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时间无声流逝,转眼两天过去。
姜守中练拳的时间超出了师落霞等人的预计。
原本大长老有些担心,想要进入洞府看看情况,可还没到洞口,就被一股寒气逼退。
显然,独孤落雪不让任何人进去。
如此霸道的行为惹的燕西施气愤不已,怼在门口大骂。
可惜对方不搭理,最终也只能悻悻作罢。
而凝聚在火云山上空的巨大云拳,变得愈发火红,成为一道奇观。
大长老捋着胡须感慨道:
“据门派古谱记载,当初二代祖师拳道大成之后,我火云山上空便常年盘旋着一只火拳,名为焚天拳。
任何宵小之辈敢来火云山撒野,都要吃上这一拳头。哪怕是二代祖师死后,这只火拳也依旧佑我火云山百余年。
可惜啊,往后无人能真正参悟透八极焚天拳,使得火拳燃尽,我火云山再无余威可震慑江湖,沦落到二流门派……”
“二流门派?意思是……我这个现任掌门不行呗。”
蓦然,一道懒散的声音响起。
大长老一惊,瞥见燕西施几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一张老脸顿时皱成苦瓜,转身讪讪道:“掌门说笑了,是我等辜负了师祖的期望,让掌门独自扛起门派重担。”
厉南霜伸出大拇指,脆声说道:“大长老的拍马屁功夫还是不错的。”
大长老瞪了眼少女。
现任掌门叹了口气,说道:“大长老说的是实情,眼下这火云山也唯有我火七一个人扛着,门派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我亲自处理,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时间娶,累啊。”
现任掌门名叫火七,乃是火云山第七代掌门。
当初开山祖师是个文盲大老粗,特意立下规矩,以后掌门不管叫啥,一律改名姓火,传到第几代就叫火几。
当然,真正将火云山发扬光大的便是二代祖师,火二。
一双拳头打遍天下无敌手。
将火云山从一個帮派,变成了名震天下的宗门大派。
往后的几个掌门确实一般般。
再加上这几个掌门天性豪迈,行事不羁,多是甩手掌柜,四处游荡,懒得管门派事务,于是火云山逐渐没落。
原本火七打算把掌门传给师落霞,奈何这妻管严比自己还不要脸,自己弄了个小院过桃源生活,啥都不愿掺和。
无奈自己只能继续当这个甩手掌门。
好在目前南霜找来的这个男人不错,而且还被二代师祖器重,要不以后就把门派交给他?
燕西施面皮抽搐,冷笑道:
“今年新收了几个弟子都不知道,一年到头别说是外门弟子,内门弟子都没见过你几回。要不是我家男人在,这火云山早就变成茅坑山,谁都能跑来拉一坨。”
火七被女人怼的无话可说,闷了一口酒笑道:“所以我觉得师弟才有资格当掌门,可惜你们不做。”
“这破掌门位子谁稀罕?”
燕西施哼哼道,“况且还要改名,以后叫火八多难听。”
“媳妇说的没错。”
师落霞用力点头附和。
火七瞥了眼厉南霜,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把这掌门之位,让给年轻人?”
几人一愣,下意识看向洞府。
平日大嘴的燕西施此时倒是没吭声,若有所思。
师落霞笑道:“等活着出来再说吧。”
……
灼浪滔天、火光冲霄的炼狱道场中,姜守中的骨架一遍遍练着拳术。
历经无数次的淬火,这副骨骼愈发坚韧,宛如熔岩铸就。
可以说,如今的姜守中已经练成了金刚骨。
“何为拳道?”
火堆中的骨头几乎已经燃烧殆尽。
这位赫赫有名的二代师祖,终究完成了祭骨。
不过因为道场还在,依旧残留神识。只是即便是道场,此时也开始如焚烧过后的废墟,一点一点的开始坍塌消失。
“动静之间,藏天地之变。进退之际,蕴日月之辉。”
“不在胜人,而在胜己。”
“不在制敌,而在制心。”
“小子,你现在还显稚嫩。这拳道精神,你以后慢慢领悟。”
随着二代师祖声音渐渐消失,浑身火焰裹骨的姜守中,落下了最后一拳。
火云道场四分五裂。
洞府外,天空中的火云巨拳直冲天穹砸去。
一瞬间,无数的火烧云堆叠而起。
天空染成了一片通红。
火云山的弟子长老们望着这一幕奇观,震撼不已,一个个呆若木鸡。
大长老更是激动大喊:“焚天拳!是焚天拳!”
