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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林黛玉从外面端了一碗茶过来,见林如海模样,笑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怎么了?
我心疼。
我脑子也疼。
林如海强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勉强笑道:“蓉哥儿,最近如何了?”
“他啊。”
林黛玉放下茶盏,随意道:“挺好的呀。”
“爹爹问他做什么?”
“没什么,我,咳咳,就是,额,随便问问,随便问问罢了。”林如海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林黛玉奇怪的看向父亲。
“爹爹……怎么了?”
“没什么,真没什么。”
林黛玉笑道:“有个典故,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爹爹博学多才,肯定明白吧?”
“难道爹爹……”
说着,林黛玉忽然面色一变。
遭了!
难道爹爹看到那本《白蛇传》了?
“爹爹,您…您都知道了?”
林黛玉低着螓首,脸上红红的。
“女儿知道错了。”
“哎!”
林如海深深叹了口气。
看来女儿模样,分明是用情已深!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呢?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哪怕豁出老脸,也要帮一把啊!
“没事,爹明白的!”
“你放心,这件事只管交给爹。”
林黛玉眼睛里有了一丝狐疑。
“爹爹,你说什么?”
“什么事交给你?”
林如海微笑道:“你刚刚对我说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现在送给你。”
林黛玉:“……”
什么嘛!
林黛玉撅着嘴,看向父亲。
林如海无奈了,语重心长道:“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些着,行吧?”
“嗯!女儿知道了!”
林黛玉点点头,眉开眼笑起来。
她明白爹爹的意思了。
不是不能,只是年纪太小。
等年纪再大些就可以了。
林如海看着女儿笑的开心,心里又是一痛,脑子也跟着疼了起来。
女大,不中留啊!
“蓉哥儿……知道吗?”林如海试探着问了一句。
他需要确定这是女儿单相思还是两厢情愿。
林黛玉微微愣了一下。
心中佩服起来。
爹爹果然聪明绝顶,居然能猜出是蓉哥儿买来的书。
不过好像也不难猜。
毕竟东府就这么几个人。
太爷,老爷,惜春肯定排除在外。
貌似只有蓉哥儿才可能给她买书看。
“蓉哥儿当然知道。”
“爹爹不要怪他,都是女儿的主意。”
“噗!”
“咳咳!”
林如海刚吃了一口茶,接着喷了出来。
咳嗽不止。
造孽啊!
“爹爹,伱怎么了?”
林黛玉忙上前。
“我没什么。”
林如海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我先回去歇一歇。”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
林如海并没有在宁国府多待,看完林黛玉之后就回了驿馆。
贾敬身为当朝阁老,身份敏感,他入京述职不方便过多的亲近,主要还是以书信方式交流。
“大人,您的伤……”
“无妨。”
林如海淡淡摆手:“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伤在左肩,又处理的及时,已经并无大碍。
“准备笔墨。”
有些事情,他还得跟贾敬透個底。
……
微山湖,白莲教老巢。
“娘娘,不好了!”
一个白糖护法的亲信护卫狼狈的跑进大殿,噗通一声跪下,上气不接下的说道:“官兵,太,厉害,兄弟们,不敌,都撤了回来,护法大人他,他……”
“怎么?”
“战死了。”
白莲娘娘跟彩衣少女互望一眼,微不可察的一笑:“不怪你们,是官兵太强了,快让兄弟们撤进水寨里,安心修养。”
“白护法的尸身抢回来了没有?”
“属下拼死抢回来了。”
白莲娘娘正色道:“白护法有功于白莲,必须厚葬了!”
白糖亲信顿时感动,嘭嘭磕了几个头:“娘娘仁爱。”
白莲娘娘笑了。
“好。”
“白莲不可一日无左护法,今后你就是白莲左护法!”
“赐汝名:白雷!”
白雷精神一振:“属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白雷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彩衣少女笑道:“师傅,您真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左护法的人收为己用。”
白莲娘娘轻轻一笑。
“这算不得什么。”
“陕西分舵的舵主白狞已经被朝廷招安了,你带人去杀了他,人头给我带回来!”
“是!”
……
江南,甄家。
甄远之正给廊下叽叽喳喳的画眉鸟喂食。
他是爱鸟之人。
尤其喜欢画眉鸟。
这时,老管家脚步匆匆的小跑而来。
“老爷,有北边的飞鸽传书到。”
甄远之淡淡一笑,放下手中喂鸟的金勺子,接过字条。
事情大概成了。
一面想着,甄远之打开了字条。
顿时,面色大变!
