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灵魂深海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咕噜！咕噜！咕噜！ 热腾腾的气泡冒出水面，发散着馋人的肉汤香味，沸腾着的大铁锅让整个小房间都满溢着温馨的气泡。 那是他最熟悉最难忘的气味，杰尔拉德缓缓睁开眼睛，沉重的眼皮像是注了铅一样，光是眯出一条缝就让他有些费劲。 透过那条缝，他好像看到了以前的生活，那是铁炉堡还没建立之前，矮人国还处于战乱中的日子。 都说矮人长寿，但其实他们的寿命也就四五百年长，那些亲历过矮人国建国战争的老兵，已经走的不剩几个了，记得那场战争的，其实也就他们这些经历过那个年代，但由于年纪小没上过战场的‘孩子’。 那个时候的杰尔拉德，和父母生活在一座偏僻的山村里，所谓山村就是建在山里面的村子，矮人是天生的挖洞好手，他们开凿山石，用以建造自己的城市。 但再偏僻的地方，在那个年代也难逃战争的波及。 “做好了！嗯，好味道！” 在杰尔拉德勉强睁开的眼前，是他的母亲，一位伟大的女性，她此时正用木勺子搅着肉汤，时不时还舀出来一点尝尝咸淡。 “杰尔拉德，来喝汤了。” 肉是那个时代不可多得的美味，闻气味，应该是父亲打到了一头野鹿，浓厚的肉汤飘着的油脂香气让人食指大开。 一碗汤摆在杰尔拉德面前，一起摆着的还有一个木制的勺子，那是杰尔拉德以前最喜欢用的勺子，上面还画着一头大象。 但杰尔拉德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即使最喜欢的肉汤已经摆到面前，即使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过的母亲就在身边，他也做不出任何回应，因为他不属于这里…… 意识再次消散，灵魂沉入深海，潮涌般的海水淹没了他的全部。 …… “为什么我们要反抗火神？” 画面一转，再次醒来，战争已经结束了，矮人国在山岳间建立，一座座要塞抵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这些建立在无数尸骨上的要塞，将会成为每个矮人最坚实的后盾，为他们带来一个和平的盛世。 此时的杰尔拉德，志愿成为一位军人，为矮人国效力，失去了父母，告别了家乡的他，来到了还处于雏形阶段的铁炉堡，参与到了矮人军队的选拔中。 “我们没有反抗火神，我们永远是祂最忠诚的信徒，”眼前身穿重铠的教官，将右手握拳锤在胸口心门之上，传承与烈火之神，是他们永远的信仰，“但忤逆众神，也是祂赐予我们的终极任务。” 以拳作锤，击打心脏，跳动的血液如火焰般璀璨。 这是矮人对火神的礼赞，也是所有传承与烈火之神，对祂的礼赞。 “忤逆……众神……” 世上无数灾难，归根结底是天灾与人祸，而在这种种天灾与人祸中，归根结底，多半与神明相关。特大天灾往往源自神明的心情，众多人祸也都来自神明的狂信徒…… 有人觉得，如果这个世上没有神明，人们会生活的更好，而这种人通常被称为，异教徒。 矮人则不同，他们只是有自己的信仰，只是他们所信仰的传承与烈火之神，在矮人建国战争结束后，降下神域，告诉所有信徒，要为诸神战争做好准备。 “拿上你的武器，杰尔拉德，我们是火神的信徒，不该被一个肮脏的魔灵夺走信仰！” 一柄巨斧被昔日的教官推到杰尔拉德面前，看着那坚毅而沧桑的面孔，杰尔拉德拼尽全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他最后做的，也只是用拳头，化作锤子，砸在胸口上，鼓动的血液，如同烈火一般，炙热滚烫。 意识沉入深海，虚无再次裹挟而来，而在彻底坠入永眠之时，杰尔拉德握住了他的巨斧。 …… “队长失败了，该我了。” 十秒过去了，杰尔拉德还是没有把血刃收回鞘内，这证明他的意识已经失守，魔灵在精神领域上还是太过强大，不是他们能轻松抵挡的。 十秒，是他们设下的界限，过了十秒，无论结果，必须有下一个人顶上去，哪怕那个人即将成功，也必须换人，这是规矩，是为了不再为此损失一个又一个优秀战士的规矩。