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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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日将落没,街上人迹寥寥,三人缓缓而行。 居遥看向身旁的小娘子,见其眉眼含笑,倒也没有白费功夫,算起来...这也是他自北上以来最清闲的一天。 三人行至周宅外,正将作礼互别,巧得今日宅门大开,侧身便望见院中有两人打斗。 淡蓝衣衫的身影,身形飘逸,出手狠厉;另一个墨蓝衣袍,体格占了不少优势,动作稳而柔韧,看起来似是...毫不费力。 院中两人却是没有这个闲工夫去分析... 戗画正被其反钳住右手手腕,当即转身后旋左腿,又被其挡住,只得借其臂力悬身而起,顺势横翻落右腿,直朝其头部上方落去。 萧案生当即松手后退,按了按左手手腕,方才挡下她那脚...还真是不简单。 之前他曾看过戗画与居遥交手,只看得出她身法轻快,下手狠绝,不曾想...就凭她这幅身板,竟能练出这般劲力。 久昔在宅外望见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忙小跑进院:“戗画,兄长,你们...” 两人见久昔跑来,立时一齐收了手... 事实是,戗画收了手,而萧案生...并没有出过手,只是防守而已。 “二位是在‘打情骂俏’吗?呵,可够认真的。” 居遥一手摇着折扇,悠悠然地走进院儿里,方才正瞧见萧案生挡下了一脚,想起之前他受的那一脚,一时竟有点儿好奇萧案生现在的感受。 “过招而已。”戗画只淡淡一句,并不想让久昔多心。 萧案生笑了笑,未成想她说谎时也是一副坦然的样子,随即也朝久昔道:“你去了何处,怎么现在才回来?” ...尤其,还跟身旁这个人一起回来。 居遥忙无辜道:“我们去了哪儿,做了什么...想必戗画姑娘的人知道,就不必我多此一举地解释了吧。” 一时间,两人视线对峙,感觉又经历一番恶斗。 久昔和豆芽愣在一旁,眼神来回转动,看着他们三人明明心平气和地谈话,却总觉得有点...阴阳怪气,然而又不明所以。 一阵儿过去,居遥实在瞪累了,便收回了目光:“久昔既已送回,在下便...” “慢着。”刚说一半,戗画拦住了他的话头:“见个人。” 随即又转头朝豆芽温声道:“去请童颜姑娘。” “哦。”豆芽忙点点头,转身朝内院儿跑去。 “...可是那天带回来的那位?”居遥奇怪,不明白...此人能与他扯上什么关系。 戗画并未回答他,转而道:“我不知阁下在南境是何身份,但为其行事,总能传信吧。” 居遥一脸迷惑,见几人进了正厅,且听听热闹吧。 萧案生转头看了看久昔,思索片刻,本想让她回去休息,却又忽觉...江相、父亲和他,甚至久昔身边所有的人都太过保护她了,以至于她不谙世事。可谁又能时时护在她身旁,若今后她孤身遇险,又该如何自处? ...随她去吧,她该长大了... 良久,豆芽领着童颜到了正厅。 这几日,童颜同宅中的小丫鬟青叶为伴,帮着青叶前后洒扫,很是能干,谁能想到像她这样漂亮又伶俐的女娘,竟会被... “坐吧。” 童颜闻言便缓缓落座,她见宅中人对戗画都很是敬重,又听闻是戗画救了她,心中很是敬慕。 戗画看向正悠哉地摇着折扇的居遥,淡然道:“她说...她是南境人。” 居遥手上动作微顿,抬眼看了童颜一眼,随即又恢复一副悠然的样子,漫不经心道:“这又是何意?” “交易。” 一时间,厅中众人齐齐看向座上的人...不明...疑虑...惊异... 戗画未顾众人的眼色,淡淡地道:“这个人给你,她清楚那些人在南境的据点。” “哼...呵呵...” 居遥笑着,手中的扇子依旧不停地缓缓扇动,片时,笑声停下,转头看向座上那人,目光带着些角度,想要剜出那人最深底处的想法:“你想要什么?” 戗画缓缓倚向手边的案几,眼神略显沉寂:“让她们回该回地方。” 未等居遥说话,又十分懒散地道:“这本是你们南境的事,于我无甚关系...只是这个人...” 她微一抬手,指了指童颜,目光却仍盯着居遥:“她若是回不去,便安然给我送回来。” 话尽,厅下哑然,除了等待居遥的答复,其他...无人敢言。 “哼...成交。” 京都,左丞江府。 “老爷,之前您吩咐查的人,额...都是些普通人。” 江老坐在椅座上,支起手,揉着额头。 未见答话,吕管家又递去一封信:“老爷,这是从江陵来的。” 江老看了眼信封,缓缓接过,怕是之前派人查探被那人发现了,现送信来警示。 信封拆启后,江老徐徐看过,未曾想,竟是萧案生的报安信。 “嗯...好,那人先不必查了,砚书已找到九娘,想是接触过那些人,他知道分寸,自会去打探。” “是。” 吕管家应了声,并未离去,踌躇一时又开口问道:“......