禁欲道场内,独孤落雪缓缓睁开眼睛。
怀中的姜守中已经没有了危险。
绯红色的雪花飘飘洒洒,将她的肌肤染上动人的樱色。
周围不断闪现着靡靡的场景。
或是她和姜守中搂抱在一起亲吻,或是她放浪沉沦,或是她跪在地上,眼神迷离的望着身后持蜡的姜守中……
独孤落雪很是茫然。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欲海茫茫,茫茫欲海……自己信奉了毕生的禁欲之道,结果如今道场之内全是欲。
“沉沦?”
独孤落雪轻叹了口气,挥手退出道场。
……
洞府内。
女人睁开眸子。
姜守中此刻盘坐在石壁前,闭目感悟拳道。
独孤落雪站起身来,娥眉却微微一蹙。
她明显感觉到裙下沁着一股热意……
女人愣在原地。
这是……
原以为只是道场被侵染,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也……
独孤落雪不觉面上烘热,清澈的杏眼中满是慌乱与不知所措,以及从心底溢出的恐惧。
此刻的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艘在骇浪中漂泊的小舟。
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准备将她拽到海底深渊。
自己竟然动情了?
这是多么滑稽,多么讽刺的一幕。
且不说她热衷的禁欲之道,即便是自身的特殊体质,也无法轻易被欲望勾起……可如今,却和普通女人一样。
这让女夫子感到一种无助的羞耻。
仿佛有无数双嘲讽的眼睛在盯着她,讥笑她。
“我不可能动情……不可能……”
独孤落雪浑身颤抖,浓重的彻骨寒意侵袭至灵魂深处,压迫得她几乎窒息。
禁欲!
禁欲!
到头来一切皆成笑话!
女人面色苍白,嘴角微颤,一股无法抑制的逆血冲上喉头……她猛地张口,一口鲜血如红梅绽放在地上。
心口郁血的吐出,让她冷静了一些。
独孤落雪双手捏出一道法印,打在了自己的腹部,强行驱散残留着的那一抹火热。
待身体彻底平息,女人恢复了以往淡漠的神情。
她看了眼姜守中,走出洞府。
洞府外,众人还在等待姜守中的出关。
看到独孤落雪独自一人出来,不禁有些诧异。大长老疑惑问道:“独孤山主,姜墨他没出什么事吧。”
独孤落雪摇了摇螓首,看向燕西施,柔声问道:“燕夫人,能否给我准备一间屋子,烧些热水。”
身子黏的厉害,需要清洗。
燕西施本想说没有,但最终还是叫来门派丫鬟,吩咐了几句后,让其带着独孤落雪前往后院居住。
目送着女人倩影远去,燕西施嘀咕道:
“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待这么久,也不怕被人嚼舌头。”
厉南霜翻了个大白眼:“我就只看到某个人在嚼舌头。人家可是禁欲之道,还是儒家学问道德极高的女夫子,也就心脏的人才会乱想。”
“臭丫头,竟然教训起了你师娘,想挨揍是不是?”