林如海进京了?
怎么可能!
就在昨天,他们的人还跟林如海手下的盐兵打的有来有回,而且逐渐占据上风……
难道从水路走了?
也不对啊,水路上也布下了天罗地网!
“我糙×x&!”
甄远之暗骂了一句。
“都是废物!”
“一帮废物!”
甄家危矣!
……
山东德州府。
“嗖嗖嗖!”
“嘭嘭!”
天地四卫领着人对运河上的船只大举进攻。
他们甚至动用了火箭。
码头上的两艘大船已经起火。
然而,贾家亲兵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阵型牢不可破。
天地四卫老二是个急性子,持剑站出来,大声道:“大哥,我杀进去打开突破口。”
老大急忙按住老二,正色道:“这不是江湖厮杀,军阵里面任你武功再高,也是去白白送命。”
老三道:“那如何是好?”
老大笑道:“四妹说说。”
四妹是一个身穿黑裙子的苗条少女,微笑道:“自然是耗下去。”
“连番大战,那些人应该快弹尽粮绝了,届时咱们可以凭借火器,弓弩破开阵型,兵败如山倒,二哥三哥进去随便乱杀就是。”
“哈哈。”
老二摸了摸脑袋。
“还是四妹聪明!”
“俺听四妹的。”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前来:“天地四卫听令!”
四人忙行礼。
“属下在。”
“王爷命尔等火速回京,不得有误!”
四人面面相觑。
老大站出来道:“圣使,他们马上就要弹尽粮绝了,我们绝对能攻上去,杀了林如海!”
圣使冷笑。
“林如海已经进京了,你们攻上两艘破船,杀谁去?”
“啊?”
四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
京都。
温阁老府。
“老爷,日斌大人在外求见,还命人送来了两箱礼物,已经抬进偏房了。”
正在思考事情的温庭微微皱眉。
“什么礼物?”
亲信小厮微笑道:“小的没敢私自查看,不过,看样子分量不轻,要不老爷亲自过去查看一下?”
温庭想了想,起身走进偏房。
两个大箱子摆在当下。
“打开!”
“是。”
小厮微微躬身,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满满的,白花花的银子。
耀眼夺目。
小厮立刻眉开眼笑:“日斌大人真是孝心可嘉啊。”
温庭目光微冷。
“打开另一个!”
“喏。”
小厮这次更加小心了,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另一个箱子。
满满的,金灿灿。
更耀眼更夺目!
小厮激动道:“日斌大人果然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这么好的官,老爷不提拔一下都不合适了……”
“住口!”
温庭冷冷瞪了亲信小厮一眼。
“说吧,你收了他多少钱?”
小厮见状,脸都白了。
慌忙跪在地上:“老爷,小的不敢说谎,小的悄悄收了一百两银子。”
温庭点了点头。
“来人。”
“叉下去,直接打死!”
“老爷,饶命啊!”
“冤枉呜吾……”
小厮被人堵上嘴,拖拉着下去了。
温庭忙把两个大箱子盖好,贴上封条,另外叫了两个亲信护院。
“给我把门看好了,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去!”
“是!”
护院声音铿锵有力,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手。
出了偏房之后,温庭继续回书房想事情。
温日斌,前巡盐御史。
原本两家并无亲戚关系,后因合则两利,两家就连了宗,温日斌作为宗侄。
前些年温日斌在两淮巡盐御史的位子上没少给他孝敬……
这是个祸患啊!
还好连宗的事情没有外人知道。
正想着事情,屋门忽然被人推开。
“叔父,救我。”
温日斌竟然直接闯进了温庭的书房。
温庭眉头一皱,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反而微笑道:“贤侄,我一直在想办法,恰巧你就来了。”
温日斌砰砰砰在地上磕头。
“叔父救我,林如海来京了!”
“贤侄不必担心,我已经有了对策。”
温日斌大喜。
“叔父,您说真的?”
温庭微笑:“自然。”
“你先回去等着,明早自有分晓。”
“多谢叔父,多谢叔父。”
温日斌又是磕头,又是千恩万谢,方才离去。
……
考完试的这几天贾蓉很悠闲。
晚上睡的早了,早上起的晚了。
辰时才在晴雯的服侍下更衣,香菱端来了水盆,沾了热毛巾,贾蓉接过胡乱擦了两下,把毛巾往远处架子上轻轻一甩。
刚刚好挂上。
香菱道:“爷真厉害。”
贾蓉微微一笑。
这句话他很喜欢。
晴雯推了香菱一下,嗤笑道:“爷更厉害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呸!你混说!”
