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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温北伐逞威风,气势如虹逼洛河;
众豪观望不明志,隔岸观火乐其中。
王猛扪虱切利弊,狐假虎威戏朝觥;
消极应对盼胜利,笑煞中原众英雄。
话说当日凌晨,王猛夫妇天微明就已起床,那边雷昀也早已开始打理好包裹正在门外等待王夫人出发。
两人从浥馆走出来,雷昀手里牵着两匹枣红马。夫妻两人依依惜别,纵有千言万语此刻都己经开始收敛了起来。王猛将夫人搀扶上马道一声:“保重”,在马屁股上用力拍打了一下,那马于是就嗒、嗒、嗒地朝前奔跑了起来。王猛挥手与妻子、雷昀两人告别,吩咐雷昀路上好好照顾好雷小姐。
王猛如愿以偿接触到了父母官梁平老梁老爷,梁老爷仔细观察过王猛。发现此人长得非同凡响,方正圆脑,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于是首先打心里暗暗高兴喜欢起来。通过交谈后更加觉得眼前这人是惊世骇俗之才,学识才智远超自己。于是就有心将王猛挽留在身边先当幕僚任用,愿共同一起管理新中县。王猛却对梁平老说:“梁大人将新中治理得整然有序,这地方虽然不大,但在梁大人管辖之内,盛世太平,一片繁荣景象,实仍此地百姓之福,王猛不才,岂敢大言共同治理四字。”于是坚持不受。
梁平老无计可施,只好对王猛说:“王先生志向高远,非同凡响,这样吧,王先生若肯辅佑大秦朝庭,先生则可以先去投靠东海王苻坚门下,万不可径自前往京城各府打探朝纲内情。皆因当今陛下任性,喜怒于无常,常寻大臣开心,杀伐无度。朝中诸大臣每日临朝,惧心惊胆膻,唯恐自命难保,岂为顾及先生才学超群栋梁之才?今先生唯一希望仍投靠东海王苻坚王爷门下,方是上策。东海王爷此正值少年,学识渊博,此刻正是用人之际,梁某愿为君修书一封与先生引荐引荐,必前途无量,不知王先生意下如何?”
王猛忙作揖道:“此情甚好,只是此事太麻烦了梁大人了。”
梁平老写好一封推荐信,也不封口,就将书信递交给王猛道:“王先生绝世英才,倘愿辅助大秦英明王爷,往后必功德圆满,前途不可限量。”
王猛辞行,梁平老复取一百两银子相送,王猛也不客气,竟一一收纳。
王猛继续西行,只因与雷昀换了坐骑,这马且老多病不说,还有腿疾,一点也走不快。悉才从梁平老处获知秦国东海王苻坚仍当世英豪,气度非凡,可当挤世之任,心中甚喜。这一路行来,千辛万苦不说,路上饿殍遍地,多少生离死别情景令他悲从心头起,恨从胆边生。王某倘若不拯救天下黎民百姓苍生与水火之中就枉为大丈夫真英豪。王猛并不知道,昨晚茶馆送他面票之人,其实仍梁平老的一个故人,是梁平老暗中布设在街头替苻坚物色天下民间英才的一条秘密通道。梁平老自从被苻坚向国君苻生推荐他到新中县委任以来,已为其输送了数十位有真才实学远大理想抱负的人才。梁平老今日遇见王猛,两人屈膝长谈多达几个时辰。梁平老就知道王猛并非等闲之辈,于是向其推荐给东海王苻坚,梁平老对于王猛的此行还一时放心不下,于是就悄悄通知权翼暗中保护王猛一路西行,以免节外生枝。
时秦国境内郡县绝多数地方并不平静安逸。官府草菅人命,百姓人心惶惶,岌岌可危。又闻东晋大司马、西征将军恒温举四万大军分水陆两路西进,浩浩荡荡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所经之地,各地官府俯首投诚,百姓出城击鼓相庆。这种传闻一时真假难辨,事实难分。这些传闻也令王猛开始新潮起伏澎拜起来,思想我王猛仍东晋之一方百姓,倘若不是形势所迫,又岂会孤身一人奔赴中原寻找明君,辅政异邦?天下本就是老百姓之天下,只有能够让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君主才是真正的英明君主和百姓的靠山。
