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入赘(三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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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隔天一早,谢星珩起床收拾。 他们家行李少,家里值钱的都在他身上。 书卖了,秀才的襕衫保存好,其他衣物鞋袜都破破烂烂。幸好现在天热,晚上洗了,第二天还能穿,不然没法出去见人。 来喜一早赶着了驴车来接。 驴车是他从镖局拉来的,后边能坐人。 谢根断了腿,必须坐车。 他因伤势发热,进行过处理以后,已经退烧,人从强健变得干瘪,气色蜡黄。 他抱着小豆子坐,给夫郎腾地方,陈冬说什么都不上车。 大街上走着,他要是上车,就是跟自家汉子坐一起,他脸皮薄。 进城的时候是两辆驴车,跟现在可不一样。 陈冬养了两天,也恢复了几分力气,说车上挤,“我也想走走。” 两头离得不远,谢星珩及时帮腔,中断了拉扯。 清早的丰州很有生活气息,早市已开,叫卖声连片,带着特有的口音与节奏,虽嘈杂多样,却令人心安。 谢星珩一路走,视线东瞄西瞧,领略真实的古镇风光。 路上买了菜肉包子、卷饼,到了地方先吃早饭。 来喜吃过,谢星珩不推辞,拿了两只肉包子,交待大嫂陈冬先看顾着孩子,“不急着收拾,别让他跑远了。” 万一丢了。 陈冬原想先打扫一下,闻言不动了,老实道:“好。” 谢根可以看孩子,可他不会跑。 现在城里乱糟糟的,多注意点没错。 谢星珩走在路上,边吃边跟来喜说需要添置的东西。 “这两天咱俩也混熟了,我实话说,我身上银子没多少,你们铺子里若有清仓陈货、有瑕疵的次品,可以给我看看。尤其是染坏了的布,我们一家都没衣裳换。” 大嫂会做简单款式的衣服,他再一人添一套成衣替换,以免下雨天衣裳干不了。 鞋子得先买两双,做鞋费劲费时,等不了。 锅买好的,碗碟先按照数量来,买次品。 另外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零零碎碎的,每样花销不大,加起来数目可观。 谢星珩的脸皮也是灵活的。 看实际情况,决定要不要脸。 都要活不下去了,脸自然是能扔掉的。 所以他问来喜:“你们府上采购多的话,是不是会便宜很多?” 来喜:“……” 怎么砍价还砍到了我们府上。 谢星珩咬一口包子,笑道:“有常合作的铺子吗?看在你的面子上,能给我优惠吗?” 他又不傻,怎么会跑去江府买这些零碎玩意儿。 他好意思买,江家都没脸卖。三两下把他当穷亲戚打发走,以后就不用再见了。 来喜放松下来。 “有啊,等会儿带你去。” 在杂货铺子,可以把谢星珩要的日常用品配置齐活。 进了店,来喜才跟他说:“你尽管挑,我们老爷说了,他跟你投缘,这算他给你的见面礼,交个朋友。” 昨晚上江承海发完脾气,说着不要谢星珩了,今早吃完饭,又反悔,让来喜照计划,继续观察他几天。 老江自我安慰,要是姓谢的别有所图,那正好,落他手里帮他家小鱼挡灾。 要是没有歪心思,也正好。人品端正,符合他预期。 早上江知与还为这事儿闹了别扭。 谢星珩一无所知,还当江承海是投资他,欣然接受。 挑选时略微放开了些。耐久度高的日用品,他提升了一个档次。 压仓的陈货、有瑕疵的布料,以及比正常规格短一截的凉席,他都照计划买了。 来喜劝了几句,谢星珩不听。 任何馈赠都有价格,他又不是真的古代书生,很有自知之明,他可考不上举人,这辈子都得靠原身拿下的功名吃饭了。 