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刚刚不是好转了吗?怎么又不行了?你这什么医术啊!”
“不可能啊,我看看……,嘶,要不然先用神术吊命,我来研究研究。”
“这特么是魔女啊,神术吊什么命呢?!吊命还是要命啊?”
耳侧忽远忽近的声音让凯瑟琳从迷失中苏醒,可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只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半空,整个人的身体都在朝着天上坠落。
狂暴的法力一点点将血液和器官晶体化,这些细小的晶体凝结在凯瑟琳的血肉内,将其最后一丝生命力都汲取殆尽。
哪怕是魔女那逆天的生命力和体质,都无法阻挡生命不断从体内流逝。
“诶,会不会之前那个吸血藤吸了您的血,输到了这位魔女大人身体里,所以才会有效呢?”
“这血型都不一定相同呢,别出馊主意了,要不然口服血液试试吧,说不定并不是血液的问题,而是法力的问题,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您上次不是说,后门给药是口服吸收的两倍吗?咱们可以灌肠啊,如果还想效率再高一点,一滴精十滴血……”
听到这,哪怕是凯瑟琳的意识再模糊,听到了灌肠这个单词后,用尽了全身力气出口制止:“不,不要……”
不知道医治的人有没有听清,凯瑟琳便又一次失去了开口说话的能力。
这是她第一次向圣主祈祷,希望医治的人能听清她说的话。
不过在模糊的意识中,她倒是听到了那青年呵斥巫医虾头男的骂声,这多少让凯瑟琳心安了一些。
等了不知道多久,或许是一秒钟又或许是一小时,她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静静闭着眼睛。
随后,一滴温热的液体从嘴唇流入。
就这么一滴铁腥味的液体,凯瑟琳便感觉原先趋于死亡的肉身再次焕发了几丝活力。
原先枯竭的内脏再次活动起来,凝固的血液结晶化开,在心脏的怦怦跳动中又一次流遍了全身。
凯瑟琳贪婪地抬起了下巴,用丰润的苍白嘴唇将那根流血的手指吸入了嘴巴里。
温软的舌头在手指上不知足地舔舐着,舌头上满是咸咸的味道。
一滴滴血液流入口中,凯瑟琳体内横冲直撞的狂暴化法力居然渐渐恢复了秩序。
那些狂暴的力量则全部灌入了趴伏在她身体上的几株残存吸血藤内。
当凯瑟琳身上的吸血藤落下,她原先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片红晕的血色。
那根流着奇特鲜血的手指,则从她最终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口水丝收了回去。
失去了那被填满的感觉,凯瑟琳在失落感中感觉到几名巫医和修女围了上来,开始给她清理伤口。
最后,则将一碗散发着蒜香味的药水给她灌了下去。
凯瑟琳的意识便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
“凯瑟琳,凯瑟琳?”
谁,谁在喊我,凯瑟琳猛地抬起了脑袋。
“凯瑟琳,快跑啊,凯瑟琳——”
眼前身穿麻布长裙的母亲被几名强盗逃兵压在桌子上,绝望地大喊。
这是,那天,她家的小院被逃兵们闯进来的那天。
这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的一幕,让凯瑟琳麻木地伸出了手,地砖中的杂草伸出,将那几名士兵活活勒死。
只不过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奔向母亲的怀抱时,她才能感觉到当时母亲身体明显地僵硬与冰冷。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耳边传来母亲絮絮的低语,当她的怀抱打开时,已经是城市外幽深的森林。
熊狼甚至是野狗包围着她,而她仅有的食物便是背包里的几块黑面包。
她在森林里走啊走,被树杈挂上,被野狗咬伤,面包吃尽,仅留的几枚铜子却只是换到了一杯水。
直到遇到了一伙逃难的流民,这些善良的流民家庭接纳了她,让她跟着走,还将乞讨来的食物分给她。
看着那一个个热络的面孔,凯瑟琳是真的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她早已知道了最后的命运。
“滚开,魔女,滚开!活该下地狱的畜生!”
“抓住她,抓住她,那可是魔女啊,能抓住一个活的,至少都有一个骑士之位。”
那些熟悉的流民们高高举起了火把,而凯瑟琳则在灌木丛中奔跑着,猎魔人踏着蓬松的雪地,像是鬼魅般穷追不舍。
直到她看见了一片悬崖,便一跃而下,翻滚着落入了冰湖,哆哆嗦嗦地爬起,这才活下了一条命。
再抬头时,凯瑟琳的情绪终于出现了波动。
一个穿着黑色僧侣袍的中年教士,两鬓花白,提着一盏油灯,坐在篝火边,笑眯眯地朝着她递出了一个小盒子。
“要吃小饼干吗?”
