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脉脉此情谁诉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入我相思门，方知相思苦。长相思兮常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念香将一张粉脸埋进臂弯里，她已经几天几夜没走出房门半步了，故意不理会任何人的造访，其实她知道翠儿为她送饭，她也知道裴鑫对她的关切，她甚至清楚的看见，在夜幕下赵匡胤无助的身影在门外徘徊了又徘徊。 隔着那扇门，她几乎能够听到他灼热的心跳，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忍耐下打开房门奔向他的冲动，她固执的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在掌心里，显出暗红色的印迹，惟有肢体的疼痛才会短暂的麻痹正在流血的心，不宽恕，不原谅，却原来是苦了自己。 再次有人敲门，她不应声，外面人不耐烦道：“姑奶奶，您是越来越金贵了，只一句不舒服便可以不当差，这差是你想当便当，不想当便不当的？” 念香听出这是紫烟的声音，“反正我是来传话的，明日皇上皇后要出宫祭拜，娘娘要你随行，话我是传到了，你听见没听见可不关我的事了，哼！” 听着紫烟远去的脚步声，不去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念香突然很怕明天的到来，很怕面对面的见到他，很怕自己的爱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夜，念香辗转反侧，弄出的声响碾碎了深夜的寂静，也撞击了此刻她柔弱的心灵，她再一次失眠了······ 耀眼的阳光肆意的览过大地，照的骑在马上的赵匡胤睁不开眼，今天他突发奇想要改骑马，剩下空空的龙撵跟在后面。在他身旁，赵光义小心地跟随着，不快也不慢，既不超越也不落下太远，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该有的距离，他明白这就是身份。 每年的这个时候，皇上都会率领文武群臣出宫祈福，以保大宋年运昌平，百姓安康，四季顺达，五谷丰登，这是皇帝与上天的对话，为了他的子民与上天做的必要的沟通，甚至可以说是利益上的一种隐形的谈判。 赵匡胤仰头望天，他不相信命运，但他相信冥冥中会有某种力量的存在，而你强他便弱，你弱他便强，他是天子，他是万民的主宰，所有的一切都不允许他软弱，即使是面对掌管万物的神灵也是如此。 宋皇后端坐在车驾内，念香陪伴在一旁，对于一个宫女来说，能和皇后同车无疑是一种抬举，念香坐在那显得多少有些局促不安。 宋皇后对她笑笑，轻轻拍了怕她的手，除了皇上对她的偏爱这个最为直接的原因外，她开始越来越真心喜欢这个女孩了，不只因为她乖巧讨人的外表，更因为她纯净分明的眼中没有丝毫争夺的欲望，在这个皇宫中不喜好争斗的人太少了，不在乎自身利益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在这汹涌的欲海狂潮中有多少人真正的去探求过自己的内心，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么，需要的又是什么？畸形的循环中，一个情字反而变得卑微了。 念香的淡然使她成为了宫闱中的异数，她突然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喜欢她了，不单单因为那张漂亮的脸孔，甚至不是因为与费贵妃的相似，一度她也以为念香仅仅是皇上怀念过往的工具，现在看来，她不是，皇上的心智没有浅薄到这个程度，她嘴边慢慢扬起笑意，她选的男人终不是那等不入流的人。 车马浩浩荡荡前行，留下滚滚的黄尘，没有人大声喧哗，只有马蹄声和车轮吱吱呀呀的声响。 赵匡胤回头看着身后长长的车队，眼睛不禁落在皇后的马车上，他知道念香也在里面，虽然不知道皇后带她同往的用意，但做了多年的夫妻，他能肯定皇后她没有恶意，她是贤惠的，贤惠到让自己心生愧疚的地步，她给他的不只是无限的信任，还有她的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爱，而这些，他一辈子也还不清。 转过身来用马鞭抽打着马背，马抬起前蹄长嘶一声向前狂奔，身后众大臣皆喊道：“皇上慢些，小心啊！” 赵匡胤勒紧缰绳，策马重回到队伍中，刚想和晋王赵光义说话，就听耳边嗖的一声，一支箭穿过龙旗直射在御驾的车框上。 “来人啊！有刺客······”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 赵光义急忙下马问道：“皇上，可有伤着？” 赵匡胤一扬手，示意大家保持镇静，摇头对他道：“不妨事！” 赵光义转身对侍卫喊道：“还不快快搜查方圆三十里可有可疑之人，队伍暂停原地待命。” 赵匡胤忙补上一句：“切勿传扬，别惊吓着女眷。”众将遵命离开。 宋皇后见车莫名停滞不前，掀开帘子见前方一干人等神色慌张，心中着实不安，连忙叫过侍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不多时侍女狂奔而归，气喘吁吁道：“不······不好了，皇后，有······有刺客。” 宋皇后与念香在车上瞬间觉得地动山摇一般，宋皇后忙问：“皇上可安好？” 那宫女眨巴眨巴眼睛，摇头说：“奴婢不曾看见······” “好糊涂······”宋皇后话犹未说完，就看见念香小鹿一样跃下车。 此刻，念香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着，活着，我要你活着，她奔跑着，心中一直一直在呐喊，求求你，一定要活着，为我而活，我还有许许多多的话没能和你说，我们的一切还没有开始，不要，不要就这样停止了，求求你，不要啊！不要······ 踉踉跄跄，分不清迈开的是左脚还是右脚，只是本能的在前行。脚下的黄土地坑坑洼洼，她摔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再次摔下去，顾不上手上的擦伤，一切一切都不重要了，心中唯有他。她只想尽快到他的身边，可是，她觉得脚下的这条路突然变得好长好长，长的没有尽头······ 掀开御驾的车帘子，看到里面空荡荡，念香的头轰的一下子涨开了许多，再也抑制不住的泪狂流而下，头脑变得一片空白，身子摇摇晃晃的支撑不住了，这时，一双厚实的臂膀适时的擎住她孱弱的身躯。 念香张开迷蒙的双眼，眼前是他那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我是在做梦吗？紧紧抱着他的手臂，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他的心跳是那样的有力，一切都是真实的，他还活着，谢天谢地，他还活着，他没事，念香忽然哇的哭出声来。 赵匡胤紧紧抱着念香，在马上，他亲眼看她那样没命的狂奔，看她一次又一次的摔倒，看她在车前绝望的神情，此刻，她就在自己的怀抱中，不去在乎众人的眼光，忘情吻着她满脸的泪痕，打开她的双手，她手上擦破的地方还渗着鲜血，他心疼地吻过每一处伤口，轻轻地，似乎怕弄疼她。 他心中藏着狂喜，原来，她是这样在意他，他用力拔下射在车上的箭，自言自语道：“这箭倒是成全朕了！”又向不远处的赵光义喊道：“不必查了！”看着车上深深的箭痕，不由补上一句赞叹：“好箭法！” 赵光义慢慢俯身领命，抬起头看着在他怀中的念香，他此时正轻轻吻在她的发丝上，赵光义握紧了双拳，双手的关节咯咯作响，他暗吐一口气，看来今天的行动是鲁莽了，是自己间接的将她送入了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