可以欠债,但得节制。 杂货铺走一遭,他们先送回去。路上买了旧桌椅、旧板凳。 和谢星珩想象中不同,他以为二手的物品会便宜很多,实际上,在资源匮乏的时候,物品本身的价值会因保存得当,稳稳保价。 他看价格确实少一些,也省工时,挑了刺,压了零头,让人送货上门。 物件到位,可以收拾了。 谢星珩依然让陈冬先等着。 怀孕的人本身就脆弱,陈冬瘦唧唧的,一路逃荒过来,胎气才养两天,操劳不得。 好不容易在丰州落脚,苦难都熬过来了,孩子要是出了意外,那可真是无妄之灾。 “我们也没别的事干,这些都不着急,早上退房是想省两个房钱,等我回来再慢慢收拾。” 他大哥也不甘心干坐着,谢星珩给他们一捆芦苇,“我没买扫帚,你们实在闲不住的话,就做扫帚吧。” 农家人,多少都有些手艺在。 竹编、编凉席、做扫帚,有的还会做蓑衣。 谢星珩特地挑的可以坐着干的活,让他大哥忙活,陈冬打下手就行。 从前家里都是谢星珩说了算,原身作孽,总是强势瞧不起人,万事不说理由,一声吩咐,哥嫂就得做。 现在也是听谢星珩安排,他们夫夫俩却感觉很不同。 两人没读过书,这次逃难是第一次出枫江县,见识少,词汇量也少,想不出词来形容,就感觉谢星珩变好了。 谢根说:“应该是这次遭灾,他长大了。” 谢星珩今年十九岁。 他安排好,再次跟来喜出门,进行二轮采办,不知道家里人的感慨。 来喜跟着他来去匆匆。谢星珩不是单纯采购,一并做了市场调研。 他给江家的谢礼建立在这份调研之上,所以看见什么铺面都要问一问。 来喜也感觉今天的谢星珩不一样了,头两天虽说平易近人,却客气有礼,一直拘着。 今天跟释放了本性似的,更有干劲,性子更加鲜活。 “本地主要种什么啊?现在五月了,快要收割小麦了吧?收完以后通常种植什么?黄豆?玉米?” 买完米再买面,买面的时候,谢星珩问了面粉的“祖宗”小麦。 来喜没种过地,江府有田产,依着往年农庄的产出,他说:“快了,一般六月收。黄豆玉米都种的,丰州别号小江南,粮产丰富,主要是种小麦、玉米、大豆。” 只是丰州的地界,被云台山占了一半,分割开了丰州与枫江,只算小县城。 两县紧挨着,枫江被山阻隔,流不到丰州。 枫江别号“水乡”,渔民众多,谢星珩家就是渔耕之家。 两县生态不同,一边重农,一边重渔。 环境都极好,土壤与水源肥沃,大有可为。 现在在丰州,就考虑农商。 返程买菜,谢星珩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不怕多劳烦来喜,让他带着去菜场转了一圈儿。 现在没有固定的菜场,早市开了,各自登记占地方,背篓箩筐堆着叫卖,卖完走人,到下午就换了一波人卖小食小物件。 肉摊是固定的,屠户阔气,门脸很大。 “这是本县最大的肉摊,李屠户收了八个徒弟,县内酒楼的猪肉都是他家供应的。” 来喜介绍着,麻木找人要优惠,让谢星珩买到了便宜肉,又多送了两根剃得干净的肋骨。 谢星珩还买了猪蹄,四只。 他家就四个人,来喜以为这是一人一根,把谢星珩的“大方”记下了。 回家是申时初,谢星珩让来喜歇会儿,“我还有事请你帮忙,你等我做个饭。” 来喜:“……你做饭啊?” 他知道江老爷要做什么,一想到谢星珩可能是未来的江府哥婿,他就坐立不安。 好歹是被重用的小厮,心里慌着,又很快想到一个可以帮家主试探的主意。 来喜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陈冬。 陈冬是夫郎,在家里,一般都是媳妇或夫郎忙碌,没谁家是男人围着灶台转的。 谢星珩摇头:“我大嫂身子不舒服。” 