香菱脸上满了红霞。
晴雯顺手上去捏了一把,笑道:“傻妮子,还害羞了。”
香菱抬手挠了晴雯胳肢窝。
“咯咯…”
二人嬉笑闹成一团。
贾蓉坐在镜子前,也不急,看着二人闹的累了,才微笑道:“劳驾,哪位姐姐来给我梳梳头呗。”
晴雯起了身,整理着头发道:“还是我的吧。”
香菱没有挣,梳头她太慢,远不如晴雯麻利,有时候晴雯还得帮她梳。
这时,平儿抱着一大摞账本子进了门,笑道:“哎呦,爷起来了呀。”
贾蓉:“啊。”
“我就不能偷个懒了?”
平儿微笑:“不能呀。”
“爷好容易在家里,这几个月的账目总要过目一下,虽然爷信我,但规矩就是规矩。”
贾蓉想了想道:“那你找萧萧看看就行了,我一会儿还有事。”
萧萧以前管着他院子里的账目,也是很精细的人,有她跟平儿两人管账基本上就万无一失了。
“好吧。”
“那我去找萧萧姐。”
平儿抱着账本子又要走。
“嗳,等等。”
“爷还有事?”
“我听说二婶子快要生了?”
昨天晚上贾蓉忽然想起来的。
算算日子,确实差不多了。
平儿点头:“前些时候我过去问了问,差不多也就这半个月。”
贾蓉道:“你从库房里拿点补品去看看婶子,就说我过几天也去看他。”
平儿笑道:“好。”
……
荣国府,凤姐院子。
挺着大肚子的凤姐正歪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随着临产日子的到来,她也不敢随意乱逛了,只偶尔去一趟贾母院子,说几句话凑趣。
王家的迅速败落让她措手不及,王夫人的蛇蝎心肠更让她心惊胆战,再加上婆婆的冷言冷语,如今她在贾府的依靠只有贾母。
至于男人贾琏,根本靠不住,眼见王家败落就不把她放进眼里了,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
“奶奶!”
“我来看你了!”
凤姐一下睁开眼,惊喜道:“平儿!好你个丫头,这么久了也不来看我。”
说着,见平儿手里拿着几个精致的盒子,因笑道:“来就来了,还拿着东西,可见真把我当了外人。”
平儿忙笑道:“不是我的,是我们爷一定要我拿来的。”
“哦。”
凤姐点头道:“这算是回娘家?”
平儿羞赧道:“人家好容易来一次,奶奶又混说,今后可不敢来了。”
“哎呦。”凤姐忙笑道:“平儿姑娘,我给你认错行吧。”
平儿跺脚道:“奶奶还在混说,哪里是姑娘了?”
凤姐微微一笑。
“早晚的事。”
“我都听说了,蓉哥儿信你,给你管着账呢,你们那一个月多少银子的出入?”
一般情况,管账的丫头就是最亲近的丫头,凤姐对平儿过去就能压倒萧萧很是满意。
平儿想了想,怕吓着凤姐,随意道:“我们爷院子里人少,一个月也就花几百两吧。”
事实上,这几个月从她手里出去了多少钱呢?
家里的日常用度不算在内,只说跟薛家一起往山东倒卖粮食,前前后后投进去了接近二十万两。
当然,这些钱其实都是王家人的,属于无本买卖。
凤姐听闻一个月几百两,已经眼里冒光,酸酸道:“现在府里都是大太太管着,扣扣搜搜的一个月才给我五两月钱,加上几个丫头的,也才十两不到。”
平儿安慰道:“奶奶别哄我,我可是知道的,您还有几千两银子的嫁妆本呢。”
凤姐气的翻白眼,咬牙恨恨道:“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管家时填进去了多少银子?如今卸磨杀驴!”
平儿笑道:“那不正好?奶奶省得再往里填补了。”
“还说风凉话!”
凤姐戳了平儿额头一下,正色,道:“现在也就罢了,等我生了孩子,养好了身子,你给蓉哥儿吹点枕头风,让他给我找点事情做。”
“奶奶,我真要走了!”
“东西留下,你走吧。”
“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就行。”
平儿无奈。
跟了王熙凤多年,她很明白王熙凤心思。
要面子,要排场。
平平淡淡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