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1章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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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缉事处的调查结果,隆安帝便懂了是什么意思。
要验证这壶是本身带毒,还是投毒过后残余毒物未曾清洗干净,也并不困难。
隆安帝让人把毒壶用清水清洗几次,而后直接泡了一壶茶,首先倒出一杯在银杯里,剩下的茶则继续泡在壶中,等一两个时辰后,只要把那一杯茶,与后面浸泡许久的茶水一对比,便能验证出来真实情况。
但,并不需要等验证的结果出来,隆安帝其实已经相信了方承嘉的话。
这么严重的事情,谅方承嘉也不敢蒙骗于他。
他心底不是不伤心的,当年他娶了异性王临安王的嫡女为妃,后靠着临安王支持,与自己的努力,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登上皇位。
登基后,临安王势大,他想要收回权柄,与临安王摩擦日益严重,待得后来,几乎是水火不容,他压力极大。
在他与临安王拼到最关键的时候,璎璎进宫了,她温柔似水,让他疲惫不堪的身心,都得到的放松。
他极爱她,但她却没能陪他太久,之后便是与她样貌性情有些相似的德妃进宫,他瞧着德妃的模样,便想起了璎璎。
对德妃便也很好。
如今,德妃却胆大包天,弄了这么一批的毒壶进宫,用意是何等歹毒……
方承嘉已经退了出去,锦丰郡王却还在,他瞅着隆安帝的样子,忍不住唤了一声“皇兄”。
隆安帝抬目看他,锦丰郡王“呵呵”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不对,反正皇兄你现在安然无恙,娜仁托雅也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反而是因此揪出了一颗毒瘤。”
“唉,所以女人啊,都是麻烦。”他这么不正经的感叹了一句,引得隆安帝侧目。
而等到茶水在壶中浸泡了两个时辰,倒出来让太医查验时候,太医又惊又怕,这下不用太医回禀,隆安帝也知道结果了。
好个毒壶,好个毒妇!
而没多久,便有飞羽的人,从京城疾奔而来,飞羽统领带着沈采苡赐给沈琰的那把壶觐见隆安帝,至于沈瑛的,飞羽统领禀告隆安帝,说沈瑛不小心打碎了。
“此壶已经被用过了?”隆安帝拿到壶,便知道此壶并非是未使用的样子。
飞羽统领把从沈琰哪儿问到的情况回禀给了隆安帝——既然是上贡的紫砂壶,自然不是那种随意制成的,而是由制壶大家精心制成,每一把壶,都是独一无二的。
沈琰便曾和别人低调炫耀过此壶,还曾用此壶招待过客人,只不过紫砂壶是需要长久养护的,现在沈琰还在养壶阶段,用此壶用来赏玩的时候比较多,真真泡茶喝的时候不多。
不过沈琰听闻此壶有毒之后,当时面色便很不好看。
隆安帝听飞羽统领的汇报,就可以想象到,沈琰知道自己用的紫砂壶有毒时候,到底有多惊愕后怕。
他把紫砂壶给了太医,让太医检验,太医检查后,脸色苍白:“此壶也有毒,且毒性与另一紫砂壶毒性相同。”
显然是同一批的。
“查到来路了么?”隆安帝询问,飞羽统领急忙回答:“回禀陛下,已经从内务府处查过了卷宗,这两个壶,都是平岭齐家所献。”
“平岭齐家,乃是杨家姻亲。”飞羽统领又补充了一句,隆安帝冷笑不已。
最后不耐烦挥挥手,让他赶紧滚蛋。
锦丰郡王哈哈一笑,自己麻溜滚了。
锦丰郡王从隆安帝处出来,也不停留,直接去找了方承嘉。
方承嘉正认真看着公文,锦丰郡王进门,方承嘉急忙站起:“王爷。”
锦丰郡王似笑非笑,上上下下把方承嘉打量了个遍,最后开口:“我倒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这么出息的时候。”
“果然是历练出来了,下手便是一条人命,半点儿犹豫都没有。”
“我是该说你痴情呢,还是愚蠢呢?”
他这话说的零散,前言不搭后语的,但锦丰郡王话中意思,方承嘉却心知肚明。
这位郡王爷,看着不着调,其实心底什么都明白,方承嘉下手的时候,也从未想过自己能瞒过锦丰郡王,毕竟,这缉事处的建立者和真正的掌控者,乃是锦丰郡王。
但他既然敢让缉事处的摊子去下手弄死杨德妃的侄儿,便也做好了等锦丰郡王责问的。
故而此刻,面对锦丰郡王责问,方承嘉面色不变:“王爷说的是。”
看着恭敬,实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句话着实不大好听,锦丰郡王以为这句话,形容自己最是合适不过,从没想过,有一天,这句话也能用来形容方承嘉这种如玉君子。
沈采苡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他做到此种地步?
锦丰郡王被他表面恭敬,实则耍赖的样子给气笑了,坐到椅子上之后,他敲了敲桌子:“说吧,你是怎么知道,那紫砂壶是毒壶的?”