而他挺喜欢做饭的,这是他忙碌生活中,唯一专属于自己的时刻,可以依着口味来,也能任性做黑暗料理,解压得很。 来喜竖起耳朵,谢星珩没有下文了。 他还想等谢星珩多说几句漂亮话,拿回去好交差,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的,哎。 他跟进灶屋,以帮忙的名义继续盯梢。 谢星珩处理食材的手法优雅又迅捷,菜刀起落间,切片切丝跟随心意。 备菜腌肉井井有条,还根据食材烹熟的时间不同,决定下锅时间。 人在菜板和灶台之间打转,半点不见慌乱。 今日庆乔迁之喜,他弄了四菜一汤。 四个菜都沾荤腥,青菜是用肥肉煎油炒的,肉片煎得焦香,他先夹了两片给小豆子解馋,孩子抱着他腿奶声奶气叫二叔。 没空锅煮饭,主食是外面买的馒头。 汤是排骨汤,用炉子点火炖的。往里面加了土豆块和肉块,勉强算个土豆排骨汤。 再是青菜,水煮肉片,蒜蓉鱼片,外加大份肉沫蒸蛋。 没有酒,这就是今天的乔迁宴了。 来喜是唯一的宾客,跟他们一块儿坐刚摆好擦干净的桌边庆祝。 谢根夫夫被这桌好菜吓到,没想到谢星珩这么阔气。 他们村里办红白喜事的席面,都没眼前的饭菜实在。 谢星珩倒没想太多。 他终于得以喘息,有了落脚的窝,未来的日子有了盼头,实在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 生活嘛,总该有点仪式感。 恰好今天江老爷“免单”,就当是江老爷请他吃饭了。 他外向健谈,再跟来喜打听了一般农庄能收多少佃户,佃户们人均兼顾几亩地,家属又怎样安排的。 来喜当他要给自家哥哥找活干,如实说当佃户不好。 “谢大哥腿伤还得养,等他养好,以你的本事,定是小有本钱了,到时你买几亩良田更合适。” 不过谢星珩要问,来喜很乐意分享——为这顿好饭。 谢公子的厨艺可真好。 “一般佃户都是散碎纳入,也有买庄子时就有的佃户。像江家,那是祖田、祭田,有族亲种,再招附近村民做帮工。” 外地逃难来的,有部分也会租田种,成为佃户,混口饭吃。 佃户以户为单位,每户耕地看主家心意,以及农田亩数分配。 最差有十五亩起步,再少,佃户们也不干了,养活自己都是问题。 农庄容量可大可小,毕竟亩数在那里摆着,全看主家愿意接收多少人。 谢星珩心里有了数。 吃完饭,天色不早,来喜要告辞回府,谢星珩让他等等。 “帮我个忙。” 来喜:? 原来你真的有事,不是客套留我吃饭。 谢星珩炖了蹄花,他全捞出来,一并盛到阔口汤盆里。 这是他今天选的最贵的一只餐具,两侧有小耳朵,还带盖子。 他又调好蘸料,放大瓷盅里装着。 家里没有食盒,他拿网兜装好,回屋拿上他昨晚在客栈借了纸笔写好的拜贴,交给来喜。 在谢星珩接收的记忆里,即使是大户人家互相派人上门传话,都要带点吃的。 或是茶点,或是糕点,还有规格高一些的果子以及野味海鲜。 江家富贵,他买礼讨不了好。看江老爷对他熬的粥满意,就自己炖了蹄花。蹄花软烂脱骨,汤鲜味美,还能根据蘸料适配不同口味,正合适。 拜贴写了上门日期,五天后,五月十七,辰时正。 照例,等来喜回江府复命,江家父子又在月下乘凉。 江知与还在闹别扭。 他今天跟他父亲说过很多回,难得发了小脾气都没有用。 越是不情愿,他父亲越是拧着来。 他到下午才回过神,软着撒娇,他父亲也不依。 明明都写了很多封信出去,外地还有人没来相看,偏偏跟赖上谢星珩了一样。 “我又不是只能找他。” 他今晚气得饭都没吃几口。 来喜拿了蹄花回来,说是谢星珩做的。 他吸吸鼻子,偏头看别处。 江承海故意大声道:“还有拜贴啊!” 江知与回头看他:“你不要让他来。” 江承海接手,把蹄花端到桌上,有丫鬟拿了碗筷来。 