王猛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中原的百姓人心所向依然还是只认东晋朝廷为血统。因此,当听闻东晋大司马恒温大将军挥师西进有意收复中原,中原百姓无不欢欣鼓舞,备受刺激。看来我王猛也因审时度势得想办法会会这个东晋大司马、西征大将军,看他是否是真北伐还是狐假虎威做做样子给朝廷看。
王猛对于东晋的管理机构并不太熟悉,这主要是因为自己对东晋这些官吏很少接触的缘故。只要给予时日,那么,这些官吏的所作所为他就能够给出一个清晰的认识和评价。
此刻离詹姝东归探望病重的母亲雷老太太已过去一个月时间了。王猛有心与东晋官员进行接触了解,倘大司马恒温将军一心为国挺进中原收复故土,则实仍司马徽之福,亦是东晋老百姓之愿望。
想到此处,王猛心里就萌生了东归的愿望。王猛是个办事不落脱臼的人。说行动就行动,他整理好行囊骑上老马,一路朝东而行。
此时恒温的东晋大军兵分水陆两路前进:一路发江陵水军自襄阳入均口;一路由步兵自淅川奔武关,大举进攻中原少数民族各国政权,以其收复失土故地。
恒温陆路军队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很快就逼近东晋的故都长安。王猛闻讯,日夜兼程,朝恒温的军队前进的方向穿插过去,前秦苻健皇帝此刻也正在调兵遣将来拒东晋的侵犯。王猛经过一个多月的旅途劳顿,终于在灞水腹地追上了大司马恒温的军队并直接去找大司马、西征将军恒温。
王猛一路奔波几乎没有在路上好好休息停顿过,这一路行走过来竟然没有好好洗过一次澡。因此,还没赶到灞上与恒温见面,王猛满身都已是臭烘烘的,身子和头上甚至都爬满了白森森的虱子。
王猛并不觉得自己身体的邋遢会影响到自己的个人形象,在别人的心目中一个人形象的好坏会给人带来喜欢或者反感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恒温接报说帐外面有个名叫王猛的年轻人欲求见大将军本人。恒温于是就问他身边的将士:“你们谁知道这王猛是个什么样的人?从何处来,来此做什么?为何非要求见本将军不可呢?”
手下于是有人就说:“将军有所不知,这个王猛本是鲁国北海人士,有些学问阅历,据说从小师从青州奇士沈史宽先学医术后赠送他一部兵术奇书,曾在笈篁山得一宝贝蛇皮,制成蛇衣,不过已失。不久前在浥海城协助冉魏国冉涂将军打败燕国捍将慕容愚,据闻王猛曾经仅用一百弓箭手守护浥海西门,就射杀燕兵三千余士兵,还创下了自己零伤亡的奇迹。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将军不妨接见接见,看有没有对将军此行西进有何帮助否?”
恒温听了,于是点头说:“若果真如你所说,看来此人亦非等闲之辈,不妨传唤他入帐内看看有何计谋良策呈献。”
王猛接到允许觐见的命令,于是连忙下马大步流星地走进营帐里朝坐在营帐中央的大司马征西将军恒温抱拳拜了拜,不待大司马恒温将军回话就只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去。
这大司马恒温将军身经百战所见过的奇人谋士参赞亦数不枚数,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懂得仪表行为和礼貌规矩的人。又见来人长得身材高大粗犷,脸庞黝黑,衣冠不整,旮旯邋遢,行为粗鲁,就已经在心里有些不悦起来。正要发作,忽然发现此人眉心紧蹙,眼神放电,虽然外表邋遢,但气宇轩昂并非庸俗之辈,只好暂时隐忍不发。
恒温正欲发话,突然发现王猛嘴巴向一侧歪斜下去,弓起后背举起右手从后面伸了进去,只见他手指在后背上不断胡乱抓着痒痒,指甲和皮肤不断发出磨察的声音。不一会儿功夫竟然从后背里抓出一只灰色的鼓着肚子的虱子放进嘴里用牙齿‘嘎嘣’一声咬下去,然后伴随着一口浓痰吐了出来,这下立即引起东晋众将领哄堂大笑起来。
恒温心里也在暗暗发笑:这个寒酸臭皮囊装什么蒜,这得需要多少天没有清洗身体了才会在身上长出这种虱子来?
