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平凡人的挽歌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翌日，阴天，小雨。 清洁工的工作在三十六行中算是比较辛苦的，而一般干清洁工作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再怎么年轻的也得四五十岁。谁见过凌晨四五点大马路上有个年轻小伙子在扫地?而大众普遍认为会去当清洁工的都是年轻时候不努力，老了没钱才不得去做这种工作来讨生计。 实则并不是所有清洁工都是如此，其中有些来自农村山区、有些受限于知识教育等资源差异、甚至有些是家中遇到变故之人。而王傻蛋就是属于来自偏远山区的，老婆嫌弃他是农村人，没钱又木讷，早些年就跟人跑了。而王傻蛋为了让自己女儿不像自己一样，为了让女儿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便举家搬迁到这一线城市来。 “我今天和朋友一起去海边烧烤，不用等我回来吃饭”王傻蛋擦了擦手，手上是一部老式的翻盖手机，女儿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就剩自己。王傻蛋想着下班前去学校食堂看看有没有剩菜剩饭，打包带回家去，家里还有个腿脚不便的老娘在等着自己。 今天是周末，女儿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像挺开心的，好像是交了新朋友。王傻蛋手里提着食堂打包的饭盒，心里想着运气不错，有自己老娘爱吃的糕点。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因为阴雨天的缘故，路上少有行人。王傻蛋来到自家门口，习惯性的喊了两声旺财，旺财是自己从农村带来的土狗，好几年了和自己家里人一样。 “奇怪？旺财怎么没反应？”王傻蛋没听到旺财的叫声，笑骂到这狗上了年纪也学会偷懒了。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去，也就是在这种城中村里才能养狗，租金又便宜，就是偏僻了一点。 “妈，我回来了！旺财呢！”就在王傻蛋提高了音量要迈进内屋的时候，一个瘦高身影慌张正在翻围墙，王傻蛋以为家里遭了贼，随手抄起了扫把走过去对着那瘦高个屁股拍了下去。 “哎呀！”瘦高个惨叫一声摔了下来。 “林章！你怎么在我家里？”王傻蛋上前一看竟然是个熟人，林章没有回答王傻蛋的问题，神色慌张的一起身趁着王傻蛋没注意从正门跑了出去。 “哎呀！我说你！别跑！”等王傻蛋回过神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林章的身影了，王傻蛋连忙进屋查看，发现自己老娘倒在了玄关的位置，面部朝下一动不动的。王傻蛋大惊之下连忙上前扶了起来，发现老母亲面色苍白，竟然已经没了呼吸！王傻蛋顿时急得眼泪夺眶而出，眼泪沿着因为常年操劳的满脸褶皱横流着。 不久后，救护车好不容易才挤进这拥堵的破旧小区，医护人员当场便宣布了王傻蛋的母亲抢救无效。随后来了辆警车，一个看起来干练的老刑警带着一个稚嫩的小警察。 两人站在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门口也站满了围观的人，几个熟悉王傻蛋的人在那七嘴八舌的说着是家里遭了贼，老人家被贼撞见了，那个凄惨之类的。 王傻蛋双眼通红的看着盖着白布的老母亲，声嘶力竭的叫着妈，却再也叫不醒这个含辛茹苦把自己带大，再也叫不醒这任劳任怨一辈子的老母亲了。自己还没让她享福过，王傻蛋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子，老母亲身旁还有一盒自己带回来的糕点，碎掉的糕点仿佛宣示母亲的离去，那是她最爱吃的。 老刑警看时间差不多了，走了进来安慰王傻蛋，问他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人，有的话先叫他们回来。至于王傻蛋说的那个叫林章的人，所里已经通知人去找了。 王傻蛋勉强平复下心情，拿起手机刚想拨通女儿的电话，电话一接通竟然传来女儿的微弱的呼救声。王傻蛋原本已经够伤心了，听到女儿的求生声更是亡魂大冒，硬是强迫自己要冷静，女儿不能再出事了！勉强听到女儿说在xx海边便再也听不到女儿的声音。王傻蛋不敢挂电话，站起身来就想往外冲。