他盛一大碗给江知与,留了小碗蘸料,余下他留了一碗蹄花自用,合上盖子,叫人送到江致微那儿。 江知与撇嘴,“什么好东西,让你这里送那里送。” 江承海笑呵呵的:“哦,那怎么办,都给你吃?这可是谢公子做的。” 江知与突地脸红。 他今天缠着江承海说事,提到谢星珩,不好意思叫全名,开口闭口都是谢公子,一被调侃就受不了。 他捞出一块蹄花,放到小碟里,想喂狗崽吃。 江承海更乐了:“这狗是他给你的吧?” 江知与动作进行到一半,小狗都仰着头摇尾巴了,他内心经过一番挣扎,还是放到了地上。 自己也拿起勺子,闷头吃了两口。 他也吃了,就不算把人心意喂狗了。 江承海舒口气,暂停讲话,让孩子多吃点。 蹄花带骨,筷子一戳,骨肉分离。骨头占地,一碗蹄花没多少,江知与蘸料吃完,小口喝汤。 夏天喝汤容易发汗,没一会儿他脑门都冒汗珠了。 江承海这才让来喜说。 来喜将今天的经历简要说。 江知与抱着小狗,捏它的爪爪,看起来根本没在听,身体却不自觉朝这边侧过,分明是偷听。 江承海微微摇头,目光落到这狗身上,心下叹气。 狗是镖局附近街坊家的大狗下的崽,被熊孩子揪着乱玩,跑出院门躲起来了。 恰好被江知与看见,又那么巧,谢星珩经过,帮他引出来了。 江承海查清楚后,给钱买下。他目光瞥向来喜,颇为不善。 一天都跑完了,差那点荫凉吗?非得走小路,引狼入室。 再听两句,父子二人都略微坐直,注意到谢星珩对待大嫂的细节。 真要装,难免会夸大了演,死命表现,生怕别人不知道。 他那么轻描淡写一句,反而说明他对大嫂的确是尊重敬爱的。 相较于其他,江承海更愿意找个疼爱小鱼的哥婿。 他有钱,也算小有权势。家里就这一个独哥儿,哥婿太出息,他还怕压不住。 江知与听了,悄悄看他父亲一眼,明白这次是真的完了。 他只好说:“爹,我还想再看看。” 江承海也点头:“肯定要再看看的。” 红事用品采购完成,他要争取在月底前,把婚事办了。 迟则生变,能挑可细挑不可精挑。 他跟江知与说:“我仔细考虑过,要是跟我老友家结亲,你就只能外嫁,爹还是舍不得。他们看我面子上不会亏待你,就怕他们儿子对你不好。这次实在匆忙,还是招婿。过了这阵风头,你不喜欢就和离,到时候咱们再细细找。” 若是招婿,就只剩江致微介绍的大龄书生相看。 江致微说过,他是老实本分人。绝不敢起二心,更不敢欺辱他。 规规矩矩的,也挺好。 江知与应下,莫名有点失落。 接下来两天,江承海都没有出去相看,静待外地来客,同时忙镖局一宗大生意。 今年他没亲自去京都祝寿,也是因为这宗生意。 丰州隶属于昌和府,是广平王的封地。 王府有委托,具体的东西江知与不清楚,总之镖局很多厉害镖师陆续归来,都没再接活,只等人员齐备,王府货到。 这般紧要关头,他的亲事还拖累父亲操心。 江知与数次想来书房看看,最后都若无其事当路过,绕到花园里,带狗狗玩。 江致微这几天熬得眼下乌青,今天得空,出来找江知与。 “我那同窗到了,递了拜贴,明日上门。” 江知与点点头,并不在意。 问他:“你熬夜看书?” 江致微摇头:“大伯让我改礼单,给三叔一点颜色瞧瞧。” 江承海每年要往京都送几次金银珠宝、稀罕玩意儿,拿到好东西,先要想着京都是不是更需要。 年初送了一次,祝寿又送了一次。 这回准备的是下季度的,改完礼单,就能照着采办。 名堂多又杂,花里胡哨,说出来谁也挑不出错处,就是没钱,就是送不出手,全给烂家里。 京都寸土寸金,江老三妻妾多,儿女多,仆从也多,还供养二老,没地方收。 到时候随便他扔哪里,江承海都要想法子引几个言官瞧见。 一查就知道本家亲族花了心思,实际不值钱。 不值钱的东西,犯不上处罚。脸是丢尽了。 