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到底是对是错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杨文君和江帮主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会，杨文君俏脸已是惨白，房问中的一切即时陷入到沉重的静默的空气里。 江帮主心口灼热，浑身象被细针扎一样疼痛。他拿着烟右手烟头已经烧到手指，已经烧出一层水来了。这一切是因他而起！自己到底是对是错？眼前是因自己受苦受难的人儿。当真实的看到年纪的她起受难的场景的时候，自己才发现，这一切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震撼！他总以为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只要自己过得开心，管别人是死是活。之前表现的大公无私，心怀下，那不过是做给人看的，他的更多是为了一个目的——金钱和权利。但是女孩给他听的这些年来悲惨的境域，眼前女孩的伤心欲绝的凄凉，让他的心彻底的乱了。 是自己的野心给这个本来苦苦支撑的家庭带来了灭顶的灾难吗！这个时候，自己还能心安理得的与瞿恩为政治争得你死我活吗？这个时代，原来是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这不是在看，不是在看电影，活生生的悲剧就在他的眼前，这只是一个而已，参加罢工的有20多万工人，连同他们的妻儿老约100万人，正陷入饥饿状态。第一次感觉这个数字的沉重！这个数字的沉重，让他根本无从选择。 江帮主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直面这个时代最底层人们的疾苦，体味他们的悲惨。江帮主反复的问自己到底是对是错？ 他没有错，有错的是这个该死的时代！ 这个该死的时代，容不下人们幸福；这个该死的时代，没有人能得到幸福；这个该死的时代，不可能会有幸福。 江帮主猛的抬起了头，开始低声地道：“你问我，为什么你的爸爸被开除了吗？为什么你的爸爸被打死了吗？因为你的爸爸想反抗，因为你们的日子过得太不好了，你的妈妈没有钱买药，请医生，你没有钱买布缝衣服，连一场电影都看不起！……他想把你们的日子改变得好些，他想有钱送给美丽的女儿一点的奖品。这些玩意一般不是买些衣服鞋袜子，就是买些漂亮的发夹、绸带和玩具手镯等等，尽量把女儿打扮得更加美丽。他只是想多一点点时间陪你们，他只是想有一，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去电影院看场电影……他辛辛苦苦的工作半辈子，却连这些都做不到，凤根，你，他不该反抗吗？” 杨文君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凤根更将眼光向江帮主通射得紧了，仿佛她在追问着那将她的爸爸杀死了的刽子手也似的，道：“可是，反抗就该打死吗？这样就是犯法吗？” 江帮主脸色惨白。只是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感觉到一种沉重的心灵上的压迫，一时竟回答不出话来。 “这样就该打死吗？这样就是犯法吗？”凤根又重复地追问了这末两句。 杨文君已经是俏脸惨白，她转头看了一眼江帮主，神色复杂，低声道：“是的，我的凤根，现在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残忍。” 凤根听了杨文君的答案，慢慢地低下头来，沉默着不语了。这时如果杨文君能看见她的眼光，那她将看见那眼光是怎样地放射着绝望，悲哀与怀疑。 杨文君觉得自己的答案增加了凤根的苦痛，很想再寻出别的话来安慰她，但是无论如何找不出相当的话来。她只能将凤根的头抱到自己的怀里，抚摸着，温声地道：“呵，妹妹，我的可怜的妹妹……” 凤根沉默着受她的抚慰。在凤根的两眼里这时没有泪潮了，只射着枯燥的，绝望的光。 凤根似乎是在思想着，然而自己也不知道她所思想的是什么。 母亲的病，固然使这个贫穷的家庭显得格外凄楚；父亲的死，更使母女两人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凤根想着，父亲去世后，母亲更孤苦了，她仍在外国人家里帮佣，日子过得非常紧张，母亲也一一的衰老下去。