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蔷篇 第十一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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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今年的冬格外寒,刚经历奴隶分配的草原上迎来了第一场暴雪。
婻沧奴隶们此时都已被分配给了参与屠婻沧族战争的杀戮者们。
古蔷是一个极其推崇强者的族落,谁厉害谁就可以担任族长,野性与残暴在这个族落里被表现得淋漓尽致,现任族长就是踩着无数同胞的血肉尸身来统领管辖着他的古蔷。
他们穷凶恶极,极度喜欢战争,奴隶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群蝼蚁。因此,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地制造人间炼狱。
他们又是悲哀的,他们无法完全走出这片草原,所以他们只能分为两支,一支在原地畜牧,一支四处征讨搜刮。
环境促使早期的他们挨饿受冻,促使他们多数亲人的生命还没好好挥霍就被上天无情的扼杀。在这片阴晴不定,季节未明的平原,他们的食物异常匮乏,他们的牛羊马随时会受到死神的威胁。
这片土地促使他们变得勇猛强壮甚至残暴。他们开始有信仰,他们开始信奉一种更加接近他们的具体的神—鹰。
鹰身雄伟,它们自由翱翔于广阔天际。在古蔷眼里,它们是自由和力量的象征,是神的使者。
婻沧于古蔷向南,需横跨鸿林山脉处,想要攻破婻沧族并非易事,婻沧被山脉包围形成天然屏障,又在山脉内设立了一道谜林结界。
而古蔷很快发现,在谜林处有一条通往婻沧山脉的地下河,因婻沧族人需要活水,这条河水没有被设结界,但是婻沧族人在河里养了一条异鱼,有一眼,眼殷红如血,其齿尖锐如刀锋,形大而长,可食人,名唤赤目。
古蔷第一勇士叶拉捷和景离带领景州一众杀手突破山脉结界,来到谜林时,防卫之人早已中毒身亡。
他们二话没说立即杀死身边一名伙伴,用剧毒无比的粉药涂抹尸体全身,再用其血引出赤目鱼,赤目食之,剧毒使它在河里扑腾了一个时辰。
叶拉捷见时机已到,将中毒无力的赤目成功斩杀。
待到子时,领队游进婻沧地下河,与早已埋伏好的暗卫里应外合,展开杀戮。
仅剩的婻沧奴隶比在婻沧被杀害的同胞将更加接近地狱,婻沧奴隶是被古蔷特殊对待的一群奴隶。
当人性脱离了规则秩序的束缚,便也是地狱本身了。
夜晚暮色沉沉,在那一片草原的穹庐里,族长和他的族人们围着篝火,煮着酒,烤着羊,肥吃肥喝,乐师用木头敲拉出各种欢快的节奏,身姿妙曼的女子跟着调舞着,热闹非凡。
此时穹庐另一边,被分配给大猛士叶拉捷的婻沧奴隶们则都蜷缩在一个小羊圈里,他们身上的薄絮破衣抵挡不住凛冽的寒风以及刺骨的寒气,他们的伤口已开始皲裂。
婻沧冥看着不远处一个个亮着光发出欢声笑语的穹庐,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婻沧族,她的声音因长时间未进水沙哑着:“那时候,我们也是这样,以水为乐,和山兽共舞,一片祥和之态。”
“呜呜呜……”婻沧族人依旧蜷缩在一角相互取暖,时不时会传出控制不住的呜咽声。因为太暗,婻沧冥看不清他们脸上的神情。
“我们,还能回去吗?”是女子不甘心的颤声,似在问自己也是在问她的族人。
已经三天未进食的阿冥,憔悴到了极点,却还是用力嚷道:“会的,我们一定能回家的,到时候我和父亲带你们一起回家!”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小崽子简直在做梦!”一个魁梧雄壮的黑影出现在羊圈外,他的声音沙哑而粗犷。而他身后有六七人正踉踉跄跄地走来,显然,他们喝了很多酒。
那个黑影粗鲁地打开羊圈的小铁栏,他和身后那群人在一步一步逼近,他们的影子吞噬了婻沧奴隶眼里映出的远处穹苍发出的光亮。
婻沧冥感觉到她身边的人紧紧簇着她,在发抖,他们害怕那些人,那些亲手将他们同胞杀害的残暴凶猛的魔鬼!
突然!身边的阿曼被一只粗壮有力的手卡住脖子提起,“你叫阿曼对吧!今晚,就还是你吧!”那是黑影沾满同胞献血的手!
不光是阿曼!羊圈内其她三个婻沧女子被黑影身后的酒徒们强行掳走。
而在羊圈里的其他婻沧奴隶被随即赶来的士兵强行用铁链控制住,挣脱一下便用鞭子抽一下。
婻沧冥慌了,她不顾鞭打发疯似的挣脱士兵,上前阻止黑影,对黑影他们又打又咬,而随即迎来的是加倍的拳脚相加:“该死!你这只小畜生!恶犬!”
婻沧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的握住那只朝她头部重击的拳头,借拳收回去的力搂上黑影的脖子:恶犬是么?那我也要对得起你这么叫我呀!
“啊!”
婻沧冥撕咬下了黑影的耳朵,此时她的内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即使口腔里全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即使那冰冷的刀插进了她的胸膛,倒下的那一瞬,刺痛几乎淹没了她的身体。
她可以好好休息了,可她的族人呢?不,不能……她不可以!
