久,她勾唇笑了,无论是他还是她,既然送上门了,她就不会轻易放过!
……
还不知道马甲已经快被扒拉掉一半的少女快乐的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上了新衣服。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按照希伯来的喜好来的,清一色的淡色系,米白和浅灰占大多数,她特意选了一件淡黄的长裙,将湿发擦至半干涂抹精油,随着水分的丧失,发丝很快就蓬松起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竖起大拇指:
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Skr~
出了洗漱间,卧室里,希伯来倚靠在床头,她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米色的宽松长袍,皮质细腰带勾勒出精瘦的腰身,银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几缕散落在胸前裸露的皮肤上。
虞棠枝默默地打量着她,心说果然人无完人,公主虽然脸长得惊为天人,但是个平胸。
换下轻便裤装的公主好像攻击性被大大削弱了,慵懒感十足。
听到木门打开的动静,希伯来淡淡的朝她瞥了一眼。
屋里光线好,她的瞳色又有了细微的变化,水蓝色的眼睛晶莹剔透,与发色一致的淡色睫毛垂下,美得像CG图。
她伸手招了招,对她唤道:
“过来。”
虞棠枝被美貌攻击,脸上还带着被水汽熏蒸未褪去的红晕,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过去,停在她面前,傻乎乎的问:
“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