江知与怔了下,收拾心情,为婚事准备——都在为他操心,他可不能泄气。 次日一早,赵鸣登门拜访。 戴儒巾穿襕衫,踏双新的白底黑面布鞋,拎着两包糕点,来找江致微。 此次没有说明缘由,要让江承海和江知与暗里瞧瞧。 虽十分不情愿,江知与还得假装跟他在花园偶遇。 偶遇的方式很简单,让狗崽跑去花园,他去追。 小狗养了几天,他常带去花园遛,差不多到地方,狗崽就会自己往那边跑,小短腿蹬步,吃得圆滚的肚皮一颤一颤的。 赵鸣跟江致微在凉亭赏画说棋,也聊八月的乡试,桌上酒菜都有。 酒是江承海准备的,男人上了酒桌,容易暴露本性。不止赵鸣,改天谢星珩上门,他还要拿烈酒招待。 酒过两巡,赵鸣就经不住,坐姿摇晃着,谈吐间显了苦相,对即将到来的乡试充满担忧。 江致微耐心宽慰,陪了好一阵,眼看赵鸣酒劲都要缓过来了,借口赏花,带他到花园。 天公不作美,天气闷闷的阴着,没有太阳晒,身上都潮潮黏黏的。 赵鸣想回凉亭,突然听见花园深处传来人声。 这声音怎么说呢,像碎玉声,温润清朗。 他停步,往那边看。 江知与追着狗崽,顺利在花园见到赵鸣后,第一反应是失望。 赵鸣是很端正的样貌,眉浓眼大,鼻挺唇薄,整体来说,确如堂兄所言,是个很周正的人。 他也高,或是因为还要干活料理家务的原因,不见普通书生的文弱,略壮实一些。 只是周正壮实而已。 他看见江知与,眼前一亮,下意识往前踏了两步。 江知与本能后退,他知道父亲就在暗处看着,很快定下心神,给人行礼。 还没扯开话头,赵鸣先问他:“这是你的狗吗?” 江知与不明所以:“嗯?怎么了?” 赵鸣没吭声,眉皱眼挑,浑身上下都是低气压。 江知与有点害怕。 他蹲身,抱起狗崽,往后退了两步。 赵鸣问他:“这狗平时吃什么?” 江知与第一次养狗,府里人都说狗好养,人吃什么它吃什么。 既是他养的,狗狗伙食就跟他一样。 “人饭?唔,我吃什么,它就吃什么。” 他挑食,不爱吃肥肉、连筋的肉,也不会啃骨头,狗崽都会吃,可好了。 这话点燃了赵鸣压抑的火气,接下来是一句让江知与无措的话。 “城外难民扎堆,每天都有饿得扒树皮啃草根的人,你连人都不管,却养狗?” 江知与懵在原地,紧跟着又被赵鸣训斥第二句。 “多少人不见温饱,城内还有乞丐,你还给狗吃人饭?” 江知与是有脾气的。 虽说他的脾气总憋在心里,多数时候都冲着自己来。可他真的有脾气。 他克制着,语气硬,“关你什么事?” 也不止他这样养,他跟人请教过,大家都这样养。 有些人家穷,狗也跟人一样,十天半月才沾一次荤腥,一根大骨头棒子,啃得没味儿了还舍不得扔。 而且他家只是普通商户,哪里轮得到他家去救济灾民?这分明是朝廷的事。 他爹已经在第一时间响应号召,捐钱捐粮了。他们也是县内商户里,布施最多的一家。 还要怎样? 不说朝廷不说官府,甚至不敢去找豪绅富户的家主,冲着他嚷嚷算什么本事。 这走向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赵鸣的“人狗论”哐哐砸下,江知与缺少跟人吵架的经验,也没秀才的词汇量,两轮下来就落了下风。 或是因为他顶嘴了,赵鸣的不满更多。 从他养狗延伸到他不在乎人的死活,再到商户只管自己肚里饱,不管送到嘴里的是不是民脂民膏。 江承海老远喊话叫停,江致微也从假山后出来,大声叫赵鸣闭嘴。 赵鸣酒量差,酒品更差。 他眼神现了慌乱,死要面子,硬是梗着脖子,继续发言输出。 江知与本就憋着气,他可以忍很多委屈,那都是不想家里受累,可养条狗,他又招惹谁了? 他父亲都没有这样训他,这人算什么东西。 他头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张嘴骂了人。 