黑影便是叶拉捷,他有权使用他的奴隶,而他的奴隶伤了他,他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叶拉捷被送回穹庐医治,无人管那被刺奴隶的死活。
刚才的小插曲并不能阻止酒徒们的贪欲。
他们继续拉拽着那些女子,婻沧子民们悲愤万分,冒着被抽鞭致死的风险奔向羊圈门口试图去拉住他们的亲人,但无奈,他们挣脱不了牢固的铁门和他们手脚被禁锢的铁链。
酒徒们将包括阿曼在内的4名婻沧女子拖进了离羊圈最近的穹庐里。
阿曼面部虽然被划伤了,但不妨碍他们像对其她婻沧女子那样肆意蹂躏她,殴打她。
惨叫呐喊声和哄笑咒骂声混合在一起充斥在离羊圈最近的穹庐里。
婻沧冥隐约感觉到身边一阵骚乱,接着便是远处女子们的哭叫声,和近处的嚎叫声铁链声。
她试图用力睁开眼睛,想起身,可她的力气已经托不起这副身子了。
她听那不远处女子的惨叫声和魔鬼的大笑声,感觉心脏像被撕裂般疼痛。
婻沧冥内心绝望哭泣的同时感觉到自己耳朵正在被什么东西轻轻捂住,嘈杂声一下子小了很多,之后冰冷的左手在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仿佛试图将她的手捂热,捂了许久……
她想说话可是意识在慢慢被吞没,昏昏沉沉中,感觉那双手放开了她的左手,而自己胸口的刀在被慢慢拔出。
后来的后来,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承予蓬头垢面地蜷缩在羊圈一角,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把刺入阿冥胸口的刀,他先前用内力催动阿冥体内涅丝,让其胸口受损部位血液凝固,而后被催动的涅丝会慢慢修补疗愈。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的罪孽,却又自嘲不配,只得退至角落,在自悔中慢慢睡去……
死亡笼罩着婻沧族,空气中弥漫了血的腥味,整个世界在被血光吞噬。
哭泣和呐喊声,尖叫和撕裂声,绝望的气息,惊慌失措的眼,沾满鲜血的手,锋利的刀,去撕裂,去砍碎……
直到肢体崩裂,躯干支离破碎,内脏溢出,头颅坠地,碎裂里迸溅出红白的液体。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瞬间化为乌有……
“我让你杀了他!怎么?他把你养出感情了?不敢动手了?”黑衣人带着面具,却能感觉到狰狞可怖。
承予拿着剑的手颤抖着,哆嗦着唇,眼睛直视着那双稍破的鞋,却不敢去看鞋的主人,那双鞋是他做给他养父的。
“你是朝时禹!不是承予!你还犹豫什么!赶紧给我杀了他!”黑衣人不耐烦的叉着腰大吼。
景离在旁皱着眉实在看不下去,只能暗戳戳提醒道:“你还有母亲,杀了他,就能见到你娘了。”
老伏闻言抬头,望向眼前这个曾经朝夕相处的孩子,干涩地笑了笑,他早已沧桑的面容布满皱纹,似一脸渔网纵横交错,眼有浑浊,却透着泪光:“不要为难他了。”
话音刚落,立即上前夺过承予手中的剑刺向自己,这一剑是他应得的,他从未想到婻沧族会毁于自己一时善念,但这一丝善念,他不悔。
他狂笑着,仰天大吼:“这群小人!你们屠戮我族,你们会有报应的!古蔷卑鄙!景州小人!”
叶拉捷闻言满腔怒火,随即提刀挥去,在承予面前,将老伏砍成两段,血溅了承予一脸……
景离忍住干呕,退去一边不忍直视,却依旧不小心踩到了其余族人的残肢。
黑衣人津津有味地观望着,又暗暗看向承予,噗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朝时禹,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好笑吗?那个老头前一秒还在狂妄大笑,后一秒,咔嚓,身子断了哈哈哈哈哈,我让你笑!赶紧!”
承予一瞬间崩溃地大笑起来,直到喉咙干哑。
黑衣人满意地搂过承予的肩膀,走向景离。
“景世子,我们杀生殿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便不归我管了。”
景离望着黑衣人的面具,那面具是杀生殿特有的鹰面,眼部为双翅,额间为鹰头,鼻嘴为鹰身鹰尾。
此人应是杀生殿殿主身边暗卫,只有殿主身边暗卫,才会掩盖面容,有权命令他人。
“知道了”。
“不过……”黑衣人将承予推到了叶拉捷面前,“这个人是婻沧余孽,把他抓回去当奴隶吧!”
在场所有人震惊不已,景离质问:“这不是你的人吗?”
“我不喜欢叛徒,哦对了!他已经没有什么把柄在我们手上了,毕竟他娘死了,他也没用了。”
短短几句话将承予从崩溃中拉回:“我娘……我娘怎么了!”承予像发了疯一样抓紧黑衣人的领口,瞪着他怒吼:“说啊!我娘怎么了!”
“死了呗,还能怎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说你死了,没想到,啧啧啧,都不用我们动手。”黑衣人用说着家长里短的口气诉着经过,奋力推开承予。
“卸磨杀驴,不得不说杀生殿可真够狠的。”叶拉捷摇着头啧啧称叹,一拳将承予打晕,给他手脚上了链。
又梦到了那场钻心的绝望,这个噩梦注定要伴随着承予一生,直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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