这个十秒，是无数前人以生命总结出来的经验。 矮人卫队中的副队长脱下厚衣物，踏上前去。如果他失败了，那下一个做好准备的战士会接替他的位置，再失败，再挑战，直到他们全军覆没，而当他们全军覆没，下一队战士就会抵达战场。 这就是矮人，一个脾气倔的和牛一样的种族。 直至成功之前，他们的字典里觉得不会出现放弃这个字眼！ 副队长刚想接过那柄魔刀，突然出现一道人影，推开了队长杰尔拉德。副队长下意识便接住杰尔拉德昏迷的身躯，看向那个不速之客。 “别这么看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不对，应该说，我只是个路过的假面骑士。” 以最快速度赶到现场的伍德，一把抓住那在半空中旋转，妄图逃走的魔刀。 “诶，你跑什么跑，回来！” 身穿一身破斗篷，戴着白色面具的伍德，死死摁住那柄魔刃，意识也在抓住魔刀的一瞬间陷入深海…… 理论上应该如此。 可当伍德以最快的速度将魔刃插回刀鞘，并顺手切断了它所有增生组织之后，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受到灵魂冲击。 “啊？就这？” 魔刀入鞘，刀鞘上的封印法阵开始重新运作，那不甘的魔灵在声声嘶吼中沉眠。 与此同时，那已经被魔灵完全控制的维多克的残躯，也开始消散，猩红的血肉与空气中消解，不到半分钟，那具坚毅的红色铠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残破的金属甲片。 不过当伍德接住那即将落地的魔刀，并重新战直身体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周围那一圈矮人顿时进入了备战状态。真不愧是矮人的精锐，动作是真的快。距离伍德的出现还不到三秒钟，他们就已经开始封锁他的所有逃跑路线。 那些封存在武器中的魔法阵也进入蓄力阶段，随时可以激发。 “诶，别别别，友军啊，我是友军啊，”伍德说着，把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副看似人畜无害的脸，“我前几天还去内城游玩过的，还是警务部的贾里德带我去的。” 他高举双手，展示着自己的诚意。但好像由于他的手上还抓着进入封印状态的魔刃，导致这个投降的动作，有了分威胁的意思。 “放下武器！” 副队长拎起重锤，领着一众卫队成员将武器对准伍德。这个突然闯入封印魔刀现场的家伙，身上散发着非常可怕的气息，而且此时的他已经拿到了魔刀，一旦让他再次将魔刀出鞘，仅凭他们几个，或许不是这人的对手。 尤其是他们的队长已经昏迷了，队伍的主心骨不在，实力最少下降三成。 但他们是矮人，他们绝对不许魔刀这等凶器落入恶徒之手！哪怕是死，他们也要拦住他！ 啪！ 魔刀落地，弹起又落下，发出声声脆响。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歹徒居然真的放下武器了……这下轮到副队长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额，那就先把他逮捕了……” 副队长更换了好几套说辞，才下达了指令。他本以为会又是一场恶战，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 “不……不用，”这时，陷入昏迷的杰尔拉德醒了，他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看着那搂住自己粗壮腰肢的副队长，示意对方先把自己放开。 后者愣了几秒，才把杰尔拉德扶好站稳，这位刚刚昏迷又马上清醒的矮人队长，走出来一步，对着伍德敬了个礼。 “感谢你的援助，朋友。” 刚刚在灵魂撕扯上，杰尔拉德差一点就输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导师在最关键的时候点醒了他，不然他只差一步就迷失了自我，但守住自我不代表能击败魔灵。 