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在了解到张三心中所想之后,张飞隐隐明白了皇甫嵩不让他上战场的原因,理解了在皇甫嵩麾下长久待过的关羽为何对皇甫嵩这般推崇。
他开始学着关羽的样子,关心起了身边的同袍。
有老兵在军中二三十年,鬓生白发,却不愿离开,只因他离开后连个去处都无。张飞听说,此前有个年轻的新卒待之如父,还说要以后为他养老,但可惜,这个新卒死在了陇西。张飞听说此后老兵逢战便冲在前头,不知是真不怕死还是畏惧将来孤苦伶仃的老死。
有新卒被补充进来,其人在三个月前却是连刀甲弓箭都没碰过,只因成丁之后,官府遣人来招,其在名录之上,不得不来,匆匆训练之后便被派了过来,此人最期盼的便是早点打完仗,安安稳稳地回家娶個新妇。至于军功之类的,自是不做他想。
关心之余,张飞依旧日思夜想着期盼上战场立下战功。
但战争可能未必如他所想那般到来。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对于总管凉州战事的皇甫嵩来说,张飞之事,稍稍关注一下也就足够了。
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在于平复凉州。
皇甫嵩并不知道在数千里之外的雒阳,即将有一大帮朝野士人对为筹集军资而设的均输法展开辩论。
但他知道,这场自中平元年冬开始,持续了六七年的凉州叛乱,终于在今年得到了名义的平息。
在将韩遂传首凉州各郡后,汉军携着军势,无论是羌人还是与羌人勾连的本地汉人豪强们,反抗之心为之一息。
皇甫嵩一边宣扬朝廷善待凉州汉羌的新策,一边打击顽固不肯悔改的羌人部族。
和帝永元五年孝廉改制,从最开始的郡国岁举两人,改为根据人口来定孝廉人数,每二十万人岁举孝廉一人。
凉州士人在这方便是吃着大亏的。
即便是凉州人口最多的汉阳郡,在册人口也不过十万有余,只能两年举一个孝廉,至于凉州其他人口不足十万的郡,只能三年举一个孝廉了。
但现在,公府给出额外的征辟名额,用以弥补凉州孝廉名额的不足。前者满足了本地汉人们需求,又有韩遂作为杀鸡儆猴的鸡。
具备影响力的本地豪强已被拉拢,人数最多的羌人和现今还没多少存在感的氐人本就备受汉人豪强的影响,他们不是天生的反贼,大都只想好好活下去。
傅燮经营数年的名声也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在皇甫嵩领兵至凉州作战的第二年,各地的羌人部族们或是首领亲来,或是派遣子嗣,纷纷投诚。
现在凉州的局势已经逐渐明朗起来,剩下的凉州大势力,只有一类了——以卢水胡为代表的杂胡。
经年的战乱连同过去汉家对河西治理的粗疏,让卢水胡将张掖属国及张掖郡等地当成了自己的自留地,原本被安置在张掖属国和张掖居延属国的归降胡人多被其吸纳,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杂胡们的主体。
这些杂胡对汉人有一定了解,在皇甫嵩的兵锋抵达张掖郡后,纵有不满,却还是学着羌人的样子奉上不知几斤重的忠诚。
但面服心不服。
此辈,正是皇甫嵩的忧虑了。
向来对胡人有疑心病的皇甫嵩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一旦他率军离开凉州,这伙肆意惯了的杂胡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恢复原样。
唯有消除隐患,方可不负陛下信重。
“皇甫公,吾亦知卢水等杂胡不稳,然当今之凉州事,羌人诸部虽都派人来了,但其人依在观望。无论是直接对卢水胡用兵还是将其分散安置,迁到别处,总归都会失了人心。”
说话的乃是傅燮,他听闻皇甫嵩想对名义上归附的卢水胡下手,第一时间从汉阳郡赶来劝阻。
汉军的兵力决定了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打服所有羌胡,贸然对卢水胡动手,无论是用文还是用武,都会给羌人传达不好的信号。
所以在傅燮看来,面对卢水等杂胡,最好的办法是等他们先动手。
皇甫嵩更倾向于求稳,他从军事角度说道:“若放任不管,卢水杂胡可起兵一两万,届时扰乱州郡,又该如何应对?”
傅燮对此也有考虑:“可在张掖显美县重设护羌校尉,辅以郡兵义从,以作监管威慑。”
傅燮明白,皇甫嵩作为主导,完全可以不理会他的建议。
但他早在平黄巾之乱时就在皇甫嵩麾下领军,如何不知道皇甫嵩能听进良言,遂又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皇甫公,若要凉州长治久安,人心向背极为重要。我久在凉州,焉能不知北军、西园军往凉州一趟的花费。眼下对卢水胡用兵,虽能解一时之患,于长远却有害无益。”
皇甫嵩当然明白傅燮的担忧,他犹豫良久,决定将此间详情写于奏书之上,交由皇帝定夺。
……
袁术最近也有些烦恼。
当他重新喝着敞开供应的甜甜蜜水,穿着华丽的新衣,吃着远运而来的精心烹制的珍馐,物质上的享受被满足了,他心中反而有些后悔了。
然而世间没有后悔药,袁术能为奢华的生活妥协一次,那之后便有无数次。
现在袁术的后悔,也只是惬意之后的无病呻吟罢了。
得亏是叔侄间的相争局限在府中,几不被外人所知。否则,爱面子的袁术说不定真能破釜沉船,痛定思痛。
要是雒阳有个热搜榜,那么“太学之议”这四个字一定会排在前列,并在后面加一个红色的“爆”。
这种爆火的事,自诩为名臣名士的袁术自然要参与其中。
也因此,最近这段时间袁术的府上群贤毕至,贤良名士络绎不绝。
受到的称赞冲散了袁术心中的悔意,但他转而又纠结起了要推举谁参与太学之议。
作为河南尹,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究竟是作为同乡的名士许劭,还是他最近发现的贤才,准备引为心腹的阎象。
前者以“月旦评”品评人物而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