老刑警知道对方女儿出了事，连忙和王傻蛋一起冲了出去，拉住和无头苍蝇一样的王傻蛋坐进了警车，询问出地点后一边电话通知救护车过去，一边开车冲了出去。 在这破旧小区的某个阴暗角落，林章浑身颤抖着窝在一个旮旯角落里。林章原本是想进去看看这王傻蛋家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却不想对方家里有个老人，一惊之下推倒了对方。没想到那老家伙身板子这么弱，倒地后磕到头后竟然没了呼吸！而就在那时，王傻蛋竟然提前下班回来了。 林章只是一个小混混，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是做过不小。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刚进大学的大一新生，这种出人命的事情谁能不怕？就在此时，林章被突然响起的手机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看了下，是谢老三那边的人打过来的。 “林章，出事了！”等听完对方说的，林章已经彻底懵了。王傻蛋的女儿叫王英，林章打听到王英和同学今天去海边烧烤，故意让谢老三那边的一个马仔带人去挑事，王英几个虽然是高中生，但是胆子却不小，几个男生逞强上去和混混扭打在一起，而王英本就是点名要被教训的对象，谁能想到王英在和其中一个混混争执的过程中不小心在沙滩上滑倒撞伤了头，流了很多血。其他人一看可能搞出人命就都跑了，对方打电话过来是来警告林章的，可不是来安慰林章说你的事情我来扛着。这不是电影，对方警告林章要是自己被抓了，肯定不会让林章好过。 林章把头埋进自己双膝之间，他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清洁工。怎么这么多事情！对了，还有谢老三，他和派出所有关系，现在只有他能保护自己！林章放佛溺水的人找到了救命稻草，起身朝街角跑了过去。 市立某医院病床边，王傻蛋看着头上缠满纱布昏迷不的王英。早已哭干的双眼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沙哑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那个老刑警走了进来，安慰着王傻蛋，死人可不是小事，市里成立里专案组，要求尽快破案。那林章到现在还没找到，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警察在门口让老刑警出来下。老刑警拍了拍王傻蛋的肩旁便走了出去。 “海边闹事的混混抓到了一个，打伤这小女孩的人交代说是xx大学一个叫林章的人叫他们去的”那个年轻警察说着。 “他一个大学生，怎么有这能耐？”老刑警皱眉道。 “林章在大学里跟着一个叫谢庆的人，而这谢庆的舅舅就是谢老三！林章十有*现在就躲在谢老三那里！”年轻警察说道。 “好吧，这件事情先暂时别让王傻蛋知道，我怕他太过激动做出什么事情来，”老刑警吩咐道。 “知道了！对了，因为学生和受害人都是xx大学的，上头好像派了个女督察下来专门负责这次的事件”年轻警察补充道。 老刑警点头示意，摆了摆手便往病房走了回去。走到门口往里面一看，除了病床上的王英，王傻蛋不在了！ “糟糕！”多年的直觉告诉老刑警要出事，刚才的交谈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可能被王傻蛋听到了！ 而在市区福临酒楼的一个包厢内，一群年轻人正在听为首的一个女孩讲话，人群中不时发出惊叹声。 坐在吴芯旁边的是陈明而不是谢庆，谢庆这么识相倒是让吴芯高看了一眼。就在吴芯转头和身旁一个女生说笑的时候，陈明快速的将吴芯桌前的手机对调了下，得手后随即起身离开。 而在学校人工湖旁边的别墅内，正在打坐吐纳的君奉天看到桌子上的手机亮了起来，随手拿了起来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君奉天荒岛回来后平时除了白天授课，晚上基本都窝在宿舍里打坐吐纳。经历过生死之后，君奉天逐渐对自己这种每日在学校上课的日子越发觉得无趣。今晚看来不得不出去了，别人总是不想自己清净。 谢老三的总部在城东开发区，这一片现在在进行旧房改造工程。而征迁工作本就是个苦差事，有些领导不方便出面解决的，就会委托谢老三这种人来处理。此时在一栋三层高的洋房内，通过三楼的玻璃可以看见里面沙发上坐着一个脸上有条刀疤的中年男人，此人正是这城东黑社会的一把手谢老三。