如果方承嘉不是明确知道那紫砂壶是毒壶,他绝不会设计这一出杨德妃侄儿失言后被灭口的把戏,从而把这个消息,汇报给隆安帝的——实际上,杨德妃侄儿根本不是一时失言,而是被方承嘉抓住逼供过,然后让人处理了,做出醉酒不慎死亡的假象。
锦丰郡王把此事瞒了下来,并未曾告知隆安帝。
方承嘉脑中闪过燕王的影子。
毒壶事情,自然是燕王告知他的,燕王需要他配合,来让杨德妃倒台。
杨德妃乃是六皇子和庆安公主的生母,她做的恶事,必然会牵连到六皇子和庆安公主,这是方承嘉说乐见的。
为了沈采苡,方承嘉自然不会拒绝燕王,而方承嘉与燕王商议时候,便已经想好了说辞,能够掩护燕王,不让他过早暴露在别人的视线里。
方承嘉深色恭敬:“王爷应该知道,庆安公主曾经多次为难燕王妃,因此,对于杨德妃的动向,下官一向比较关注,故而察觉了一些蛛丝马迹。”
“平岭齐家虽然乃是杨家姻亲,但就算是在杨家的姻亲里,也是极为不起眼的,一般杨家都不太理会齐家,然而上次,杨家却专门遣人去了齐家,当时下官便留了心,但并未曾猜想到,杨家竟然那般的胆大妄为。”
“故而此次事发,下官想到上次事情,便有些怀疑,让人抓了此人,他在杨家小一辈中,是比较能干的一个,杨家许多事情,他都有参与,下官觉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方承嘉如此说,锦丰郡王眯起了眼睛。
“杨家确实是该收拾了,他们都快要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所以虽然知道方承嘉使了一些手段,锦丰郡王依然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方承嘉放手做事。
能铲除杨家,锦丰郡王也是乐见其成的。
方承嘉其实也是猜到了锦丰郡王的意思,所以行事才那么大胆。
他以前,并不会这般做事,一言一行,都希望自己能符合圣人德行,如今却也学会了守着底限、用着手段,做正确的事情。
这是当年阮讷的希望,也是锦丰郡王的希望。
“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杨德妃?”方承嘉这么问,锦丰郡王笑着提点他:“不要想陛下会怎么做,你只要,把事实查清楚,顶多,讲述的时候,用词稍微巧妙一些,但却绝对不能给予陛下建议,也不能擅自为陛下做决定。”
“缉事处,是陛下的耳目,也是陛下手中的刀,而不是嘴巴和脑子。耳目和刀,不需要有自己思想,你可明白?”锦丰郡王提点,方承嘉心悦诚服接受。
稍微敲打了方承嘉两句,锦丰郡王现了笑颜:“放心,此次,杨家很很惨的,至于小六和庆瑶……”锦丰郡王微微摇头:“他们毕竟是陛下的血脉。”
这意思就很明白了。
方承嘉也没想过,一次就能让隆安帝把六皇子一系打落尘埃,何况,还有姚少傅在,姚少傅总不至于完全不管六皇子。
如今能让杨德妃不得脱身,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事情虽然已经现了真相,然而隆安帝刻意封锁消息,不让别人知道分毫,同时,沈采苡还在被“软禁”的状态中,杨德妃觉得自己谋算成功,便处于一种志得意满的状态。
不过她却并不完全满足。
沈采苡仅仅是被软禁,但却没有任何其他的惩罚,而看隆安帝的态度,似乎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杨德妃决不允许自己好不容易才做成的事情,最后却什么成果都没有得到。
沈采苡实在是很难算计到,难得成功一次,若此次被放过了,沈采苡肯定更加谨慎,杨德妃甚至有种,这次不成功,以后再也没办法遏制沈采苡了的预感。
所以,她让人传信给六皇子,看六皇子有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闹大,让隆安帝,没办法包庇沈采苡。
六皇子也不甘心他们冒着很大的风险,辛苦谋算,结果却什么都没得到,因此接到杨德妃消息之后,他沉思许久,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当年林思娴曾胁迫一个举子污蔑沈采苡,并在事成后,打算杀人灭口,结果事情败露,闹得京城里那些前来赶考的举子群情激愤,以至于到了皇宫前静坐,请隆安帝严惩林家。
这次,受伤的人里,虽然没有举子,但却有一个被许多官员当作晚辈或者妹妹疼爱的人……
姚湘君是被人推倒,才会被娜仁托雅的马匹给踩踏到,以至于废了一条手臂,如姚湘君一口咬定,乃是沈采苡推她的……
此事姚湘君是受害者,但娜仁托雅也是受害者,总要找个加害者出来治罪才对。
六皇子哼笑一声,悄然让人去求见姚少傅,并把自己意思透露出来。
姚少傅接到六皇子传来的消息之后,沉吟着,没有立刻答应。
他有些害怕,总觉得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挑动博慎书院这一系官员以及举子们固然容易,但到了最后,会不会引火烧身?
姚少傅谨慎习惯了,这会儿,实在是犹豫。
更何况,他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隆安帝对自己的四孙女,那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怕是这次姚湘君受伤,隆安帝心中只会高兴,绝不会想着要还她公道。
不过,现在姚湘君还在昏迷,姚少傅打算细细思考一番,再做决定——就算是姚湘君醒了,他也能说她还没醒,再拖延一下。
但是,姚少傅的愿望,注定不能实现了,因为,在他们还没行动的时候,外面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流言,说是姚湘君会摔出去,是燕王妃沈采苡推的。
虽然当时大家都很慌乱,但是姚湘君反常的惊叫着朝前倒去,还是被人看到了的,那种样子,可不是她自己倒下去的,一看就是被人推的。
只不过大家不知道是谁推的而已。
现在隐隐有这个流言出来,许多人觉得恍然大悟。
姚少傅知道这个流言时候,一个头两个大,他急忙派人去询问六皇子,为何不等他消息,便先把此事透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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