骂了人,就更矮一头,显得他理亏,只会逞凶。 等江承海来了,江知与眼泪都憋不住,吧嗒吧嗒掉。 江致微黑着张脸,匆匆安慰一句,拽着赵鸣赶紧走。 这一通跑,赵鸣出了汗,酒气散完,几分胆气都没了。 他抓着江致微的手腕,声音发抖,“江兄,我、我今天喝多了,你知道的,我从城外过来,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难民,心里不好受……我一喝多,嘴上没把门……” 江致微叹气。 这是赵鸣最大的弱点,他读书多,心里有仁义,唯独太极端。 相识多年,江致微清楚赵鸣只有嘴上厉害,平时不爱管旁人闲事——没那本事。 他的解释,江致微接受。 难民惨,是个人看了都会于心不忍。 可他实在不该。 弟弟还在哭,江致微没心思安慰惹祸的人,人又是他约来的,他捏捏眉心,“没事,我大伯是讲理的人,不会怪你的。” 心里默默补充:但你想要的入赘,不用提了。 花园里,江知与趴父亲肩头哭。 似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都哭出来,数次想收住,都停不下来。 江承海人糙,哄孩子的方式单一。 把赵鸣骂一顿,又说要怎么怎么收拾他。 话题核心是:“不要他了,不要他入赘,别说你了,爹也看不上他,咱们不要他了!” 江知与抽咽着:“也、也不能要小谢……” 江承海一时没想到小谢是谁,等回过神来,他手痒脚痒,很想抓个人揍一顿。 他年轻过,夫郎自己找的,小鱼这点心思,他看得明白。 什么不能要小谢。 他就是要小谢! 若不是有好感,心里在意,管人家愿不愿意入赘。怎么不见小鱼问别人? 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他生怕伤着姓谢的自尊心,问都不让问一下。 万一姓谢的很愿意呢? 还叫什么小谢。 不如之前叫谢公子疏远。 话不能说,孩子还得哄。 江承海顺着他来,两刻钟才把人哄好。 江知与哭完,眼睛不舒服,嗓子也哑。 两个合适的招婿人选都否决了,那他就得外嫁了。 他也不想嫁。 他用哭得红肿的眼睛看江承海:“爹,你从镖师里挑一个也可以的,他一定听你的话……” 江承海含糊着点头,“好,好,爹待会儿就去镖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他待会儿就去看看姓谢的这几天在忙什么。 人怕对比,也怕有固定选项。 没谁是完美的,偏就有那么一个,各方面都合心意,缺点也就可以忽略了。 谢星珩这几天在家奋笔疾书,期间又抽空出去,发扬他卷王且社牛的属性,各行各业找人搭话,听他们吹,筛选可用信息,确定了一个可行性很高的方案。 商户可以拿牌匾。于民有益、于国有功,就能得牌匾,约等于护身符。 只要不作大死,可保平安。 现在有现成的机会,让江家有七成概率,能拿到牌匾。 方法都写好了,看江老爷有没有魄力做。 江老爷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东西,看着不像出来找活干的,很像外出打探消息的样子。 难道姓谢的要做生意? 他没急着问,先找人探听谢星珩这几天在家里的表现。 知情人士透露,谢星珩跟哥嫂聊天风趣幽默,每天自己买菜做饭,照顾哥嫂,还带侄儿出街玩耍。 附近好些人家都盯上他了。 老一套的话,长得好,脾气好,年纪轻,有功名。 虽穷了点,可身上的朝气足。 长双眼睛瞧一瞧,就知道他不会一辈子穷困潦倒。 上头没双亲,更好了。 疼爱孩子的,家里略有家底的,都对这项投资感兴趣。 