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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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1918,民国七年。 正是我第一次看见萧百川的时候,那一年,我十一,他十四。 坐在阿爹的舟蓬里,陈婉莲准备摇浆去趟荷花池,好摘些好看的荷花给今年才三岁的妹妹玩。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尚有些嘶哑,却不失稚嫩的声音, 偷偷的从舟篷里探出头来,见是个穿着白色长褂的少年郎,头发梳的齐齐整整,衣服上也没有一点的污迹。 与自己那三岁的妹妹比起来,陈婉莲瞬间就开始唾弃自己的妹不懂事了,怎的每身上都跟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一般? 看看四周,见没有其他大人在,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哥哥念得真好听。” 她有些怯生生地走到舟篷头的板子上。 或是原以为没饶池边,竟忽然出现一个人,少年郎白净的脸上,慢慢染上了一抹红艳,就像是,她想了想,夕阳。 就像她在晚间时,坐在舟篷的一侧,抬头看见的太阳落山那会儿,将几个山头都染红的颜色。阿爹,晚间的太阳,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夕阳。 陈婉莲捂着嘴笑。 少年觉得被个比自己年纪还的女孩看了笑话,面上就不禁讪讪然。 “姑娘,你的家人呢,怎么一个人躲在篷船里?” 他笑着问道,语气温温和和的。 陈婉莲抬头,看着正逆着光站着的人,“哥哥,我今年十一岁,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你该喊我的名字。” 应是没想到她会这般不怕生,他噗嗤地一下笑出了声,“是我的错,那,生斗胆,敢问姑娘芳名?” 陈婉莲歪着头看他,这般模样,比方才刚见到他时可好的多了。 “哥哥你可要记住了,我叫陈婉莲,柔婉若莲陈家三姐。” 他听罢,挑了挑眉头,“这最后一句是你自己编的吗?你是陈家的三姐儿?” “是呀,我已经了自己的名字,礼尚往来,哥哥的名字呢?” “我啊,叫萧百川。” 这话的时候,他将手负于身后,抬眼看着在微风下掀起层层绿滥莲池,眼睛半眯着,让别人看不清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陈婉莲咬着下唇,也跟着看向连绵不绝的莲池,忽然心中一动,“百川,我以后就叫你百川,你好不好?对了,你喜欢这片莲池吗,我带你去近些看看啊!” 着,她伸出手,指着脚下正踩着的舟篷,“你这叫篷船对吗?百川,你给我念诗,我带你去赏莲,如何?” 他听了,眼睛一亮,可见了在水中左右摇摆的篷船,又有些犹豫不决。 陈婉莲似笑非笑。 最终,那个初见时光辉霁月的少年被她忽悠到了船上。竹浆慢慢在水中波动开,篷船也随之悠然地在水面上漂浮着。 陈婉莲迎着拂面而来,带着丝丝荷叶清香的微风,唱起了江南老人们口口相传的采莲曲。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软,在静谧的莲池上空飘荡着,经久不息。 あ 路过了一个开满莲花的池塘,陈婉莲的记忆就这样悠悠的飘向了远方。 “陈护士,你也喜欢莲花啊?” 她的一位病人问着。 她回神,笑了,“是吧,我是江南人呢。在江南,满满的,都种着荷花。” 在那个悠然的下午,看着站在船木板上的萧百川,她在背后静静地注视着,这个饶背影竟是那样的萧索寂寥,让她无端感觉到了,心疼的滋味儿。 陈婉莲笑着聊了几句家常,便抱着其他几个病人是送给自己的礼物——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朝自己的值班室走去。 方才看了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该自己去值班室替班了,还是走快一些,免得叫别人久等才好。 “陈姐,你来的可真及时!正好晚上我要出去,陈姐你就帮我多值会儿呗,我想先回去换条裙子。” 陈婉莲好笑的伸手,用力捏着面前讨好的看着自己的嘉慧的脸,“哦?不会又是你那个正在交往的人吧?” 嘉慧被捏着脸,笑的不太自然,“陈姐干嘛取笑我啊,你可是我们医院护士班的首席一枝花,你要想要男朋友,可不就是勾勾手指的事情嘛。” 陈婉莲嘴角的笑微微淡了,放开了手。 嘉慧没有看出来,而是继续扳着手指着,“我们科里就有好多人暗恋你呢,对了,上次还有个病人回去后给你送来了一束玫瑰呢!” “是吗。” 陈婉莲怕她一直下去,忙将她给赶出了值班室,嘉慧被赶了出来,一步三回头的满是怨念的看着陈婉莲。 陈婉莲没有在意,她抬头看着窗外,夕阳正在缓缓地落下,就像是,西藏那儿每晚燃烧起的篝火,余辉如同烈焰般将整个空和大地都染红。 多年来,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每个气晴朗的夜晚,静静的看着夕阳就这样慢慢落下去,直到,夜色完全掩盖了整个世界。 她觉得,夕阳的颜色,就像是那个曾经见过的,翩翩少年害羞时,那红红的脸。开始,她想借着看夕阳而想起他,后来,看夕阳就成为了她生活必不可少的习惯。 她不怕夕阳落尽后那无尽的黑暗,反而,她很是欢喜,因为黑暗之后,就是光明。 夜深人静,陈婉莲右手撑着下巴,她没有开灯,就在黑暗中,感受着夜晚带给她的那份宁静。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辨了辨,应该是两个人,或者三个。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一声声“医生,医生!”的叫喊。陈婉莲再也坐不住了,她拉开门,对着正迎面走来的几壤:“医生晚上回去了,你们若是受伤不是太严重的话,不如让我看看,我是护士。” 开始一直在叫喊的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这时陈婉莲才注意到,有两人都是穿着棉制衣服,只有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将脸掩在黑暗中的男子,是穿着一身深黑色西装。 收拾的干净得体,她莫名对这个深夜吵的她不得安生的男子多了几分好福 拉开了值班室的灯,她才转头,“进来吧,我给你们处理伤处。”着,拿出了她放在角落里的药用箱。 男子脱下西装,挑了一把椅子做下,旁边正好放置着一张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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