而在沙发对面正跪着一个瘦高个，一脸哭丧。 “林章，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不管你是不是跟着谢庆那小子有关系，你既然选择跟我，那刚才说的只要你愿意帮忙介绍你们学校的女生出来兼职，我自然护着你”谢老三把腿翘在茶几上看着林章说道。 “我，我愿意！”林章低着头说道。 “抬起头来！我谢老三不要没种的人！”林章被谢老三这一呵斥，勉强抬起头来看着谢老三，但是他也只敢看着对方的下巴，不敢直视谢老三。 “啊！”就在此时，楼下庭院传来了一声惨叫，谢老三刚皱眉，一个小弟就跑了上来说低头在谢老三耳边说着什么。 “林章，你说的那个清洁工是不是叫王傻蛋？”谢老三冷眼看着林章。林章连忙点头说是，谢老三便交代那马仔别把人打死，给我绑上来之类的话。 不知道多了多久，楼下的争吵平息后，随即一个满脸是血的人被架了上来倒在林章面前。即使那人此时鼻青脸肿，林章也能认得出他是谁；即使没有谢老三刚才的提示，从眼前这个人看向自己仇恨的眼神，林章也知道这是王傻蛋。 林章从未想到人类的眼睛能是这般通红，这种眼神，他只在电视上豺狼厮杀时才会见到。就在林章不敢直视对方，把头别过去的瞬间，王傻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了上来，咬住林章的耳朵不放。众人好不容易才将王傻蛋从哭爹喊娘的林章身上拖了下来，林章捂着少了一块肉鲜血直流的耳朵在那惨叫着，再看王傻蛋——喉咙竟然是咀嚼吞咽的动作。这些混混欺负人的时候是挺有能耐，但是还是被王傻蛋的行为下傻了，下意识的放开了王傻蛋退了开来。谢老三正想骂这群人没用，谁知王傻蛋突然敞开自己外套，众人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无人敢再出声。 正坐在开往城东谢老三总部的老刑警此时脸上表情异常凝重，刚在王傻蛋家里处理现场的同事打来电话，告知王傻蛋突然回去了一趟不知道在厨房鼓捣什么后又匆匆离开，同事觉得蹊跷便查看了厨房，这一看不得了——在厨房一个隐蔽的灶台后面竟然有残留的一包土制*，也不知道这王傻蛋哪里来的这种东西。 下个路口就是谢老三的地方，希望还来得及，老刑警已经通知了总部，市局的人应该也在赶来的路上。 “老王！你冷静，和你有仇的是这小子，你想要他的命，不至于连自己都赔上，你还有女儿要照顾！”谢老三不愧是谢老三，这种情景下也只有他还能冷静的和王傻蛋说话。 “小英.......”王傻蛋凶起来是可怕，但是又哪里知道要提防这群滚刀肉的人。眼见王傻蛋一时失神，谢老三冲门口一个早就准备后的肌肉光头男示意，那光头男在得到示意后立马偷袭王傻蛋。一声惨叫伴随着咔嚓骨头断掉的声响传来，光头男不仅硬生生掰断王傻蛋原本拉着引线的右手，同时将其左手也一并打断。 “吗的！”谢老三走上前来又一脚直接踢断王傻蛋的鼻梁后，王傻蛋面部朝下的趴在地上抽搐着。 “敢威胁老子，听说你还有个女儿？”谢老三冷冷的说道，王傻蛋明显听到女儿后想站起来，但是双臂禁断，只能像蚯蚓一样在地上扭动着。众人看这一幕笑得前翻后仰，林章笑不出来，但是谢老三看了他一眼，他便得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在离谢老三总部不远的一个仓库里，三个手持钢棍的身影正躲在仓库大门后面，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过来。 “小四，那个老师怎么还没来？”其中一个低声说道。 “不知道呀，应该快了吧！”另外一个回答道。 “你们快看快看，老大那有人发了照片过来，说这个家伙来总部闹事，被人废了双手，哈哈，你看他扭动的姿势像不像蚯蚓？”最后一个在看手机低头冲另外两个人到。 “我看看”，看手机的随手把手机递了过去，抬头一看——不对呀，这人谁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方一拳打晕，晕掉之前看到自己另外两个难兄难弟早就被人敲晕在地上了。 君奉天此时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差点将自己吞没，而下面的文字更是将王傻蛋这一天的遭遇当作笑话一样在那调侃着。君奉天来这里是因为收到吴芯手机发来的信息，吴芯要约自己在这里见面，说有些话想和老师一个人当面讲。事后拨回去又无人接听，知道可能有问题，所以君奉天小心的一路潜伏到这里。