江老爷:“……” 还让他混成一块香馍馍了。 香馍馍也不急。 他调头去镖局转了转,一来说王府的镖,二来看看镖局年轻人都有哪些。 可恨啊。 姓谢的皮相太好了,一眼看去,他镖局的人都成了歪瓜裂枣。 也就他家小鱼的样貌能配一配。 但还得挑备用人选。 五月十七,到了谢星珩来江家拜谢的日子。 江承海在花厅设宴摆酒,让江知与躲屏风后边,“他来送谢礼,你老远听个响儿,知道爹没有骗你就行了。” 江知与被推着到屏风后面,表情惊讶,谢星珩怎么还来呢? 这里可以走侧门出去,不想听可以走。 他脚黏地上,走不动。 就听一听。 看父亲会不会遵守承诺,不招谢星珩做赘婿。 谢星珩没好衣裳,今天过来依然作秀才打扮,人比初进城时精神白净,双眸生光,远远瞧着,就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样子。 老江叫了江致微陪坐,也是从中做个缓和,事儿谈崩了,就是醉话,不必在意。 谢星珩今天带了四色糕点,怕撞碎,用食盒装着的。 老江暂时放在一边,招呼他坐下。 这是谢星珩穿越以来,第一次到别人家上门拜访。 和电视剧里、和原身的记忆有偏差。并非品茶闲聊,而是满桌好菜配好酒。 因江承海表现出来的豪迈,谢星珩又没多想,坦然入座。 饮酒闲聊,气氛正好,谢星珩及时送上了他的“建议书”。 他把散纸装订好,分了目录,内部还画了表格,列了数据。 江承海以为是书生看的那种正经书,想转手给江致微,听谢星珩道:“江伯父,这是我给您的谢礼。” 江承海挑眉,粗略翻过,瞳孔一缩。 谢星珩的提议是由浅入深,先讲农庄的管理与资源最大利用化。 管理上他简要略过,不犯职场大忌。资源利用上,以他本次的重点目标举例——黄豆可以做什么。 目前豆制品种类足够多,像豆浆、豆腐、豆干、豆皮、腐乳,以及已经出现的酱油,和还未大规模售卖的豆油。 本地人吃的是茶油、菜籽油。 豆渣都能再利用,成为饲料。 他的举例,是一项占一格,后边是页码。 江承海看的时候,他介绍了一下“翻页功能”。 江承海谨慎,先看了常见豆制品。制作流程,制作注意事项,成品保存,很详细。 再看酱油——丰州县最豪的富商不是江家,是油料发家的老李头。 嘿。 成天挤兑他家没手艺,迟早要完。 这不就有了。 还是做酱油。 弄出来能把老李头活气死。 看到这里,江承海已经认真起来,后续看见“人力规划”,提到了难民。 江承海顿了下。 对谢星珩印象更好,因为他从难民堆里出来,还记着他们。 不论此次建议是为了什么,论迹不论心。 他收了书册,“我得再看看,考虑考虑。” 谢星珩举杯,“敬您一杯。” 江知与在屏风后头,越听心里越平静,平静里带着一丝丝的失落。 父亲果然守诺,没有跟谢星珩提婚事,聊的话题可正经。 正当他转身,想从侧门溜走时,老江搞事了。 他看谢星珩不胜酒力,已经有了几分醉,醉意上脸,面上一片红,也装着喝醉酒,对谢星珩一顿“青年才俊”输出。 然后说:“可惜你不是我家哥婿,我家小鱼你见过吧?模样顶顶好,放他嫁人我舍不得,你要是愿意入赘……” 他说得太快,谢星珩刚把一口酒含嘴里,半吞未吞的,被惊得咳嗽连连。 烈酒味辣,他辣着嗓子,泪花翻涌,几乎要看不见眼前的人。 张嘴只为了咳嗽,还紧紧拽着江承海的胳膊,眼睛直直盯着他。 满眼写着:你在说什么?! 江致微赶忙来劝:“谢兄,不好意思,我大伯喝多了,他这人就这样,喝多了就爱乱说话……” 江承海适当演一演:“这才几两酒?我平常能喝三斤!我没醉,小谢啊,你这人真是哪哪都好,可惜你不会愿意入赘……” 谢星珩把他胳膊抓得更紧。 夏天衣服薄,江承海感觉他胳膊都得掐紫了,恨得牙痒痒。 