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手的男人和女人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说真的，小爷真心不想管渣男那点儿破事，两个人虽然是一起的长起来的，但是两个人的圈子有了很大的不同。 小爷一直在外面儿飘着，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享受着这操蛋的人间的浮华生活。小爷不缺钱，但是也不是款爷儿，甚至还要靠着款姐儿来付账，但是，小爷到哪里都不会饿着。总会有人付账，不管小爷混的多惨，总有一个或者多个女人愿意为他做点什么。 从警察局捞人，到整到床上生猴子，为了小爷好好活着，他身边的女人做的绝对不比一个当爹的少。 所以，小爷是什么人？ 简而言之，一个相当牛逼的虎人！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当高淼三次说自己要死了，小爷就不能再坐着等渣男来找！ 于是，和渣男高淼通过电话之后，小爷就用手机开始打电话。 床上的美人如玉，但是，小爷却没心思再睡了。 “喂，小爷，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声音温婉，犹如天籁。 “一张机票，上海到山城，最近的。”小爷似乎没心思和那人叙旧，直接开口。 “又他么的有事儿求你老娘？没事就不知道打个电话是吧？”这时候，对面的女声变得高昂。 “一会机场我去取票，速度点儿。” 说完，小爷挂了电话。 …… 不提小爷这边如何动作，单说渣男在通往山城的火车上，随着列车的节奏一晃一晃，下身的床单已经跑偏了，悬在半空中，很像是农村的招魂。 “什么！我老婆没事吧？医院怎么说……”这时候，一个大嗓门儿在下面吵吵。 渣男紧闭的双目在这时候毫无征兆的睁开，迷惑的揉揉眼睛，然后低声：“好重的怨气！” 嘀咕完之后，渣男慢慢侧过身子，看了看手表。 下午六点半，正是吃饭的时候，床下传来饭菜的香味儿，混合着臭脚丫子的味儿，说不出的怪异。 但是，渣男并没有在意，小心翼翼的从上铺爬下来，坐好。 这时候，渣男的脸色已经不再是中午的蜡黄，但是依旧憔悴。 下面这时候有三个人，一个是拿着手机说话的中年男子，脸上胡子拉碴的，显得有点邋遢，穿着类似民工的衣服。 一口听不出哪里的普通话，显然在外打拼已久。 还有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人，安静的在自己的铺位上摆弄着诺基亚手机，似乎在发短信。 最后一个是一个小伙儿，左手拿着一个油渍麻花的鸡腿，右手是一桶泡面，吃的津津有味。 一个小间六个人，其余两人不知道去哪了，其实渣男是在找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妹子，但是，没找到。 “你们怎么看着的？怎么能让她去那里？不是说好了她怀孕了，不能在那里折腾吗？”民工还在那里咆哮，似乎对面做了什么事儿，让他很生气。 高淼这时候才注意到中年，那张脸…… 一张被愤怒扭曲的脸，上面写满了不甘，委屈，还有气愤，怨念深重。刚醒来的时候的怨念，似乎就是这个中年身上的，这是一股突然形成的怨念，没有积累，但是却如同洪水一般，肆意的冲刷着这个小间的人们。 “工地是娘们儿能去的？早说了咱家不搬是你们住到房子里，我媳妇怀孕了，你们让她去，你们是不是傻啊！啊！是不是傻啊！她出事儿，你们还有孙子抱吗？还他么有吗？” “不是，……不是我们让她去的，”一个低声的委屈的辩解，隐约传来。 “草，那你们不会拦着啊？你们不知道她怀孕了啊？我都多大了，快四十的人了，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你们就这样对他？”中年越说火气越大，双手紧紧的攥着，似乎要扭断什么似的，看那姿势，似乎是一个人的脖子。 “儿啊，别说了，都是你爸的不对，别训斥你妈了。医院说了，没钱就不动手术啊，你媳妇和孩子都在手术台上呢。你看，找找钱吧。”那台国产的手机里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低声下气，犹在哽咽。 …… 高淼看着中年人身上的怨气犹如一股青色的气流，从身上逸散，然后又缓缓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不断地堆叠，积累，就像是一个房间的煤气，等到那一丝火星，就会“碰”的一声，将自己和他人一起炸的四分五裂。 高淼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两眼盯着中年，两根手指轻轻的晃动。 那边，中年似乎结束了和家里的通话：“……老板，您看是不是支给我点工资，我媳妇，出事儿了。” “老何啊，你走之前不是支完了工资了吗？”那边的声音慢条斯理。 “老板，你就借我点……我肯定做牛做马……” “啪……嘟嘟”那边挂断了电话。 “操，他妈的，”中年骂了一句，然后继续。 “喂，老李啊，我老何啊……你看拿给我点钱呗？” “老何，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儿子刚考进高中，花钱多着呢。这样，我手头还有两百，你应个急。”那边的声音很嘈杂，很混乱。 “算了那就，留着给你儿子买点营养品吧。” …… 高淼注意着中年男子，他头上青色的怨气从打打电话开始就有了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变黑，形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形，附着在他的身上。 钱，一分也没借到！ 高淼逐渐的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男子家里是一户“钉子”，那个地儿所有人都搬走了，男子一家不肯搬，因为老婆觉得给的少。一直拖拉到现在，今儿下午，本来是他父母在家守着，但是他媳妇不知回家拿什么东西，进了那个院子。 老两口被骗走说，去商量赔偿的事儿，一辆铲车开了过来…… 人在医院，要钱！ 高淼看着男子黑下来的脸，低声默念：“无量天尊”。 这时候，男子已经不再打电话，而是开始抽泣，一个鬓角斑白的中年，就在火车上，流出了男儿泪。 这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一股甜腻的味道：“大哥，我这儿还有三千，你先拿去吧。” 高淼抬头，穿着白色裙子的姑娘亭亭玉立，似一朵出尘的莲花，幽香扑鼻…… “姑娘，你咋知道他不是骗子……”这时候，坐在旁边的老人开口，眼中闪烁着的，是一种被社会教会的怀疑。 而那，通常又被称作“生活的智慧”。 一时间，小间里面寂寞无声，只有中年似在抽泣，幽幽咽咽，好不凄惨。 高淼看了看姑娘，犹豫了一下，姑娘皱着眉头，把钱递给了中年。 “拿着吧，大哥，一会儿给我个欠条。” 中年一愣，伸出皱纹巴巴，遍布老茧的手，接过了那带着姑娘体香的钱。 高淼这时候也注意到，中年身上的黑色人影，变得淡了一点。额头上的阳火燃烧的更旺，暂时压住了那股蠢蠢欲动的的戾气。 旁边的老人，看着此情此景，叹息了一声，嘀咕了一句，高淼没听清究竟是“好人一生平安”还是“又是一个傻孩子。” 姑娘和中年签字据的时候，高淼从黑色的旅行袋子里拿出了面包，开始解决。 生活总是这么的狗血，不知道我们这群善良的人在里面学会的是智慧，还是冷漠，如梦，似幻。 高淼坐在姑娘的下铺，靠着小桌，啃着三块钱一个的面包。那个姑娘没赶他走，只是厌恶的挥挥手，然后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机。 午夜，高淼并没有睡着，看看时间，夜里凌晨。 这个小间里面突然冷了很多，也许是空调突然降温，也许是外面的气温有点低。 然而，高淼这时候的心情很纠结。 “阴司不管阳间事，阳间莫问阴间魂。”这是一句很简单的话，意思很明白，阴阳两界互不干扰，而这也是高淼很少出手的原因。 那么，今天究竟要不要管这件事儿，高淼看着自己斜对面的中铺，陷入了思考。 没错，那个中年寿数将尽，本来在吃晚饭的时候，就可能倒下。但是，那个姑娘的一股善念，驱散了索命的阴魂。 但是，并不代表危机解除了。 阎王叫你三更死，这是命，所以高淼看着中年身上的三魂晃晃悠悠从身上起来，就要飞走。 救还是不救？ 高淼的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伸出了两根手指，在半空中虚点几下，只见那飘起的三魂又缓缓落下。 这时候，小间的温度更加的阴冷，一股阴气不知从何处升起，开始弥漫。高淼闭目，凝神，一股浩荡正气出现：“你们走吧，再给他半月寿，就当还我一个人情。” 声音不在外，却如黄钟大吕，连绵不绝。 阴气缓缓散去，温度逐渐升回来，一切与平常无异。 谁也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夜晚的火车上，一个人，一句话，就让一个人多活了半月。 …… 早上，渣男高淼睁开自己被眼屎覆盖的双目，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水杯，拧开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一多半。看着瓶子里面不多的水，高淼想起了一个人：“小孩儿，来来来，我掐指一算，你五行缺水……”一个高大的背影在高淼的眼前闪过，又逝去，带走的或许是深深地思念。 留下一抹悲伤，还有一抹遗憾。 “呵呵，”高淼不知为何笑了一下，然后扯过自己的被子，蒙头继续睡去，他决定等餐车来了再下去。 但愿，今天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