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我不该让你哭泣 第三章：爱我的那个人，走了！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浩雄、镇江、思敏、小娜四人已经被囚禁审查两个多星期了，每天重复着劳动、吃饭、学习《毛主席语录》的简单且单调生活，期间夹杂着审讯、鞭打、游街、开批斗会等系列活动，从而滋生人民群众对这些反革命的痛恨。 革委会知道浩雄四人中属浩雄脾气急，性情燥。再加上近期对这四人久攻不下，于是革委会决定采取各个击破的方法来瓦解这四人，而头一个目标就是——浩雄。 “把浩雄带进来。”革委会汪主任这个“老狐狸”今天居然打先锋，可见他们已经不打算浩雄站着出去了。这个审讯室很偏僻也很狭小，和往常会议室大的审讯室有很大的差别。 两个红卫兵一左一右地将浩雄押入审讯室。 “你们折腾了半个月，你们还想怎么样？”浩雄坐在椅子上，没有等汪主任开口，就先发动进攻。 “浩雄，你别得意！组织上已经掌握了你足够的反革命经历，你最好坦白！别让我们为难。”汪主任下意识对周围的红卫兵使了个眼色。 “给我根烟。你们都知道了，我还坦白什么？”汪主任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点好后递给浩雄。 “浩雄，这样就对了吗，你应该分清现在的世道，看清现在的形势，组织其实很明白。你和镇江都留过洋，读过很多书。但是你和镇江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资本主义的腐蚀，但是我相信你的立场是没有问题的，你只要把镇江他们的事情反映给组织，组织是会考虑对你宽大处理的。”汪主任准备采用迂回战术来击破浩雄的心理防线。 浩雄猛吸一口烟，吐了个烟圈。“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被你们这些‘小赤佬’搅和的；现在这个形式就是被你们这些杂碎折腾的。” “你找死！”一个红卫兵冲着浩雄就是一巴掌。 “浩雄，你看你这是何必那。”汪主任假意地拍拍浩雄的肩膀。“我们也是出于无奈啊，好歹咱们也一起工作三年了，就算再没有感情，看在你我同事的情分上，我也会力保你和思敏的。”汪主任试图软化浩雄的防线。 ### “问的怎么样了？”小四儿推门进来。 浩雄斜眼扫了一眼小四儿，“自古都是老师打学生，今天倒好学生打老师。小四儿，我真是没有白教你啊。”浩雄冷冷的瞪着小四儿。 “二师傅，谢谢你教我生存之道。”小四儿走到桌前点燃一根香烟，再走到浩雄面前，“今天我教你做人之本！说！”小四儿一把揪住浩雄的头发。 “笑话！天大的笑话！我竟沦落到被你们这群流氓教化做人之本！你们这些社会的渣子！”浩雄梗着脖子对着小四儿嘶吼。 “浩雄，你太过分了！你太嚣张了！给我打！”憋了许久的汪主任终于爆发了，一脚踢倒浩雄。 红卫兵们在汪主任的一声令下，拳打脚踢如雨点般落在浩雄的头上、身上、脚上。浩雄自打被隔离审查，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挨揍了。今天亦如往常，浩雄又是被拖出审讯室，送回那漆黑的小屋。 ### “报告！”一名红卫兵在汪主任门外喊道。 “进来。”汪主任招呼道，“有什么事吗？” “报告汪主任···浩雄自杀了。”红卫兵的话震惊了汪主任，以至于刚叼上的香烟掉到桌上。 “他···怎么自杀的？”汪主任的声音略带颤抖。 “浩雄用拳头打破窗户，用玻璃割脉自杀的。”红卫兵干脆的答道。 “他留下什么东西没有？”汪主任点燃刚才掉在桌上的香烟。 “没有···”红卫兵犹豫一下。“好象浩雄在墙上写了几句诗，我也看不懂。 “几句诗？算了，把小四叫来。”汪主任这时首先想的是给自己找个垫背的，而小四是最好的人选。 ### “听说浩雄自杀了？”小四儿走进办公室，没等汪主任开口主动问道，因为小四儿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这和他当初策划“教训浩雄和镇江一下”的初衷完全是两个结果。 “是真的。”汪主任从座位上起来，递给小四儿一根烟。 “你说现在怎么办？”小四儿拿烟的手也开始颤抖，“我二师傅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你现在知道他是你师傅了，早干吗去了！现在你和我去浩雄的房间看看，刚才有人说浩雄在墙上写了什么诗，看看从这上面能做什么文章。”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准备以“文字狱”的形式给浩雄扣个罪名。 “这行吗？”小四儿本质其实不坏，而他们这个类型的人在这场风暴中也同样是牺牲品。由于读的书少，只有匹夫之勇，哪里知道什么“文字狱”，但是他已经没有别的退路，只能听汪主任怎么说就怎么做了。 ### 浩雄的房间内地上残留着浩雄的血和用来自杀的玻璃片，以及窗户的碎玻璃渣。