不愿意就不愿意,至于掐他吗? 屏风后的江知与听到这里,猜得到结果,不知怎的,感觉眼睛热热的,视线莫名模糊。 他再一次扭头要走,又再一次因为席间的话语停下。 这回是谢星珩的声音。 他终于缓过劲儿,超大声的问:“你说的是真的?还有这种好事?!” 江知与:……? 忙着拉劝安抚的江致微呆在原地。 刚甩开谢星珩双手,正撸袖子的老江同样愣住。 搞什么。 姓谢的在说什么。 醉话? 三人都这样想。 老江抓住时机:“什么好事,你听清楚了吗?我家只招婿,不嫁哥儿。” 谢星珩再听一次,更飘飘然。 天呐。 “居然真的有这种好事……” 他问:“伯父,你有几个孩子?” 江承海:“……” 到底是我算计你,还是你算计我。 外头小狗闻着味儿跑进来,绕着江知与转圈圈,呜呜汪汪的。 江知与朝它比手势,让它噤声。 小狗没训到位,看不懂,还举起前爪,朝他身上跳爬。 江知与蹲下来,想抱它走。这过程里,狗崽持续汪汪汪。 谢星珩猜到是谁,自斟一杯酒,隔着屏风,朦胧相望,举杯遥敬。 他仰头喝下。 江知与心跳很快。 想找人打一架。 他一定是憋得慌。 没错。 憋得慌。 他跑了。 流程还得走。 江承海对小鱼的事很上心,到了这时,还要搞个偶遇。 他看谢星珩像色胚。 所以和江致微离得很近,一有不对就拳脚伺候。 谢星珩第一次来江府,上个茅房的功夫,在花园迷了路。 最是有缘,江知与故意躲着他,偏被他东绕西绕的找着了。 江知与看他一眼,不吭声,坐石墩上,身前小狗趴着吐舌。 谢星珩看见个熟人,还是他惦记的人,遥遥作揖,过来蹲江知与面前,脸上一派笑意,指着狗崽问:“它叫什么名字?” 江知与没有给它取名,他都是叫狗狗、狗崽、小狗。 但他被赵鸣骂怕了,怕谢星珩也不喜欢。 飞快瞧他一眼,故意道:“叫谢公子。” 谢星珩秒懂。 “狗叫谢公子?” 江知与点头。 谢星珩低笑:“你每天叫一条狗谢公子?” 江知与撑着脸面,抿唇继续点头。 “哦——” 谢星珩压低嗓音:“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每天都在惦记我?” 江知与脸色爆红:“没有!” 谢星珩适可而止:“好,那狗狗叫什么?” 江知与闷闷道:“没有名字。” 谢星珩面上笑意不减:“取一个啊,江公子。” 江知与脸上红云交叠,眼睛氤氲着水雾,漂亮极了。 他不知道美貌是大杀器,还盯着谢星珩看。 他习惯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让人退让。 他家里人都会让着他。 上回,谢星珩也让着他了。 谢星珩这次不让:“江小鱼?” 江知与别开视线:“不许你这样叫我,我爹才这样叫我。” 谢星珩问:“你哥哥呢?” 江知与说:“……也能。” 谢星珩笑:“那我呢?” 江知与沉默。 谢星珩伸手戳了下狗耳朵,差一点就碰到江知与的指尖,吓得他急速缩回手,逗得谢星珩直笑。 他满脸明媚笑意,说着委屈的话:“他们都可以,就我不行。” 江知与过了会儿,才说:“你和我没关系。” 谢星珩眼睛里有他的倒影。 “不,我们有关系。” 你可是我的心上人。 江知与的脸蛋太红,再升温得炸毛。 谢星珩心情极好的转台词:“你可是我的大恩人。没有你,我就无家可归了。” 一语双关,既是租宅院,也是未来归宿。 江知与实在受不了,瞪他一眼,再次体会落荒而逃的滋味。 蹲在假山洞口围观的老江:“……” 姓谢的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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