燕西施抹不下颜面,双手叉腰气呼呼的骂道。
不过徒弟说得倒也对。
这世上如果真有女人纯白如雪,也只有这位独孤山主了。
……
在丫鬟的带领下,独孤落雪来到一间素雅的屋子。
待热水烧好,独孤落雪婉言谢绝了欲近身服侍的丫鬟。
她关上屋门,缓松开束腰的裙带,逐一卸下身上的罗裳,直至袒露素肌。
肌肤如凝脂,皎洁无瑕。
独孤落雪并没有急着入水,而是站在铜镜前。
望着铜镜里线条匀称的完美胴体,她神色莫名的有些恍惚,尤其看到腹下残留着的“动情”的证据,眼神趋于迷离。
莫名的,她又想起了左素。
想起对方就是这般,先在镜子里观赏着自己的身体,而后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用木鱼来展现另一个自己。
不过独孤落雪并没有学着躺在地上。
她收敛起心神,摒弃掉脑中那丝杂念,进入浴桶,将自认为肮脏的身子缓缓浸泡于水中,试图清洗干净。
当然,身体的洁净终究难以治本。
此时的独孤落雪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驱除心魔,修复道场。
要么彻底沉沦,置之死地而后生。
要么坚守本心,一点一点的修复。
两条路都很艰难。
女人思索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头绪。
她将螓首靠在浴桶边沿上,仰头望着天花板,滴滴水珠顺着女人绝美的轮廓缓缓流下,就像是无声的泪水。
而她的手,无意识的搓洗着身子。
她回想自己小时候坐在佛堂前聆听的记忆,回想年少自己在课堂认真听课的记忆,回想自己成年后青灯下缝衣的场景……
她不是没看过那些艳本春图。
她不是没听过那些污言秽语。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若是嫁人,新婚之夜是怎么样的。
只是这些都难以撩起她心底的欲望。
直到后来她愈发意识到,这些欲望与自己很遥远,就像是那一片片杨絮,燃过之后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如今,她又有了欲呢?
独孤落雪想不明白。
她轻喘了口气,缓缓坐起身子。
可这时她却惊愕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放置于腹下……
哗啦!
女人猛地从浴桶中站起来。
她愣愣抬起玉手,放在眼前,然后轻轻分开手指。
些许水色的线,藕断丝连。
独孤落雪似有感应,猛地扭头看向铜镜。
只见铜镜内,另一个自己正媚笑着,仿佛放浪于青楼的风尘女子。
“心魔……心魔……”
独孤落雪神色惊恐,大口大口的喘息,双手不断结着禁欲的法印。
良久,镜中妖媚的女人才渐渐消失。
独孤落雪瘫坐在浴桶中,望着水中漂浮着的黏丝,扯动一下嘴唇,随后狠狠一拍。
水液四溅,像是要拍碎那些污秽肮脏。
“我不信!”
“老天要我沉沦,我偏不沉沦!”
——
马车缓缓行驶在崎岖的山道上。
这是在衮州境内的,原本这里潜藏着山匪贼寇,不过当看到马车上的“银月”二字,那些打劫的贼胆瞬间熄灭。
而数里外则是万象神门的地界。
江漪靠在奢华软垫上,拿着鹰隼刚刚传递来的情报纸条看着。
“轻尘这丫头还真打算去十万大山啊。”
江漪将纸条撕碎,扔出了车窗,叹息道,“晏长青都说了让姜墨那小子去真玄山,你跑去十万大山做什么,笨丫头真是笨的可以。”
“大小姐是不是已经到十万大山了?”
锦袖满脸担忧。
以染轻尘御剑飞行的能力,去十万大山也就两三天的时间。
江漪随手从银盘里拿起一颗葡萄丢在嘴里,笑着摇头:“还没呢,我以为这丫头是御剑飞行,结果直接走路。”
“走路?”
锦袖微微绷大眸子。
江漪掀起车帘,望着黑黝黝的大山说道:“女儿家的心思谁能猜得透,也许她在等,也许她在害怕,所以才想走慢点。”
锦袖听不明白,心里默默祈祷着快点找到小姐。
旁边冷静正抱着仙人掌,靠在车壁角落打着瞌睡。
而春夏秋冬四姐妹,自然在马车外面充当着护卫角色。
江漪目光从夏荷和秋叶身上掠过,放下车帘,学着冷静靠在车壁上,开始思考。
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那天的独孤落雪。
对方的状况感觉怪怪的。
“这女夫子,该不会真的为了磨练道心而选择沉沦吧。”江漪暗暗想着。
不过随即她就为这荒诞的想法而感到可笑。
那可是女夫子。
那可是禁欲之道的真正石女。
怎么可能沉沦。
想起对方那寡欲清冷的模样,再回想自己时而发骚的贱样,江漪缓缓攥紧粉拳,恶狠狠的低声骂道:
“真想看看你独孤落雪伺候男人的样子,你若真有这么一天,我江漪跟伱一起伺候都行,到底看看谁更骚!”
正说着,靠在角落打瞌睡的冷静忽然坐直身子。
她低头看着发着绿光的仙人掌,说道:“好像有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