墙上是浩雄用自己的血写的岳飞名篇《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廉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架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士饮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 “汪主任，上面写的什么啊？”小四儿上学时不好好读书，哪会知道这就是宋朝抗金名将岳飞将军的名篇《满江红》那。 “这是岳飞的《满江红》，真可惜！一个才子就这样没了，好好葬了吧。”汪主任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 与此同时，思敏、镇江、小娜也收到浩雄自杀的噩耗。 “浩雄，你走了，我怎么办啊！你让我怎么活啊！”思敏在禁闭室的角落哀嚎着。 “浩雄，兄弟！你说过你能挺住的！你怎么走我前头了！”镇江回想起曾经和浩雄一起去苏联留学；一起到棉纺厂工作；一起举办婚礼的兄弟情痛不欲声。 “浩雄，我和镇江会帮助思敏把陈璐抚养长大的，你放心走吧！一路走好！”相比思敏、镇江，小娜平静许多。 ### 就在思敏得知浩雄自杀的第二天也自杀了，唯一留下的只有一张字条： 镇江、小娜： 当你们看见这张字条时，我已经去另一个世界陪浩雄了，他需要我去照顾他，拜托你们帮我和浩雄抚养陈璐，等陈璐长大成人，告诉陈璐：她的父亲是伟大的父亲！ 《相思》 君踏崭新途，壮志片语浓。 愿随夫君去，相思不成病。 峥嵘岁月逝，夫妇两相依。 子孙满堂时，阖家再相聚。 思敏字 ### 时光飞逝，已过20载。 当年的汪主任和小四儿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镇江和小娜回到了棉纺厂的工作岗位。 今天是两姐妹20岁生日，陈璐和徐苏都长大成人了，陈璐在高考中以优异成绩考取了京都大学经济管理专业，这个志愿是镇江帮陈璐选的，这也是浩雄和镇江奋斗一辈子的事业；徐苏也刚从技校毕业等待学校分配工作。 镇江和小娜决定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把浩雄和思敏的事情全盘脱出，于是一早就带姐俩去买新衣服。 临近中午，陈璐和徐苏从上到下全是崭新的新衣服，再加上靓丽的打扮，活脱脱两个仙女降临凡间。 “老爸、老妈，今天这么大出血啊，是不是老爸又发奖金了？”两个美女在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 “一会儿，我和你妈带你俩要去个地方，你俩快点收拾。”镇江略带严肃的催促姐俩。 “那中午不吃饭了啊。”陈璐继承了浩雄馋猫儿、聪明、幽默的特质。 “快点儿吧，没看爸脸色不对啊。”徐苏这个鬼灵精洞察到今天有事情要发生。 全家穿戴整齐，镇江手里拿着两瓶酒，小娜拿着一些水果出发了。 镇江全家坐了好久的公交车才到墓场，镇江和小娜走在前面，陈璐和徐苏跟在后面。 “爸爸，今天不是奶奶的忌日啊？咱们来这干吗啊？”陈璐不知所以的问道。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镇江和小娜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 ### 镇江携全家来到浩雄和思敏的墓碑前，墓碑上醒目地刻着思敏的临终绝笔。镇江和小娜摆上水果，倒满酒。 “陈璐，跪下！”镇江一脸严肃，让陈璐有些害怕，只好照做。“浩雄、思敏，今天是陈璐和徐苏20岁生日，我把陈璐给你们带来了，陈璐很有出息考上了京都大学经济管理系，你们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浩雄，咱俩好久没有喝酒了，每一次你这个家伙都喝多，今天咱们少喝点儿，小娜也不让我多喝。兄弟！干！”镇江和小娜的眼眶湿润了。 “陈璐，给你生父、生母磕个头吧。”小娜来到陈璐身边。陈璐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激动。 “爸、妈，谢谢你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同时我也谢谢镇江爸爸和小娜妈妈给我温暖的生活。我是幸运的，因为我比一般人都多一份父爱和母爱。‘阖家再相聚！’爸、妈，我会把对你们的思念转化为生活的动力的。”陈璐的一席话感动了镇江、小娜、徐苏，相信也感动了九泉之下的浩雄和思敏。 若干年后，已经成为H&K财团全球总裁的陈璐，依然坚持在每年自己生日这天携徐苏以及子孙来为奶奶和两对父母扫墓。而陈璐家中的客厅里一直高挂“阖家再相聚”的牌匾来警示自己的子孙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