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无奈的共识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方达会意地接过张贵妃赏赐的珠宝，这种贿赂在宫中是司空见惯的，对他而言，接受不代表任何承诺，而拒绝，却是一种明显的交恶，在这扭曲的环境下，人必须适时的迎合一切，随波逐流也是一种态度。 “娘娘的意思是······？”他明知故问。 张贵妃笑靥如花，娇滴滴的说：“还望公公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 方达俯身一笑，“娘娘深受皇上宠爱，哪用奴才多言！”说着假意要把赏赐奉还。 张贵妃忙是一手推却，接着道：“公公多虑了，只需传话给皇上，说臣妾思念陛下，望陛下常到朝露殿走动走动。” “这······”方达将珠宝慢慢塞向袖中，一双眼瞟了瞟张贵妃热切的神情，“奴才会替娘娘把话传到，至于这皇上来，还是不来······”他意味深长的一顿。 “多谢公公！若是皇上来我这，定会再备厚礼给公公。” 张贵妃慌乱地又从头上拔下一支镶满珍珠翡翠的金钗塞到方达手中，自从进宫，张贵妃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抛下自尊，以往，她对于那些靠贿赂太监获得宠幸的妃嫔是那样的不屑，她总觉得乞求来的恩宠太过卑微，而今最让自己不齿的勾当自己竟然也在做，尊严已被她踩在了脚下，她誓死都要挽回旧时的辉煌，人若是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丢了颜面吗？ 方达慢慢踱回文德殿，皇上正在读书，静静的大殿内鸦雀无声，他悄悄让旁人退下，皇上仍专注的，忽略了他进来所做的一切，直到他把两件价值连城的珠宝放在皇上眼前，皇上方是歪过头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方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说：“这是方才张贵妃赏赐奴才的，她让奴才带话给皇上，让皇上多去看看她······” “那你又为何要告诉朕？” “奴才收了礼，不敢隐瞒皇上，更不想皇上做不愿做的事，所以······” “所以，你既向朕说了你收了人家东西，撇了受贿之嫌；又向朕传了该传的话，尽了该尽之义，哈哈，你是一箭双雕啊！起来！”说着一脚踢在方达身上，却并不用力，反而带着几分爱怜。 方达笑嘻嘻的起来，相处多年，他能够体恤皇上的心，而自己心里所思所想也终究逃不过皇上的慧眼。 赵匡胤拿起金钗，摇头苦笑道：“她，这是何苦呢？”把两件珠宝递给方达说，“既是她赏的，你就收下吧！朕，倒是乐得做这个好人！” “谢皇上！” “随朕去看看皇后。” “是！” 庆寿宫里，宋皇后看着赵匡胤不时对陪侍一旁的念香的凝望，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把念香放在身边是对还是不对了。 皇上对念香的痴情没有因为距离而减少一分一毫，反随着聚少离多的小别而越演愈烈，就像是陈酿的美酒愈久弥香，甘醇犹胜当日，而念香那微带娇羞的一瞥更是让她枉断愁肠，她为皇上，为国为家所做的一切，皆敌不过他二人的脉脉深情，她绝望地闭上双眼，但愿自己的心也能随着紧闭的双目而不再受伤。 赵匡胤轻轻揽住宋皇后有些颤抖的双肩，“皇后，是不是有些累了？” 宋皇后无奈地点点头，她的心真的好累。 “皇上，赵大人求见。”方达小声回禀。 “大胆，能有什么事，巴巴到皇后寝宫来报，难道不知皇后病中需要静养？”赵匡胤的口气透着不快。 宋皇后忙拉拉赵匡胤的衣袖，咳嗽几声说：“定是有要事，赵大人才会来此，皇上怎能动怒？若这样，臣妾倒成了国家社稷的罪人了。” 赵匡胤恢复了柔声，“你别操心，好好休息，朕马上回来。”说着起身去往庆寿宫正殿。 那宋皇后待赵匡胤出去，左思右想却还是放心不下，唯恐皇上迁怒于赵普，心想那赵普如今地位日益重要，乃国之重臣，在此关键时刻，对他万般拉拢才好，万万不可言语苛责。 心里着急，少不得挣扎起来，也顾不上多日里卧床头昏眼花，只命念香为自己梳洗打扮。念香拗不过她，只得为她换上宫服。 宋皇后亲自端上一碗新烹的枫露茶摇摇晃晃的上的正殿，念香见她体力不支连忙上前搀扶，两人刚至帐前，只听赵普说道：“这李煜旧时的家奴嫁的却是我朝守城的一员大将，如今他主仆二人仍有书信往来，想来他复国之心不死，倘或他纠集当年旧部，岂不扰我大宋安定？还望皇上多多派人日日夜夜监视，知其一切举动才好。” 宋皇后端茶的手不由一震，外忧内患，时运至此，却不知如何化解？杯中的茶已洒出几许，她忙用手帕拭了，缓缓上前“大人，请用杯茶。” 皇上与赵普见她上殿俱是一惊，那赵普更是战战兢兢接过皇后亲自奉上的茶，心内暗自打鼓，口上只说：“臣不敢，劳烦娘娘了。枫露之茗，好茶，好茶。” 宋皇后顺口说道：“枫叶似火，秋露着之，点点滴滴皆成血泪。” 赵普大赞：“娘娘好才华！” 宋皇后心下略定，一个念头转过，深沉道：“方才听大人说要皇上派人监视违命侯？” 赵匡胤不解的看着宋皇后，她从不干政，今日这是怎么了？ 赵普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皇后，道：“正是！” 宋皇后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冒死说出，若能一并解了内忧，除了外患，岂不两全其美？所以也不深究什么干不干政，继续问：“若要监视，必要忠心不二之人了？” 赵普点点头，疑惑在心，不知这娘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日自己来此一遭，一来却为政事，二来却是受人所托，此刻，无端杀出这么一位皇后娘娘，没头没脑，倒叫人摸不着头绪，只好静观其变。 “那本宫向皇上和大人举荐一人可否？”宋皇后抓起身旁念香的手，“就是这位念香姑娘。” 赵匡胤几乎要跳起来了，朕早该察觉，皇宫的争斗永不停息，连皇后这般敦厚之人也不能免俗，朕早该看清这一切。 见皇上沉着脸不答腔，赵普抢话道：“娘娘所言极是！姑娘聪慧机警，又是皇上皇后身边可靠之人，实乃上乘之人选！只是不知姑娘可愿前往，为皇上分担，为黎民造福？” 赵普并非顺水推舟，他没有想到本该从他嘴中所说的话，反由皇后代言，事情顺利的有些蹊跷，奇怪，这念香不是皇后的心腹吗？怎么皇后倒舍得推出去？是了，女人毕竟是女人，对男人的竞争是她们身上的死穴，在这宫中，没有永远的敌人，同样，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赵匡胤带着询问甚至哀求的目光看着念香，他多希望从她口中听到一个不字，只要她说，她不愿意，他一定会不惜一切地留下她，再不让她远离自己，永远。 然而，念香却说的是：“奴婢愿意前往。” 念香的目光是那样坚定，坚定的令赵匡胤心痛，逐一扫过身边的三人，他们是在逼朕，他们一致的意见让朕骑虎难下，他被迫地低下头。 宋皇后看着赵匡胤，默默地，皇上，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臣妾为你所做的一切，你会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