“老师——”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泪水流了出来,凯瑟琳迈动短腿扑了上去,可却扑了个空。
只有一团消散了的烟雾。
接下来的场景越来越快,胡安诺的面孔,墨莉雅提的面孔,米特涅的面孔,卡尔的面孔,茜茜的面孔,弗雷迪恩的面孔一一在面前闪过。
“凯瑟琳,凯瑟琳,别看书了,你眼睛都坏了。”是墨莉雅提的声音。
“凯瑟琳,啊,我记得你的父亲,梅福德·美格第,你是他的私生女?才接手了他的商会?”是弗雷迪恩的声音。
“该死的,她作弊,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茜红花?”当时还是凯瑟琳竞争对手的米特涅破防的声音。
“向您致敬,我是卡尔,库什黑骑的骑士长,卡尔!”那时在胡安诺介绍下加入美格第商会时青涩的卡尔。
无数的声音聚集在耳边,那么近,那么远,梦境中回忆的场景转换得越来越快,最终定格一个最后的画面。
那是她去探望胡安诺那那天晚上,那时的她还远没有意识到要做的事情有多残酷。
最后那天晚上,背对着牢房离去的她,终于在此刻听清了胡安诺在她身后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该教你的已经教完了,我老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在凯瑟琳转头的刹那,孤女凯瑟琳捡破烂的爷爷胡安诺跳入了教会竖起的火堆之中。
在那烈火中,她没有等到墨莉雅提的救援,被侍女们抱住的凯瑟琳只能憋着眼泪,看着那个亦师亦父的老人被活生生烧死。
“不,不——老师,老师……老师?”
眼角流出泪水,凯瑟琳猛地伸出了手,却只是抓住了眼前的花布床幔。
窗外的风将床幔吹得来回摇摆,合起的窗页被风吹得撞击着窗框,鼎盛沸腾的人声喧嚣逐渐清晰。
在模糊的视线中,彩色花窗原先清晰地五彩光辉变成了无数黄绿白蓝色的光晕,挤在她的眼前。
撑着柔软的天鹅绒床垫,凯瑟琳仅仅只是坐起,居然都有一股脱力的眩晕感。
在这眩晕中,凯瑟琳掀起了遮挡视线的床幔。
白木四柱床边,身穿黑色僧侣袍的教士正坐在麦秸垫的桃木椅子上,他膝头摆放着一本书籍,隔三差五就会用拈起一块饼干塞入嘴中。
有那么一个瞬间,凯瑟琳都以为是自己还在布拉戈修道院,刚刚午睡醒来。
而老师则坐在窗边,静静地阅读集市上淘来的《修女落难记》。
没有杀戮与火焰,没有背叛与权谋,只有那个阳光明媚到没有一丝杂事在心头的午后。
好像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个午后的幻梦。
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影,正与记忆中那个黑袍的修士胡安诺一一对应,而自己仿佛还是那个小女孩。
凯瑟琳慌乱地抓起床头的眼镜,戴在了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前,朝着光晕中的人影扑了过去。
“老师——”
丰腴的肉弹冲击在胸口,一双洁白的手臂环过了脖子,吓得霍恩差点叫饼干屑从鼻孔里喷出来。
抱着怀中柔软的腰肢,手足无措了足足三秒,他这才无奈地拍拍凯瑟琳的后背,推开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热情的魔女凯瑟琳。
“凯瑟琳姨啊,你这眼镜度数有问题啊,我可不是胡安诺老爷子。”
“你,你是,你是谁?”揉着眼角,凯瑟琳松开了手,她仿佛还在梦境中未苏醒,呆呆地坐在了霍恩的大腿上,“你喊我什么?”
“喊你姨啊,你都比我大一轮了。”霍恩将书放到一边,几乎是脸贴脸地做起了自我介绍,“久闻美格第玫瑰之大名,今日有幸相见,我是霍恩·加拉尔,就是教会宣传中的那个——”
“妖人霍恩?”凯瑟琳还在懵逼中,木然地将涂着蔷薇指甲油的小手握在了霍恩裹着纱布的手指上。
“是圣孙子,霍恩。”霍恩纠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