王猛在身上继续捉弄着虱子出来放进嘴巴‘嘎嘣、嘎嘣’咬起来,又将软皮帽子摘下来放到一旁,他那乱蓬蓬的头发立时披散开来,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滑稽之极。
恒温笑够了,才问王猛一些时事的关键问题,王猛皆对答如流。
恒温话锋一转似笑非笑说:“王先生,恒某想向您讨教一个问题?恒某今受东晋陛下之命挺进中原,一路所向披靡,各路诸侯闻风丧胆纷纷携城中百姓投诚,可今东晋大军浩浩荡荡自东而西抵近灞水直逼长安城,长安城破亦指日可待。这周围各路英雄好汉却为何总是按兵不动,不主动前来联络,似有隔岸观火之嫌疑,却是为何?”
王猛闻之,复大声答复他道:“将军威名天下皆知,今不远迢迢干里率领数万雄兵浩浩荡荡挺进中原。中原故土百姓闻之,皆欢欣鼓舞,本来早已做好了迎接将军的准备工作。只可惜将军自从到了灞上后数十日仍安营扎寨一度不再西进,中原各路英雄好汉亦搞不明白将军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渡过灞水杀奔长安?这就是中原各处英雄豪杰无法得知将军的真实意图,致使他们不敢冒险迎接将军的缘故。”
恒温闻之,故作沉稳,捻须不语,良久方笑着说:“先生之言,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耳。我之所以驻军灞上半月有余而不急着渡河攻占长安是因为晋军水路军队一时还没有到达指定地点,而我手上的兵力非常有限,不足以向长安城发起总攻。再说,长安城防守严密,城池坚固,官民团结一心,如此这样的情况,我作为统帅,不得不考虑这些实际情况?先生以为恒某不渡灞水的决策是否有足取之理?”
王猛知道恒温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此次北伐,名义上是恢复中原失地故土。其实,恒温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天下老百姓看的,以巩固自己在东晋朝廷的势力,打击异心的官僚诸侯。假如恒温一心为国,没有私心杂念,那么,此次恒温北伐就不会一直驻足灞上安兵不动,长安已近在咫尺而将军队驻扎下来。
王猛此行之前,对恒温曾抱有极大的信任和希翼,对他印象深刻,心中偶像。却不料恒温名义上大肆张扬恢复故土决心豪气冲天,其结果却是虎头蛇尾银样镴枪头,令人失望至极。如此,王猛不再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闻恒温此言,王猛假装没有看透恒温的心思,只是敷衍塞责,并不愿与他深谈下去了。
恒温心里也非常清楚眼前这个旮旯疙瘩的年轻人肚子里还是有许多墨水的,对于时势的分析也中规中矩。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放过这样的人才不用实在是有点可惜了。但恒温转念一想,这种人也不能太过重视重用起来,万一放权给他过大,以后恐怕就很难控制驾驭他了。
恒温心里盘桓了许久,才对王猛说:“王先生,你学富五车,胸怀大志,且一心报国,恒某十分欣慰钦佩。现在国家正好缺少像先生您这样的全面人才,恒某也乐意向君王陛下举荐您,不知先生您意下如何?”
王猛面露喜色道:“如此甚好,王某终于报国有门了,恒将军一世英明,不知将军如何举荐我?”
恒温笑着说:“眼下王先生可以暂时随恒某大军一道北伐,待明年旗开得胜回到朝廷,恒某一定向皇上举荐与您,王先生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只是王某在此不远处阴山有一师父,多年承蒙师父教诲,受益多多,今随将军北伐,须当请假前往师父处,行告别之礼,方可一心一意跟随将军左右,望将军见谅。”
恒温微笑道:“如此拜辞实属做徒儿的礼节本分,应该的应该的,王先生可早去早归,恒某准假。”
王猛出了营帐,翻身上马,一路挥鞭西去,此行跋涉一月许,试探恒温,方知恒温亦是不可寄托之人。此刻,耳边又回响起梁平老的一些话:我大秦东海王爷苻坚,年少有为,胸怀大志,礼贤下士,先生何不托付与他,共创伟业。
王猛在马背上一路喟叹:“想我一个汉人,却竟然是报国无门,难道真要委身于氐族异邦迟早与东晋为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