而自就身体瘦弱的凤根，毛病也不间断，动不动就感冒发烧。 记得在昏暗的油灯下还在努力缝补衣服来贴补家用的母亲，自幼聪明过人，求知欲极强的凤根，像大人似地发问：“妈，我们为什么要做穷人？” “你爸爸没有本事。” 母亲的回答不能满足她的疑问，凤根又追问了一句：“那么怪爸爸吗？” 母亲没有再回答，默默地似乎点了点头，似乎又摇了摇头。久久盘旋在孩子心头的疑问，赶走了她的睡意。沉默了一阵子以后，凤根靠近母亲的身边，又提出了问题：“为什么我们不能上厂里做工？” “我们是女人嘛。”母亲叹了口气。 “女人就不能做事吗？”在她的幼真的心灵里，她还是认为女人是可以和父亲一样出去做事的。 “社会是不允许的。”母亲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和脸，：“睡吧，别瞎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听命吧。” 中国人总是这样，无法解释的时候就是命。母亲的答案只是让人更加的绝望。得不到一个可以信服的答案，凤根凭添了些忧虑。她的童年色彩黑白分明，有父亲陪伴的日子里，她知道人生是有甜的，之后却开始浅尝人生的苦。那时凤根太了，她虽不能真正完全理解这一切，但失去父亲和贫穷的痛苦却是刻骨铭心的。她似乎能模糊的感觉到，这一切与这个腐朽黑暗的社会有关，但是年幼的她根本无法去寻找一条改变现状的路…… 绝望，在凤根的两眼里这时没有泪潮了，只射着枯燥的，绝望的光…… 江帮主一挥手，他冷冷的看着凤根：“这个世界如此残忍，为什么不推翻这个世界，穷人当家做主的站起来！……与其奴隶以生，不如不奴隶而死！……” 这个时候，江帮主已经完全是杀伐果断的革命领袖风范！ 杨文君睁大着眼睛，眼珠不停地转动，她微笑了。 凤根还太，并没有听懂江帮主话的意思，但是她能感觉江帮主的心情，那是那么的奇妙，是充满了希望，她那妩媚的丹凤眼闪动着泪眼，仿佛看见了一个崭新的曙光，正渐趋明亮…… 忽然，杨文君想起来凤根的述并没有完结，便又向凤根提起道：“凤根，你妈妈呢？” 凤根始而如没听着也似的，继而将头离开杨文君的怀里，灼热的目光投了过来，看在杨文君的脸上，很突然地面向着杨文君问道：“你……是想问我妈妈是怎样死的吗？” 杨文君轻轻的扶着了她的肩膀，眼神当中满是怜惜，缓缓的点一点头。 凤根低下头来，沉吟了一会，道：“爸爸死了后，我们的日子很苦，妈妈的病又犯了，腿肿得好大，外国人也不要我妈妈当帮佣了，当晚趁着我不在跟前的时候，妈妈便用剪刀将自己的喉管割断了，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死得是那样地可怕，满脸都是血，睁着两个大的眼睛……” 凤根用双手将脸掩住了，全身开始颤动起来，眼见得她又回复到当时她妈妈自杀的惨象。她并没有哭，然而杨文君觉得她的一顶心比在痛哭时还要颤动。这样过了几分钟，杨文君又重复将她的头抱到怀里，抚摸着，安慰着道：“凤根，我的妹妹，别要这样呵，现在我是你的姐姐了，什么事有我呢，不要伤心了罢！” 凤根从杨文君的怀里举起两眼来向杨文君的面孔望着，不发一言，似乎不相信杨文君所的话是真实的。后来她在杨文君的表情上，确信了杨文君不是在向她着谎言，便低声地，如鸟哀鸣着也似地，道：“您……您的话是真的吗？您真要做我的姐姐吗？但是我是一个很倒霉的女孩子呢。姑妈骂我是扫把星，是我克死了爸爸和妈妈……” 杨文君轻轻笑起来了：“从今后你就住在我这里，喊我做姐姐好吗？” 江帮主的声音在旁边同时轻轻的响起：“你还可以来我家，住我家里。喊我做叔叔好吗？” 凤根的脸上有点笑容了，默默地点点头。 杨文君见着了她的这种神情，也就不禁高兴起来，感觉到很大的愉快。 这时窗外响着卖馄饨的梆子声，凤根眼睛的往窗外看，咽着口水。 杨文君心里一动，问道：“你的肚子饿吗？” “嗯……”凤根娇媚的眉尖微蹙，含着羞答道：“我从早就没有吃饭。” “我去卖。”江帮主道，于是立起身来，走出房去，不多一会儿就端进一大碗馄饨来。 凤根也不客气，接过来，伏在桌子上，便一气吃下肚里。 杨文君始而呆视着凤根吃馄饨的形状，继而忽然想起什么，拉着江帮主，对他悄悄道：“对了，她原来是从人家里逃出来的，她的亲戚家人难道不来找她吗？如果她的亲戚家人在我的家里找到她，那他们不要我是拐骗吗？这倒如何是好呢？” “我看她的亲戚家人们，不像是个好东西！”江帮主猛的抬起了头：“反正我不同意把她交还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