魔灵各不相同，每个魔灵的灵魂强度也不尽相同，而这个魔灵，在灵魂强度上造诣很深，要知道杰尔拉德曾经三次参与魔灵的封印，尽管都失败了，但他每次都安全的活了下来。 可这一次，他只差一步，就死了。这种实力的魔灵，很少有人能封印它，如果不是伍德出手，强行切断了杰尔拉德与魔灵的连接，不然他就真的走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伍德摆摆手，这件事本来就和他有关，他来到这里不为别的，只是想尽自己的责任而已。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提前做了那么多准备，居然大部分都没用上。就比如为了能封印魔灵，他临时给自己全身附魔了宁静，来保证自己的灵魂安全，这种能正面抵挡神性侵蚀的附魔，在灵魂层面是非常强大的。 除了这个，他还带着韦伯和林顿，用以削弱魔灵的实力，自己则本该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结果嘛，那个魔灵吸收了魔力后，一下就被矮人卫队拿下了。 “你们也都把武器放下吧，这人我认得，当时押送他去警卫队的人还是我，你们小心把他逼急了，拿出炸弹来炸你们。” 炸弹狂人伍德的名号，在矮人圈内已经有了点名声，同样有名声的，还有一种名为抗寒药剂的酒。 “哈哈，”伍德礼貌的笑了笑，炸弹什么的，也太过分了，谁会随便拿炸弹出来炸人呢？ “对了，这柄魔刀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伍德指了指那柄摔在地上的魔刀，在刚才的博弈中，他在握住刀把的一瞬间，就往上面甩了个忠诚附魔。 “按照规章制度，肯定是要收回去的，然后封押起来，这等危险的物品最后的结果要么是在铁炉堡的地下永不见天日，要么就是被送进中央大炉里烧掉。” 杰尔拉德继续解释着他们一般的处理办法，“不过像魔刀这种东西，烧是烧不毁的，巫妖在这些魔刀上花的手笔可不小，光是那些法阵，就囊括了大部分的极端情况，烈火，流水，土埋，圣化，大部分用于处理危险品的方法，对它都无效。” “因此，我们只能把那些魔刀存放在地下深处，没有销毁，也难以销毁。” “哦，这样啊，那你说我有没有机会带走这把刀。” 伍德说出了他的想法，他想带走这边魔刀，他能感觉到，他的灵魂是碾压魔灵水平的，握住魔刀的时候，他感受到有一些刺挠的痒感，随后就没了。 现在想来，那些痒痒的感觉似乎就是魔灵对他的侵蚀，只是他的灵魂防御太高了，导致这种侵蚀没有产生一点效果。 而且，他现在也很需要一把能一锤定音的武器，他大部分的附魔装备的载体都是凡品，都是路边能买到的普通武器，这些武器再加持附魔后确实能达到一个很强的水平，可在与魔灵的对战中，他发现这种程度似乎有些不够用。 阴影中藏着的诸多势力，让他急切的想要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这个我做不了主，虽然你好像确实不受魔灵的影响，但这件事不是一个小小的卫队队长能决定的，我们得上报给军团那边，由收容所的主管决定去向。而在那之前，这把武器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 魔刀，巫妖留下的危险武器，尽管有人说危险的不是武器，而是持有武器的人，但这种武器能影响人的神智，哪怕他本身没有威胁，持有魔刀的人本身就是威胁。 “这个我理解。”伍德点点头，魔刀的危险他们是有目共睹的，这种极端危险的武器，说实在话，他也不是特别想使用，只是作为一张底牌，他想拥有，以保证在需要的时候，能拥有那斩断一切的力量。 维多克之所以会被打败，其本质原因是他灵魂太过羸弱，驯服不了魔灵，也根本发挥不出魔刀的全部实力。 至于为什么魔刀解放之后还那么弱，其实是因为魔刀只是刀，让它同时控制刀和身子，其实对它而言，也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 “理解就好，那我们先走了。” “嗯，再见。” 伍德目送矮人卫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