老爷,最近...木垚,没给您添麻烦吧?” 吕木垚是吕管家的儿子,自小聪明伶俐,被江老看重,送去书院念书了,之后便很少回江府探望。 “啊,他好着呢...等他学成归来,想教书或是想考功名,都随他。”江老看了眼吕管家,又道,“...到时候挑儿媳,你可别太挑剔了。” “哈哈哈...自然,自然。”吕管家瞬时眉开眼笑,安心地揖了揖手便转身离去了。 入夜,周宅。 久昔和豆芽仍在童颜的屋中逗留。 “...久昔姑娘,社主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不愿留我啊...” 从居遥离开后,童颜便跑回屋中难过落泪,久昔和豆芽在一旁轻声安慰。 “...你别多心,戗画不是说了,等到时找到你的家人...你若还是不愿回去,就送你回来。” 久昔轻轻拍打着童颜的肩背,她虽不知戗画为何这样做,但绝不是因为不喜欢童颜,她一定是有其他的考量吧... “...但是...但是,我...我怕...我害怕...” 童颜的眼泪像是汩汩涌出的泉水,无法抑止,她不愿,也不知怎么去面对...面对卖掉她的人。 “...那...那...”久昔的话仿佛就在嘴边,但却一时没有勇气说出,又过了片刻,“...我陪你去。” “姑娘!” 豆芽一声惊呼,没有想到自家姑娘会这么冲动...南境...那是...多么远...多么乱的地方。 久昔刚开口时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说出来后,这个想法仿佛更坚定了。 她抚住童颜微颤的手,看着童颜闪烁的目光,更加清晰地再次开口道:“我陪你去。” 正院儿里,戗画平卧在榻上,手枕着头,一双空洞的眼睛像是要抓住天上那道皎洁的月,不让它离开。 “你执意送她走,不曾问过她的意思...”萧案生在正厅静坐时分,而后说着话步入了院中,“...你不怕她,怨你吗?” 萧案生见她良久未应,应是不以为意,又道:“今日那些人,我也见到了,看样子...不过是些下手。” 果然,戗画将视线转向了他:“你们若愿意管,也懒得我动手了。” 见她一副想撂挑子的样子,萧案生顿时觉得好笑,实不知她是怎么做到既认真,又如此好笑的。 “...我不过问你的消息是何处来的,但我想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这些日子,萧案生未从宅内人的口中探得丝毫关于他们社的消息,想来他们藏得很是隐蔽。 “他们的汇集点,在西南黔州,过两日,我会亲自去探。”戗画微偏了下头,“有何指教。” “...你是在等...你只带他去?”萧案生其实已经猜到了,但还是想听到她的回答。 “嗯。” 萧案生皱了皱眉,心也略感堵闷,想她应是不大清楚西南的情形,看起来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那黔州,地处西南,对朝廷而言是鞭长莫及,以致匪盗横行,由此也常常是那些大臣们受贬谪的好去处。 “我随你去。” 萧案生语气果决,不容置喙,却见她斜眼看来,明明面无表情却又透出了她尽数的不胜其烦。 萧案生笑了笑,忽变了些语气,似是带着些商量道:“你身手不错,若是对方人多彪悍,虽不至于输...难免吃力。” 谈及此处,萧案生又想起方才的交手,一直很是好奇,现下有机会便不禁发问:“你的身手是同别人学的,还是...自己如何练得的?” 戗画置若罔闻。 过了许久,小米忽从内院窜了出来,慢悠悠地晃到了正院儿,在戗画的榻下溜达着。 戗画看了会儿在榻下游荡的小米,又抬头看向那刚刚从乌云幕布中挣脱而出的明月... “我还活着。” 翌日清晨。 久昔早早起了身,到正厅坐着,等着戗画。 “戗画。” 见人一来,久昔便忙上前拉住胳膊,但一时又不敢开口,“嗯”了好一阵儿,才弱弱地道:“...嗯...我...我想,我能不能...陪童颜一起去南境?” “不行。” 戗画瞬时蹙眉,转身就走。 久昔忙紧跟至正院儿,拉住戗画的衣袖,她是知道的,知道戗画是在保护她,但这次...她想好了。 萧案生刚入正院,便瞧见久昔扯着戗画的衣袖不依不饶,缓缓走近,听到了久昔的细声恳求。 “那便去吧。” 两人齐齐回头,看着萧案生走近道:“...但你要想清楚,这次,万一再遇到危险...” “我会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还有豆芽和童颜。” 久昔连连应声,说完又想拉戗画的衣袖,却见她蓦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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