而对方以为君奉天只是个教书的书生，看到有学生向自己暗示表白肯定猴急的冲过来。随手向上翻阅了几条信息，找到了对方的地址，君奉天便转身朝东面掠去。如果此时有人看到君奉天的速度，定会相当惊诧怎么有人能跑这么快，连君奉天本人都未曾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何种惊人改变。 洋房三楼。 看着面前不怎么动弹的王傻蛋，谢老三也失去了再玩弄下去的性质。转头让光头男把王傻蛋扔出去，光头男答应了一声便上前抓起了王傻蛋的腿来就要往外拖。就在光头男拖拽王傻蛋的瞬间，三楼窗户应声而破，一道尖锐的石子划破光头男的头皮。同时一道身影跃窗而过，连番潦倒三四个人后来到王傻蛋身边。 “君。君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陈明谢庆不是说今晚要弄你么？”林章看清眼前来人，有点不敢相信。 “多嘴的家伙”林章说完便被谢老三一巴掌打翻在地。 君奉天看了一眼王傻蛋，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君奉天没有开口说话，这群人也不是可以见道理的人。不讲道理的人只能打，打到他们知道要讲道理。 君奉天随手想从怀里掏出刚在路边捡的一块比较趁手的砖头，众人可不这么想，以为又来一个要自爆的，都吓了一跳往后退开。再看清对方只能拿出一块砖头，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也不用谢老三招呼便一拥而上，他们可不认为对方能凭一块砖头对付一群人。 随即三楼一阵鬼哭狼嚎传来，楼下的小弟一脸纳闷，这声音也不像是在打架，倒感觉在像是便秘时的呼喊。 君奉天身形鬼魅般在人群之间穿梭着，他砖头只敲手和脚，敲头力道不好掌握容易出人命。敲断手脚就好，这群人要手脚没用。不一会儿现场就只剩谢老三和光头男两个人没事还在站在那，这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有多厉害，而是君奉天特意把他们两个留到最后。 光头男脑门上可见的一层冷汗直流，跟着谢老三也有几个年头了。手上人命也有几条，但是从来都是自己碾压对方，当然对方一般也都是平头小老百姓，从哪里冒出这么个煞星来？就在谢老三往办公桌的位置移动了下，多年的默契下光头男掏出匕首立马冲向君奉天，也就是在君奉天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身上时，谢老三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把手枪，在君奉天卸下光头男匕首并且撂倒对方的同时，枪声响起，但是打中的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撞开君奉天的王傻蛋。 君奉天来不及多想匕首脱手而出直射对方，谢老三心脏中标痛快的卧倒在墙边。君奉天知道这一击之下对方必然活不了，自己算是杀人了，就算是过失杀人也免不了牢狱之灾。但是那又怎样！ 看着原本就失血过多，颈部又中枪的王傻蛋，君奉天心中悲痛难忍。原本是要来救对方的，反倒被别人救了一命。王傻蛋想对自己说什么来着，但是一开口血水就不停的冒出来，君奉天惊慌失措的按着王傻蛋的伤口，但是鲜血就是一直往外流。直到最后王傻蛋眼神渐渐失去了光彩，君奉天隐约能听到对方说了一句。 “教授，你是好人，谢谢你”。王傻蛋在最后就只想感谢自己，他没有拜托自己要去照顾他女儿，也许他觉得如果他死了，他女儿的下场也一样是悲惨，谢谢自己就是他的遗言。如果自己一开始进来动手不那么畏首畏脚，王傻蛋就不会为了要救自己而死。君奉天难抑心中悲愤，一种无力感席卷而来，即便杀了谢老三又如何。这世道不曾变过，少了一个谢老三，还会有一个谢老三出来扮演他的角色。 就在此时，三口大门被撞了开来，一群警察冲了进来。此时洋房楼下已经停满了警车，而随后不久，君奉天便被一群警察铐着手铐带了下来，随后医院人员在得到警察安全示意后便连忙上楼去处理伤者。君奉天回头看了一眼三楼洋房，便被警车带走回去看押。 而就君奉天进入警车的时候，老刑警正在向身边一个人回报着工作。 “刚那个进警车的，据说是xx大学的教授，也不知道怎么出现这里。”老刑警对着身前的女子说道，这就是上层委派下来的女督察。不过这年龄怎么这么年轻。 倘若君奉天看到这个女督察，定会知道这人自己见过，正是荒岛相遇的南宫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